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阙 第3章 第三章

翌日，蓝白染遍了整块天幕，那微弱的光好似将瓦檐衬得生辉，看似平静的嘉允郡主府里变幻莫测。

“代嬷嬷，群主还没醒，我都说了你交代给我，你在这赖着不走，吵吵嚷嚷的，打扰郡主清净。”

“青菡，外头是谁在喧嚷？”长乐阁中传出一句惺忪的娇娇女郎声。

“是代嬷嬷有事禀报。”

代嬷嬷听着这主仆俩的对话，眼睛含有一丝探究，随即嘴角咧着笑道。

“禀郡主，府内贺礼库房存放有些许问题需要郡主肯许。”

“噢？代嬷嬷进来回话吧。”

话落，青菡带着代嬷嬷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色里衣的翩翩少女撑着手在木几上，浑身散发着浓浓困意，强撑着眼睛望着她们。

“老奴参加郡主。”代嬷嬷往上瞧了一眼，即刻快速跪于地。

“嬷嬷这是干什么，大早上的也别吓了我。”少女仿佛被吓得清醒了起来，摆摆手示意青菡将代嬷嬷扶起来。

“嬷嬷不是说各府上送礼的贺礼有什么问题吗？”

“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老奴和越嬷嬷意见不同，特来求郡主示意。”

“郡主昨日回京，各大府邸皆递来贺礼，郡主府内仅郡主一人居住，库房却并未明确说明。而这偌大的郡主府，陈管事难免会有所疏漏，就是老奴们收纳登记整收的名册物件不知是放入郡主住所还是府内库房。”

“代嬷嬷好生细致，那些个东西就放在府内库房即可，我这儿也不想放什么劳什子物件。”

沈晚微轻轻打了哈欠，言语中带有些烦意，代嬷嬷也意识到这位主子的意图，连忙笑着说告退。

“老奴毕竟是随皇赏到郡主府的，自然不像旁人，做事得细致忠心些才能讨得主子欢心，还望郡主莫嫌老奴多嘴。老奴也还有许多杂务没吩咐下去，便不打扰郡主了，老奴告退。”

青菡将代嬷嬷送出长乐阁，沈晚微已然一副清明严肃的神情。

“这么沉不住气，我才回京都多久，皇后就开始来试探。倒是代、越不和已现，比我想象的要快上许多。”

“郡主还说呢，送那代嬷嬷一路上还问我郡主怎么一副困意模样，我说，郡主殿下平时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再加上入京有些水土不服，格外困了些，那一路上走走问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您要选乳母。”

“太子和大皇子党争，陛下想选出一个合格、优秀的继承者，加上三皇子的出生，邕王府让那两位殿下惶恐三皇子长大，太子本就是皇后抚养，又不是亲生儿子，难免苏家不会多一个心眼。”

“新一年选秀将至，好像苏家也会献女，只不过不知道目的是那皇妃还是皇子妃了。不说他们了，郡主早上练了剑，要不去歇息一二。”青菡望着沈晚微，郡主思虑太多，早慧易折，可得好好休息，这情景短时间又松散不下来，那就让她好好照顾郡主。

“知道了，我的好青菡，徐家有消息了吗。”沈晚微笑着捏了捏青菡的脸，青菡嘟囔着嘴。

“还没，估计晚上才有消息呢，我待会儿去问问陈叔，郡主快去歇息歇息吧。”

见沈晚微躺在床榻上了，青菡将门关掩，只身离去，躺在床上的少女也睁开了眼睛，思绪万千。

“陈叔，徐家有何消息了。”青菡倚着栏，侧着身，手拿鱼食挑逗着池子里的锦鲤。

“徐家乃王妃母家，郡主怎么想会去查徐家？”

青菡耸了耸肩，又摇摇头，陈叔见她不知情也就不多问了，只说快了，又觉着青菡的性子太跳脱，数落着要她稳重稳重，但嘱咐了一会儿又让她多带郡主开心开心，青菡直按着太阳穴，嘟着嘴，嚷着离去。

“现在的孩子真是半分也说不得了。”

陈叔看着青菡的背影愈行愈远，言语虽愁闷怏怏，但脸上却满怀宠惯，突然神色一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截然相反的事物，叹了口气，转身进入长乐阁一处不起眼的小居。

京都天气转瞬即变，桩桩座座屋邸威严耸立，晴空万里忽浮云蔽日，但这样阴森的天气对于商贩百姓而言却并未掀起轩然大波，彷佛是意料之中。

“去把后面的伞蓬拿来，要是等会儿下了雨怕是来不及。”

“小二，来四碗面。”

“一碗不要肉。”

“好嘞！”

“你又怕你家那娘们儿闻出来？怎么连吃肉也要管着。”四人中最先招呼的喝着面汤看着一旁的一位男子，年岁不大，瞧着身体虽不是健壮那一类的，但也没像当朝四大公子中的扶衣公子那般赢弱。

“你又没成亲，你懂什么，我家阿梦这是心疼我，谁和你一样没人疼，你还是好生早些成亲，好过在这里喝着狭醋。”

“你瞧瞧这副嘴脸模样，自己成了亲，巴不得全天下也都成亲，还说我酸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好了好了，最近京都的事情又多了几件呢，听说那个嘉允郡主回来了，你说这嘉允郡主长什么样儿啊。”

“谁知道呢，无论这郡主长什么样子，你都攀不上这根枝儿就是了。”

“孙三，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仗着你最近认识了几个治安的，就洋洋得意，清高起来。我有说我要娶郡主吗，真是好赖话都听不懂你！”

“我明白，我明白，哥哥别生气，孙三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贵女就算蒙尘也有那贵女的姿架，但在我心中哪里比得上我家阿梦。”

“够了够了，王二，自从你成婚，就把你家那位捧在手心怕化了，夸的更是天上有的，地上无的，跟入了魔似的。”

“你们不懂阿梦……”

“诶，你，打住，王二你快吃你的面吧。”

“你们说啊，这嘉允郡主，最后会许配何人啊。”

“她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的，自然是上头那些考虑的事情，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再说了，自古和亲公主也数不胜数，万一边境如十几年前一样，将她送去永固两国之好呢，这不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吗。”

“你可闭嘴吧！当今陛下仁慈，你怎么敢说这话，这可是掉脑袋的话！”

王三自知此话不妥，捂着自己的嘴，迅速瞥了瞥周围，确保没人听见。

”好哥哥们，我刚刚可什么也没说。”

半晌，四人从面条摊中离去，闲谈后又各忙东西，尽管风云变幻莫测，可京都却并没有就此湮没在闲谈风言当中，反而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傍晚，长乐阁内，青菡带来了沈晚微想要的消息。

“只是这些吗？”

“徐家近年没有什么动静，入仕者更是寥寥无几，只是在从商上拓展了一部分。”

“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沈晚微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母妃逝去后，徐家这十年退出朝政，转而从商，可能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