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 第11章 暴风雨前夜

秋在对角巷之行的第二天便要离开陋居，回自己的家去过十七岁生日，因此，哈利在韦斯莱笑料商店窗外碰见马尔福的时候，并没有打扰正在专心看女巫商品的女朋友，只是叫上罗恩偷偷跟踪他到了博金-博克商店。对于马尔福要修理的东西，他们一无所知，但能让马尔福开心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为秋选的几种商品付账，作为送她的生日礼物，但秋并不认为他这是什么郑重的态度，韦斯莱兄弟也坚决不要他付款，让哈利看上什么就拿走，左思右想下，他只好和海格偷偷去了咿啦猫头鹰商店，给秋买了只漂亮的猫头鹰。像海德薇那样雪白的可不多见，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在海格的建议下带走了一只淡灰色的。

哈利很希望秋的十七岁生日能在陋居里过，但这毕竟是巫师的成年礼，秋必须回到自己的家里，而由于他的特殊性，又不能随意离开严密保护下的陋居，只好在秋临行前征得韦斯莱夫人的许可，用韦斯莱家的果园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茶会。

秋离开以后，哈利只能通过那只他送给秋的猫头鹰看看她十七岁生日时拍的照片，他把它们放在床头，每天都看了又看，最后收拾行李时放在了一个单独的夹层里。开学当天，哈利由傲罗陪同，坐着魔法部派的专车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找时间偷偷和韦斯莱先生说了马尔福的事情，确保他留了心以后，才跑上火车。

罗恩和赫敏都去了级长包厢，哈利走到火车尽头才发现了秋，一路上被不少女生用痴迷的目光盯着，有的还对他指指点点，或傻傻地发笑。哈利不大自然地挺了挺胸，他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看起来也比原来要更讨女生喜欢（秋对他外形的改造功不可没），但还是没办法像那些很酷的男孩子一样对这些女生应付自如。

一个女生就够他琢磨的了，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女生。

他们找了很久才发现一个空包厢，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被纳威的米布米宝喷了一身的臭汁，今年却和他最喜欢的女孩子坐在一起，还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哈利不禁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没坐多久，至少没来得及和秋待够，就被斯拉格霍恩邀请到了他的包厢。这种被人用算计的目光上下打量的滋味并不好受，哈利发现被邀请到这里的几乎都是和什么大人物沾亲带故的学生，除了金妮，她是因为施了一个完美的蝙蝠精魔咒，又恰巧被斯拉格霍恩看见。这个身材圆滚滚的老头几乎能准确地说出每一个人的有名亲戚，到最后，他像是介绍大明星一样把哈利捧了出来，哈利必须特别努力才能忍住那种不适感。

好不容易从斯拉格霍恩的包厢出来，他披上隐形衣偷偷去了马尔福的包厢。听了一会儿壁角以后，他更加确定了马尔福胳膊上有一个黑魔标记，于是他等在那里，想要看看马尔福到底在箱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没留神被高尔的行李箱砸了脑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马尔福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没有什么反应。

过道里的人渐渐都走光了，哈利隐约听到远处有个声音一直在问是否有人看见过他，他希望那是秋，当然他更希望秋能帮他把行李搬到站台上，鉴于他现在还出不去。马尔福也留到了最后，他弯下腰打开自己的箱子，就在哈利跪在行李架上探头过去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被马尔福的一个“统统石化”击中，僵硬地倒了下来。

“我就猜到是这样。”马尔福得意地笑了：“你听到了什么我不在乎，波特。不过既然我抓住了你……”

他还保持着那种可笑的跪姿，脸上被马尔福狠狠剁了一脚，鼻血溅得到处都是。马尔福好好嘲弄了他一番，然后把隐形衣盖在了他身上，踩着他的脚出去了。有那么一刻，哈利甚至更希望他出于贪婪把那件隐形衣带走，这样他就不会一直躺在这，被带回伦敦，可事实上，马尔福宁愿放弃这件东西，也要让他受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哈利等待得身体都僵硬了，想用无声咒把魔杖召来的努力也失败了，耳边只有远处猫头鹰的叫声，不知道是不是秋的那只狄拉。他想象着罗恩和赫敏坐着夜骐拉的马车驶向礼堂，秋可能以为自己撇下她先走了，不知道会不会难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哈利还在火车上……

就在哈利已经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脸上的隐形衣被一把掀开，秋和唐克斯焦急的脸映入眼帘。

“哈利！”秋一看见他满脸的血便惊叫起来，唐克斯给他解了咒，哈利立刻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拉着秋的手站起来：“我没事，不怎么疼，真的。”

“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儿。”唐克斯说：“车就要开了。”

哈利匆匆跟着她来到过道里，右手紧紧拉着秋。他们刚刚跳到站台上，火车便猛地动了一下，继而喷出白色的蒸汽，慢慢向前行驶，消失在一个弯道之后。

“这是谁做的？”秋握紧了魔杖，气得浑身颤抖，哈利一边仰着头等唐克斯给他治鼻子，一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等到火辣辣的鼻梁骨重新变得冰凉，摸起来也不疼了以后，他擦着脸状似随意地告诉她：“我和马尔福发生了点冲突，真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包厢里。”

秋给他施了一个旋风扫净，清除掉那些干硬的血痂，让他看起来体面一点，但一句话也不说。唐克斯让守护神先去学校报信，然后送他们一直到了通往霍格沃茨的小路上。她把隐形衣还给了哈利，看起来还是和上次在陋居见到时一样，灰褐色的头发，面容憔悴。哈利不太想三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到霍格沃茨，只好找了个话题：“嘿，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女朋友在车上没找到你，站台上也没等到人，猜测你是不是藏在了某个地方，就过来请我帮忙一起找了。”唐克斯说：“我看那个车厢拉着帘子，就进去检查了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在。”

