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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未央 第3章 一见倾心

作者:緋雪非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10 21:13:11 来源:文学城

远远望见家门口两只憨态可掬的貔貅,回想起这三日的漂泊,吕雉内心无比酸楚。

“我的儿,你受苦了,”刚下了马车,就被母亲一把搂在怀里,“在外数日可是缺少衣食?”“非也,非也。只是手头略紧,还望母亲资助则个。”吕雉说道。

“多少钱?”

“五万金。”

“我拿给你。”

两人携手进了大宅,吕公站在庭中,覆手而立。吕母将女儿护在身后,骂道:“你个老匹夫,没有心肝的混货!竟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吕公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气不足:“妇道人家懂什么!”

吕母伸手将他推倒在地,愤恨不已:“且不说当初在咸阳城,多少王孙公子竞相要与我家结亲,哪一个如今不是皇亲国戚,天子重臣。是我那个老不死的爹,鬼迷心窍把我嫁给了你。”夫人说道动情处,掩面而泣:“自打文信侯犯了事,我跟着你一贬再贬,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先是长安城,再是砀郡,现在又是这个鸟不拉屎的什么县,哦,叫沛县!我这样的大家闺秀,跟着你吃尽了苦头,可曾有半句怨言!我恪守妇人的德行,夙兴夜寐,累日操劳,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吕公从地砖上爬起来,掸掸衣裳灰尘,说道:“你这妇人牙尖嘴利,颠倒黑白。我吕家富可敌国,我更是自问一天没有亏待过你!我父亲为相国时,对你的族人多有庇护,待我家落魄,也从未牵连过你的父兄族人。我家虽然今非昔比,但是我自问你的煊赫排场不输于咸阳城的公主命妇。你身为妻子,违拗丈夫,还振振有词!”

夫人听了此言,捶胸顿足,泪如泉涌:“天呐,天呐,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我长兄北击匈奴,我二兄南征北越。我们蒙家世代为秦国尽忠,如今忠良之女竟然受人欺凌。地啊,地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吕公脸色涨得通红!

吕雉和审食其并肩而立,站在一旁看戏。吕公开口:“雉儿,你可记得为父当年做过一个梦?”

吕雉:“始皇帝年二十一年春,父亲做了一个梦,梦中太阳化作一只金红色的三足鸦鸟,自九重天上摔落。一轮圆月自您的府邸缓缓升起,映照长安十五个日夜。梦中惊醒,十六夜的月色皎洁而凄凉。亭子上的飞瓦摔在台阶上,碎成两半。”

吕公:“为父心中怖骇,于是邀方士解梦。方士说:月属阴,为女子之象。圆月中天,富贵无极。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会托生在您的府上。是年八月十六夜,是你的生辰。”

吕雉默然不应。

吕公:“你是我最器重的孩子,为父为你选择了天下最好的夫婿,难道你不肯相信为父的眼光吗?”

刘季和萧何提着双雁和双鲤鱼上门,恰巧听见这句话。两人蹑手蹑脚避开府中仆人,隐身在庭院的楝花丛中,聚精会神地看戏。

吕公一袭石青色云纹锦袍,面色铁青。夫人紫衣金钗,风韵犹存,拿腔捏调。小姐背对着两人,墨发飞扬,头上挽了一只小小圆髻,背绷得笔直。

吕公指着庭中的大小箱笼:“此间有数十万之资。你若是听为父的话,这些都是你的嫁妆。你若一意孤行,我与你恩断义绝,请即刻离开我的府邸。”

吕母吓得破了音:“老爷!”

吕雉想了想,对着父亲敛衽再拜:“婚姻之事,但凭家君做主。”

刘季和萧何对视一眼,长吁一口气,此事稳了。吕雉背对着二人,刘季只看见一抹倩影。她穿着莲青滚边的藤紫色罗裙,亭亭玉立。少女沿着曲折回廊往后宅走去,仿佛把自己的魂儿也带走了。

吕雉穿过回廊,径直走进自己的闺房,她越想越气,把楼梯踩得“咯吱”作响。“小姐,小姐,”审食其紧随其后,“小姐当真要嫁给那个狂徒!”

