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顾行简的思绪飘到了小时候,小时候,顾行简还只是一个跟在顾景然后面喊皇兄的小孩子,整天开开心心的,不管什么,都先问问皇兄怎么办,可是有一天,他回到寝居,发现怎么样都找不到母妃,母妃的住所空无一人,连个下人的踪影都没有,顾行简很是害怕,小小的他问了所有人,没有人告诉他,大雨里他来到皇兄的住所,他看到皇兄从住所里出来了,他走上前,想问问皇兄,但是皇兄疏远的眼神,话语间的疏离,他不知道皇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缩在母妃的床上,接连几天,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父皇的宫殿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第二天的时候,他被送到了皇后那里,便听到了母妃去世的消息,顾行简高烧不醒,病好之后,变得不再和人亲近,也不再和人说话
等到再大一点的时候,顾行简开始打探消息,他想知道母妃究竟为什么死,然后他从一个年老的太监那里听到了他父皇的名字,顾行简了结了它的性命,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身处皇宫,看得多了,听的也多了,他也知道人心隔肚皮,最难预测,他抓了好几个人,问了好几个人,都是一样的结果,宫里的人都知道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让谁杀死的,但没有人敢说,他们只敢把秘密放进肚子里,也好,让他们去陪母妃吧,那一天,他提着老太监的人头,走进乾清宫,走过的地方都是滴落的血,他记得,宫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那是看怪物的眼神,但是没关系,他只想要一个结果,他想让他的父皇亲口告诉他,他记得,他的父皇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了一句“闹够了就回宫吧,朕也累了”,他看见他的父皇就那么走了出去,忽然间,他想明白了很多,整个大余,整个朝堂,他的父皇,那个掌权人清楚的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他在调查母妃的死因,但没有阻止,因为知道他翻不出浪花,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顾行简笑了,笑的很大声,顾行简无神的回到宫殿,安排人埋葬了他们
“嘶”手指的痛觉把顾行简拉回了现在,他看着手里的簪子,攥紧了它,好像在抓住最最后的稻草,也是他的机会,他敲了敲马车,“去吴里村”马车改道,去了城外的吴里村。
回到府上的谢知许脑子一片浆糊,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谢知许才松了一口气,她可要保护好自己的这条小命,死太难受了,她得赶紧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做,但她想不明白的是,今天是徐临的接风宴,去的都是一些有官位的人,顾行简叫她过去干什么,他俩总共才见了几次,这小子一定有其他的目的,结合两个人见面的种种,谢知许已经明确知道顾行简怀疑自己了,接下来就是该怎么做才能打消顾行简的怀疑,哎呀,这太难了,阿七不能消除顾行简的记忆吗,对此,阿七表示,不能,谢知许想了很多,“央儿,央儿”谢母的声音传过来,谢知许站起来,谢母拉着她的胳膊,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受伤的迹象,谢知许突然想到,对哦,既然是接风宴,为什么谢无没有去呢,谢知许试探的问道“娘,我爹呢”“你爹这几日去了原河县,过几天才会回来,若是让你爹知道你今日遇到了刺杀,非得绑了那些歹人”“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嘛,好好的,娘不用担心我,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就知道吃”谢母点了点谢知许的额头,“知道你在宴席上没有吃多少,今日娘吩咐厨子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提到吃的,谢知许眼睛一亮,“走吧,娘,我和你说,那宴席上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我还是爱吃娘做的”“就是会说些好话哄娘”
吴里村,顾行简来到伤者的房间里,大夫看到顾行简,瞌睡都没了,“三殿下”“人怎么样?”“回殿下,不出三日,这人就醒了”“嗯”顾行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床上的人脸色确实红润了几分,顾行简出去之后,暗卫走到身边,报告着情况,“有人来过?”“是的,殿下,我们的人跟着那人,发现他进了京城的一家店,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怀里还揣着银子,已经把他绑到了暗狱”“他进了哪家店?”“无色坊”顾行简眉毛一挑,无色坊乃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鱼龙混杂,也是获取情报的最佳地方,“走吧,去暗狱”