他又有点歉疚地看了看秋，她似乎还在生气，不知道是因为他晾了她一个多小时，还是因为马尔福。这段路走起来要比坐马车感觉长得多，到了霍格沃茨大门前，他已经又饿又冷，等看到来接他的人是斯内普时，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也许斯内普本来打算在这一段无人的路上尽情嘲讽折磨哈利的，当他看到哈利的旁边站着秋时，蜡黄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我还是觉得原来的比较好，尼法朵拉。”他的声音里无疑透着恶意：“新的这个看起来有气无力。”

他手里提着灯，映出唐克斯脸上闪过的一丝愤怒，但很快，哈利就看不见了。

“谢谢，唐克斯！”他高声向她说道，希望至少能弥补一些斯内普的无礼。

“迟到，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各扣二十分，没穿校袍，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斯内普冷冷地说：“我想还没有两个学院一起这么早就扣分的情况出现过呢。”

“或许您应该给自己的学院也扣掉五十分，教授？”秋忽然开了口，斯内普回头盯着她，秋看起来有点瑟缩，但还是尽量理直气壮地说道：“德拉科·马尔福在火车上对波特出手，才导致了这次迟到。”

“我没看见我们学院的学生做什么违规的事情，张小姐。”斯内普不为所动，嘲弄般地说道：“说谎，拉文克劳扣二十分。”

秋的手微微发抖，哈利紧紧拉着她，心中充满仇恨的火焰，决定不论接下来斯内普说什么都不予理睬，不让他有任何通过折磨自己而获得快感的机会。但接下来的一段路，斯内普没于再说话，可能是不想过多地在别的学生面前展现他对哈利的讨厌，尽管现在也已经够多的了。

“就这样进去，不准你穿隐形衣，波特。让大家都看看你，我相信这正是你想要的效果。”

哈利只要离开他，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他将隐形衣抖开，温柔地披在秋身上，发现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你先进去，没事的。”

秋披着隐形衣溜进去时，斯内普似乎嗤笑了一声，哈利不再管他，大步走进了礼堂，极力忽视身边投来的那些异样目光。

新学期的最大变动就是，哈利的魔药学不再由斯内普来教，而是换成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斯内普则担任了他最不希望他玷污的职位——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这个安排令他十分愤慨，但同时却也误打误撞地给了他一个好处，那就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接受在O.W.Ls中获得E的学生进入高级班，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选修傲罗所需的全部科目了。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暗暗地希望斯内普在这个被施了恶咒的位子上待不到一年就倒霉。

秋近来越发忙碌，她这个学年要考N.E.W.T，再加上因为和他们这几个格兰芬多走得很近，她似乎有点被原来的拉文克劳同学孤立，走到哪都有人窃窃私语。哈利现在课少了很多，就常常抽出时间来陪她，像去年秋总是陪着自己一样，顺便和她一起练习一些黑魔法防御术的咒语。

在斯拉格霍恩的第一堂魔药课上，哈利接触了迷情剂，当时，他闻到了水果馅饼、飞天扫帚的味道和熟悉的茉莉花的香味，还因为混血王子记在书上的笔记成功熬制出一份完美的活地狱汤剂，赢得了一小瓶福灵剂。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秋，还开玩笑似的说赫敏闻到了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秋被他逗笑了，接着又不无担忧地提醒他：“最好还是小心点，我是说那个混血王子。”

这话和赫敏说的一模一样，哈利答应自己会谨慎，但很快他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因为邓布利多要开始给他补习了。第一次进入校长室之前，他以为会得到一些格斗培训什么的，没想到进屋以后却看见了冥想盆。邓布利多想让他更了解一些有关伏地魔的事情，这倒是很有必要，此前他从未想过伏地魔的父母可能是这个样子，更不知道他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邓布利多干枯的右手和那枚戒指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肯对哈利明言，但同意他把这个补习的内容告诉罗恩和赫敏。

“我个人并不太建议你把这件事也告诉张小姐。”邓布利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信任的样子：“这并不是说她不值得你相信，只是我想，到了后面，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事她不知道更好。”

哈利记住了，虽然对邓布利多的态度将信将疑，但从心底来说，他的确不希望告诉秋这些事。她曾经说过她愿意和哈利一起分担，并且很多时候也的确给了哈利切实的帮助，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用自己的事情去影响她。

那些黑暗而危险的，潜伏在他周围的恶意始终存在，变化的是哈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比起争吵，他更怕看到秋的疲惫和担忧。她在他的影响下开始为成为一个傲罗做准备，生活正在渐渐步入正轨，有了自己为之努力的坚定的方向，而只要沾上他，就等于沾上了永远无法摆脱的追赶和噩梦。罗恩和赫敏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身上都有着格兰芬多的勇敢无畏，哈利一直都很相信他们能够和他并肩作战，但秋不行。

他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不对秋提起，告诉她自己正在专心准备魁地奇选拔。事实上也是如此，他现在是队长了，有资格决定球员的去留，但一连选了好几个熟人还是让他被私下抱怨了几天。斯拉格霍恩开始有意把他和赫敏都吸收进自己的俱乐部里来，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宁愿去地下室给斯内普挑腐烂的弗洛伯毛虫。

就连这些事情，他也开始不再告诉秋。为了繁重的课业，秋似乎总是焦头烂额的，他偶尔会给她演示几个从混血王子的书上学到的小魔咒逗逗她，也仅此而已，不至于让她又开始担心。秋每次都很给面子地咯咯发笑，有时则认真地建议他用在马尔福身上，哈利怀疑她不仅仅是因为在火车上那件事，而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中被他们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