小姐翻了个白眼:“不嫁他难不成嫁你?跟着你栉风沐雨、露宿街头吗?!”

审食其安慰她:“我们还有大公子,大公子会想办法。”

吕雉气极反笑:“哼,还大公子!五万钱都凑不齐的大公子,你莫要笑掉我的大牙!”

审食其搓着手:“寻常宅子不过几千钱,五万着实贵了。”

吕雉气得直拍桌子:“哪里贵了,我连五万钱都不值吗?审食其,你可听好了,本小姐价值百万!”

审食其脸色尴尬连连摆手:“您稍安勿躁,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吕雉吩咐侍女:“我累了,把他赶出去。你还不快滚!”

吕雉有两个贴身侍女和几个针线洒扫的丫鬟。她的贴身侍女一个是听霜,一个是踏月。

听霜备好热汤,为吕雉沐浴洗尘。往浴桶里加花瓣时,只见小姐坐在水里哭。听霜给她拭泪:“奴婢知道小姐舍不得审郎。”

“我是喜极而泣。”

听霜停下手上的动作,惊愕不已:“奴婢听不懂小姐的话。”

小姐仰面躺在浴桶里,只露出口鼻:“你不知道我在外面过得什么鬼日子,不提也罢。总之,我这样的女子是做不来糟糠之妻的。”

她的言论太惊世骇俗,听霜吓坏了,半晌不敢开口。

沐浴完毕,踏月为她梳理头发,听霜为她擦拭身体。吕雉突然觉得自己前些日子是昏了头,才会跟着那个不靠谱的混小子在外面受罪。审食其,她气得恨不得咬死这个王八蛋。

父亲的侍女前来传话:“主人与刘郎在前院,请小姐梳洗打扮,前来相看。”

“听见了,听见了。”侍女们不耐烦道。

吕雉有一头浓密细软的青丝,虽然美丽,却极其难打理。踏月取出兰泽香膏和茉莉香油,在手上化开,抹在牛角梳上,先把她的头发梳理通顺,再用细麻布拧干发上的水,随后用木梳细细梳理,手中的长发终于像绸缎一样柔亮。踏月满意地看了看,给她挽了螺髻,用绸绳和木簪固定住,然后再插上象牙发梳和珍珠簪珥。

听霜给小姐全身扑了香粉,穿好里衣,此时站在镜前为她涂脂抹粉。

针线丫鬟议论道:

“我们小姐要穿哪件衣裳?”

“小姐肤色白皙,穿蓝绿色最美。”

听霜取过一套宝蓝色织锦罗裙,为她穿戴整齐。

刘季和萧何两人,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又困又无聊。刘季心中颇为不耐烦,萧何用眼神示意他再耐心些。

这两人自幼相识,比旁人更加默契,最为精妙的是两人间不需开口,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心意。

无聊到了一定功夫,两人众目睽睽之下眼神对话。

刘季:这家小姐梳洗打扮,竟然比曹寡妇生孩子才要久。

萧何(八卦脸):说来听听。

刘季:曹寡妇生个孩子才约摸两个时辰,第二天就去店里当垆卖酒了。

萧何:你是有些寡妇缘分在身上的。

刘季:还有张寡妇,王寡妇,李寡妇,赵寡妇。

萧何:那是从前,往后娶了妻,你可要收收心。

刘季:那些都是逢场作戏,算不得真的。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忽然听见环佩叮咚,香风袭人,屏风后闪出一位华服少女。

她生得花容月貌,娴静秀雅,刘季看得呆了。

少女本就有十分的美貌,又有高门贵女的身份加持,在刘季心中恰有十二分的动人。他一时间觉得自己早年游历六国,所遇美女艳姬都比不上她半分。

吕雉生得貌美也自负美貌,就像熠熠生辉的明珠,芬芳四溢的娇花,如潮水一般尽情释放深闺压抑的十几年青春貌美,她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盈盈笑靥秋波妩媚,迷得他神魂颠倒。

四目相对间,气氛暧昧至极。

审食其此前把刘季说得不堪入目,吕雉还以为他是怎样的妖魔鬼怪。此刻见他白面美髯,剑眉星目,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敛裾而拜:“妾身见过......”她面对着刘季,不知道如何称呼,用眼神向父亲求救。