暗狱里,男人缓缓醒了过来,身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他恐惧的看着周围,他依稀记得去了无色坊之后,想着再去喝两杯,结果就被打晕了,“谁啊,敢绑架老子,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嘛,识相的,赶紧给我松开”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男人刚想说话,就看到一个玄衣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穿着华丽看来是个主,男人谄媚的看着顾行简,“看您气色不凡,衣锦华丽,想必是个主”顾行简坐下,没有回话,身边的人拿着烧红的烙铁,放在嘴边吹了吹,火星溅了出来,男人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抖“大人,小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如果冲撞了大人,也许是小人喝了酒瞎了眼,还请大人饶我这一命,小人愿意此生追随大人”男人说完这句话,迫切看着顾行简,他以后可不敢乱喝酒了,命都快给喝没了,“三日前,你去吴里村做什么?”“吴里村,那是哪个村庄,小人在京城生存十几年,从未听过这个村子啊,大人是不是搞错了”顾行简看着他,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魏达,南恒人,一年前来到大余,大余的那几起拐卖小孩的事,也是你干的,若是有人雇你办事,银子到位,好商量”魏达听见顾行简将他的来踪说出来,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大人是官府的?”“再问你一遍,三日前,为什么要去吴里村”顾行简有些不耐烦了,“大人您也说了,只要有人雇我,只有银两到位,好商量”魏达无所谓的看着顾行简,大余民风淳朴,他不信面前的男人真能杀了他,顾行简使了个眼神,身边的侍卫抽出手里的刀插在了魏达的大腿上,烙铁也烫在了伤口处,魏达疼的大叫,汗水落了下来,侍卫见魏达还是不开口,挑断了手筋,“我说,我说”魏达的声音变得颤抖,“前几日,我在铺子里喝酒,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坐在了我对面,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去吴里村,不管看到什么都记下来,然后去无色坊,自会有人接待我,让我把记下来的东西交给一个脚上有蝴蝶的女子,她就会给钱,别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大人,我已经告诉你了,放了我吧,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大人”魏达话还没说完,脖子已经喷了血,“找个地方埋了他”“是”蝴蝶,顾行简思考着这个线索,看来得去一趟无色坊了
第二天,太子和徐临遭到行刺的事,人尽皆知,徐临在府里听着手下的汇报,“放出风声,说刺杀的那几个人服毒而亡,还在追查幕后凶手”“属下明白”徐临摸着腰间的玉佩,饵已经放出来了,就看鱼咬不咬钩了。东宫,顾景然也知道徐临的做法,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来人,本王要去见父皇”皇宫里,顾景然刚到,就看见皇上身边的公公福安在等着他,“太子殿下,皇上在乾清宫等着您呢”顾景然跟着福安到了乾清宫,福安朝顾景然点了点头,顾景然脸色苍白的走进了乾清宫,福安转身离去,关上了房门,龙椅上,年过半百的皇上看着他从小培养的太子,“父皇”顾景然喊了一句,“伤怎么样”“儿臣并无大碍,多谢父皇关心”“朕知道你从小学武,这刺杀骗不过朕”果然,顾景然想着,骗不过父皇,“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顾景然跪在地上,“罢了,你们兄弟二人从小便不听朕的话,如今朕也到了强弩之末”这时候,不是皇上对臣子,而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关心,“父皇放心,儿臣绝不做不利于大余之事”“有我年轻时几分样子,朕累了,你回去吧”“多谢父皇,儿臣告辞”顾景然走后,福安走了进来,“皇上”皇上没有了刚才的威严,接过了福安手里的药丸,“福安,你说当年朕真的做错了吗?”“皇上所做之事皆为大余,才有大余如今的安稳和盛世”“只是朕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却没有尽到责任”乾清宫里,若是有人看到这副模样的皇上,怕是很难和杀伐果断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