长留 第56章 雨夜

那一晚的雨下得尤其的大，按理来说，寒冷的天气，是不会下那么大的雨的，但就是十分不同寻常。

承欢觉得有可能是频繁转世，大悲大喜，起伏太大的原因，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变差了，淋了一点雨，第二天就着了风寒，导致她在榻上缠绵了好些日子。

这期间，江清宴和阿月都没来找她，反倒是太后派人来过一回，送了汤药。

所以她病一好，就赶紧去了阿月那里，江清宴还可能是政务繁忙，阿月还从来没有过这么久不来找她，所以他担心阿月也生病了。

承欢把上次逛夜市买的那些玩意儿一起带给了她。阿月没有生病，但是也没有出去跑跳或者玩，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见到承欢的时候甚至有些局促。

承欢觉得很奇怪，这不像阿月的性子，难道江清宴做了什么吗？

不过阿月什么都不肯说。

反而问她到底喜不喜欢江清宴？

承欢还是那个回答，现在不喜欢。

听到承欢的回答，阿月似乎吃了什么定心丸，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有些难过失落的样子。

承欢以为她很在意有别的人会喜欢江清宴，事实上，如今江清宴贵为九五至尊，样貌也是俊逸非凡，当然有很多人喜欢他。这次江清宴想用太子妃的那个孩子把这件事情盖过去，但是承欢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即使短时间内后宫中不会有新的人来，但是时间一长，谁也说不准，从古至今，历史上很少有皇帝只有两个妃子，上一世将江清宴的后宫倒只有承欢一个，但那时候时间毕竟很短。

她想自己还是应该开解开解阿月，如果实在不能忍受，不如以后有机会了跟着她一起走。

她和雪停都是安静的性子，有阿月这么一个机灵活泼的人在一起也很不错。

可是她才说了几句而已，阿月就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江清宴。

承欢其实不是很明白阿月对江清宴的感情是从哪里来的，因为他们蒙古的婚嫁传统，亦或是江清宴长得好看？就算是上一世，承欢主动去靠近江清宴，江清宴也对自己极好，自己也没有生出阿月对江清宴那样的感情。

“姐姐，你们汉人有一个词叫一见倾心，还有一个词叫日久生情，我对皇上就是一见倾心。”

“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有这个原因，但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其实我们蒙古也有很多英俊的勇士，可是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见到皇上的时候，我就会很欢喜，皇上开心的时候我就开心，他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就不开心。我对他又爱慕又心疼还会心痛，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一直陪在他身边，能够帮他解决烦恼，能够他开心。”

承欢很想让她放弃，用心去捂一个不爱你的人是很辛苦的，就像江清宴对她一样。可能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人有缘无份，有些人有份无缘。

可是她也没有资格说阿月什么，因为她自己不一样也在强求吗？

只是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她离开阿月的寝宫后又去了找了江清宴，跟阿月聊的时候，总感觉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承欢能想到可以让阿月这样子的人也只有江清宴了。

没想到江清宴看到她也是怪怪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话，承欢问他是否是给阿月说了什么，他也只是说阿月犯了错，让她在宫里静思己过。

承欢追问阿月到底犯了什么错，他也推三阻四的不回答。

承欢叹了口气，“她很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要伤害她。”

“承欢，那你呢？我也很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能不能也不要伤害我？”

“我什么时候伤害你了？”

“我喜欢的人，却让我去对另外一个人好，这难道不是伤害吗？难道阿月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她吗？你是皇后，你就把全天下所有女子的事情全部管完吗？如果想管别人的事，就应该做好表率，而不是……”江清宴噎了一下，又想到什么，不再说了。

“而不是什么？还有我哪里没做好表率？”

“对不起，我心里很烦，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承欢看着江清宴，觉得这两个人都怪极了，阿月奇怪，江清宴更奇怪。在江清宴这里看来是问不到答案的，再说下去可能真得吵起来了，到时候传出帝后失和，前朝又有了话柄，承欢想了想利弊，直接离开了。

走出殿门，承欢才觉得有点委屈，她生病了那么久，这两个人都没来看她，现在一个对她诉苦，一个跟她吵架。

承欢想她也懒得管他们的事情了，由他们去吧，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好好查查自己的事情呢。