刘季连忙将她扶起:“小姐不必多礼。小姐美貌如此,当真是神仙人物!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吕雉的父兄都是严肃端方的男人,从来没有夸赞过她长得好看,审食其那个刁奴更不用提。此时听见有人盛赞她的美貌,不由内心狂喜。一双美目看向刘季,心想:此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却并不讨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吕公性格坚毅,不苟言笑。他本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一开口却是:“你看看你,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好些时辰。”

吕雉从小听惯了父亲的话,知道他为人如此,故而也不辩驳,对着刘季盈盈下拜,娇声道:“呀!先生久等。”她生着一双明眸电眼,眼波流转处似嗔似笑。刘季慌忙又一次扶起她,说道:“不久不久,为了小姐,等到天荒地老也值得。”

刘季最擅花言巧语,寻常女子听得一句甜言蜜语腿脚就软了,恨不得投怀送抱予取予求。眼前这位小姐却只是轻笑一声,转头又看向她的父亲,似乎在说:看吧,我值得他等!

她靠在他身上,兰麝芳草的幽香一阵阵往他心里钻。刘季号称千杯不醉,此刻已经飘飘然了。

吕公吩咐:“我的儿,你陪刘郎去后院走走。”萧何起身:“晚辈一同前往。”吕公点头:“如此甚好!”

审食其仗剑紧随其后,吕公厉声喝止:“刁奴,你又凑的哪门子热闹!”审食其理直气壮:“保护二小姐!”吕公往檐下指了指:“还不快滚!”审食其嘟嘟囔囔走到檐下。

刘季和吕雉并肩站在水榭上,水塘里有数十片圆圆莲叶和七八朵小小睡莲。两人看着不远处的睡莲和水中游弋的红鲤,水底的青苔,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萧何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假装望天,实则用余光监视着两人。

许久,刘季打破沉默:“小姐是长安人士?”

吕雉未语人先羞,红着脸点头。

刘季又问:“长安在何处?”

吕雉微笑:“在咸阳南,原先是长安君的封地。那里风景秀美,恰如仙境。”

刘季握住她的双手,奉承道:“唯有仙境,才能诞育小姐这般的神仙人物,唯有小姐这般仙姿玉容,才配得上人间仙境。”

萧何喝道:“刘季,不得无礼。”

刘季挠了挠头,又深深鞠了一躬:“失礼失礼,请小姐不要见怪。”吕雉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伏在栏杆上咯咯娇笑。

刘季见她不以为忤,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满池风荷,小姐瞩意哪一朵?”

吕雉扬眉:“你要为我摘花?我喜欢那支!”她特意指向池中心的一朵莲花,心想:这个人不会真跳下去吧,这池水可深得很。

只见刘季从袖中抛出一枚铜钩,一朵皎白睡莲稳稳落在手上。“好,夫君好身手!”吕雉抚掌称赞。

刘季少年时游历六国,弓马骑射尤为精熟,摘一朵花儿本不算什么本事,此刻却得到了佳人称赞,不由心花怒放。

她居然叫他夫君,听在耳朵里当真比喝了蜜还要甜!

萧何冷笑一声,索性躺在石头上,闭上眼睛不看二人。

刘季不想落得个重色轻友的名头,于是走到他跟前,俯身轻拍他的脸:“生气啦?”萧何拍开他的手:“心累,莫烦我。”刘季在他身边坐下,逗他玩:“长吏喜欢哪朵花儿,我与你摘。”

萧何把脸转向另一边,挥手道:“一边玩去!”

吕雉看着两人举止亲昵,心里难受得很。

萧何年纪和她父亲差不多大,又是初次见面,她又不好指着鼻子骂他。于是吩咐侍女:“把先王御赐的花瓶搬来,我要插花。”

侍女匆匆离去,又匆匆而来,举着一只洁白的双耳瓷瓶:“小姐请看,可是这只瓶子?”

“咣当”一声脆响,瓶子掉在地上碎成几瓣。侍女跪地去捡碎瓷片。

吕雉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冷看着萧何:“你如今几岁了,还这般不妥当?摆出这副脸色是要吓唬谁?这里是我家,难不成我是来看你脸色的?”

萧何听她话里有话,明着在责骂侍女暗地里在骂自己。他若是上前理论反而成了小心眼,一时间坐立不安只得匆匆告辞。

侍女们也疑惑万分:二小姐待人和善,进退有度,从未像今天这般失礼。

刘季面上现出一层薄怒,他想教育她不能仗着自己生得美貌就如此目中无人,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忽然想起交浅勿言深,于是抬脚要跟萧何一起走。余光瞥见小姐霜雪之姿,亭亭玉立,一双似嗔似笑的眼睛正看着他,她手里还握着自己所赠的睡莲。他顿时走不动路了,转头对着小姐讪笑。

吕雉首战告捷,萧何不过是一个臭男人而已,她不放在心上,胜了他也算不得英勇。她看着刘季,似有万千心绪涌上心头。

少女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不算年轻,相貌也不算俊美,更算不得有钱有势。不知为何,他只消往那一站,就能激起她内心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和好胜心。

刘季被她的目光看得要融化了,他本是妙语连珠,此刻那些俏皮话在脑袋里转啊转,哪一句说出来都欠了些火候,只能望着小姐,嘿嘿傻笑。

小姐却不看他了,转身和侍女们谈笑风生,他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小姐,默默用脚划着青石地砖。

只见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只半人高的巨笔,饱蘸池水,大笔如椽,写了一个“劉”字。她写的是篆字,除了丞相李斯,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得这么好。侍女们围在一旁,纷纷夸赞小姐写得好,写得又大又圆。

孤芳自赏间,耳边响起戏谑声:“小姐用情至深,刘季不胜荣幸。”他离她太近,他的呼吸声喷在她的耳后和脖颈,激起她一身战栗。她羞得满脸通红,根本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这个狂徒,此刻用脚趾头也猜到他是多么的自鸣得意。

狂徒倒也不算轻狂,他内心蛮钦佩她的。当时女子读书认字的不多,更不要说篆字,她却写得如此好,还是他的姓氏。狂徒盯着地上的字,一直看到水渍渐干。他看得入了迷,甚至没有注意到小姐悄悄溜走。

她没有走远,只是躲在假山后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心里的想法却一变再变:恼他不跟上来,恨他不找自己,怪他被盯着看这么久竟然浑然不觉。

狂徒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对着重峦叠嶂的假山拱手作揖,说道:“告辞!”

哎呀,他怎么走得如此早?天还没有黑呢!

霎时间,对他的恨和恼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她只盼着他能留下来,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回了自己的绣楼,凭栏而立,却只望见他离去的背影。

他骑着小黄马走了,红霞满天,一人一马,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生酸楚,泪水几度涌出眼眶,又硬生生憋回去。

直到日落西山皓月东升,吕雉始终闷闷不乐。

踏月给小姐披上了外袍,小姐长大了,就有了心事。听雪说道:“奴婢知道小姐不愿嫁给那个刘季。”吕雉脱口而出:“谁说我不愿意!谁告诉你的!”话到嘴边方觉失言,于是找补:“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儿,自然要听父亲的话。”

踏月:“小姐在楼下还能强颜欢笑,回来后就愁容满面。”

吕雉披衣而起,倚在栏杆旁望着天空。乌云遮住了月亮,天上隐约有几点星光。星星忽闪忽现,就像那个人的眼睛,那个狂徒!喜怒哀乐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让她期待又让她战栗。“我究竟是怎么了?”少女低语。

刘季刘季,我本无忧无虑,你又何故乱了我的心?

刘季在县衙值夜,半梦半醒间,恍惚白天看见的小姐正躺在自己身侧。月光照着小姐的睡颜,她的皮肤白皙莹润,薄唇紧闭,睫毛轻轻颤动,在平整光滑的脸颊上投映出一抹缱绻春色。刘季俯身,动情地亲吻她的发丝和脸庞,富家娇女保养得宜的发丝和肌理,清香怡人,像茉莉又像兰芷。

他点起油灯,想要再好好欣赏一番小姐的花容月貌。定睛一瞧,萧何四仰八叉躺在塌上,鼾声如雷,酒气熏天,睡得比猪还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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