不知道姜天霁那边有没有查出来什么，应该没有查到吧，不然应该会给她送信的。

以往跟阿月在一起玩闹，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的，今天在两个人那里各自讨了一肚子苦水和一肚子气，现在时间却还早得很。

她突然想起太后曾经在她生病的时候来送过汤药，也是应该去感谢一下，便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往太后宫里去了。

太后在一个人下棋，见她来了，招呼她坐对面一起下，承欢笑笑说自己不通棋理，太后便让人把棋盘收起来了。

“母后怎么不下了？”

“只不过自娱自乐而已，而且每一步下在哪我也记得，到时候拿出来又摆上就是了，你之前生病，这些日子好久没过来，咱们娘俩也好好聊聊。”

“臣妾愚钝，母后不嫌弃就好。”

“皇后这是什么话？苏家的女儿怎么会愚钝，我早些年见过你母亲一面，也是个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可惜了。”

“母后还记得先母？”

“你跟你母亲长得挺像的，我见到你立马就想起来了。她是个有福之人，只是福浅了。”

承欢在心里默默地想，那看来她和母亲不仅长得像，福气也像，有福，但是福浅。

“皇后是有什么心事吗？”

“母后挂心了，臣妾只一时想到了母亲，有些难过。”

“是我不好，无端端提起这些旧事，不说了，皇后身体可是好了？”

“多谢母后关心，只是小病而已，已经好了。”

“小病也万不可轻忽大意，我让太医过来，再给你看看。”

承欢本想推辞，又觉得今天皇上和阿月都没关心自己，反倒是太后关心了自己，便不好谢绝了。

来的太医是个年龄大的，承欢平时没怎么见着，估摸着应该是太后一直用的太医，那太医仔细诊了一会儿，才对太后说已经无碍了。

“无碍就好，我还盼着你早日诞下皇孙呢。”

承欢心想，那太后估计是要失望了，不过如果沈静姝生了儿子，江清宴又完全按照之前的想法来，那太后说不定能够抱上自己亲生的小皇孙。

不过这事实在是个秘密，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承欢就起身告辞了。

回寝宫以后，又下起了小雨。承欢心里想着，明明这么寒冷的天气，怎么老是下雨？刚刚在想事情，宫女被她打发出去了，她见有一扇窗门没关好，便自己过去准备关上。走过去正好听到两个小宫女在檐下嘀咕，“皇上怎么又去瑶贵妃那里了，上次是因为娘娘生病，这次娘娘不是好端端的吗？”

“上次可不是因为娘娘生病，是娘娘出宫太久，皇上等得生气了所以去了瑶贵妃宫里。皇上以前对娘娘是最上心的，这次娘娘生病了也没来看看，而且娘娘今天应该是去道歉了，没想到晚上皇上又去了瑶贵妃宫里。”

承欢暗自腹诽自己可没去道歉。

“那娘娘不是失宠了？”

“再失宠，娘娘还不是皇后，可千万别生出别的心思。”

“我能不知道该站在哪边吗？瑶贵妃可是蒙古人，她可做不了皇后，就算生了皇子……”

承欢打断了她们的话头，“你们两个，进来！”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的，承欢跟她们相处得不久，有些记不清她们的名字，“你叫？”

“启禀娘娘，奴婢名叫碧桃。”

“启禀娘娘，奴婢名叫素心。”

“碧桃，素心，你们可知错？”

“奴婢知错。”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宽恕奴婢。”

“我宫里的人，不许背后嚼人的舌根子，违者以后停俸一月，我之前没定这规矩，这次就罚你们半个月的，可有异议？”

“没有，谢娘娘宽恕。”

“多谢娘娘。”

让人出去了，承欢才想起来，这么说上次下雨的那天晚上，江清宴也去找了阿月，今天又去找了她，两个人是在商量什么事吗？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她不太赞成江清宴的计划，江清宴去找阿月帮他实施那个计划吗？

承欢叹了口气，阿月明明是那么单纯的人，江清宴却让她做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今天她怪怪的。

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太后那里，太后让太医给她诊脉的事情。又想起阿月平时经常去太后那里，如果江清宴让她做这样的计划，那她一定要给阿月说说不要被太后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