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第8章 先祖崖（下）

话说莫铮鼓起心中勇气，开始爬起玉梯来。

手方一放上，便有灵气开始游遍全身，而且无需自己控制，就自动朝着上清玄天功的运转路线游走，一边继续巩固莫铮经脉，一边将莫铮身体内不够精纯的灵气置取提纯。

这些金丹乃是上清殿历代殿主仙逝所留，其中那三颗最大的金丹乃是证道者元婴返丹而遗留，历经数千年，其早已经有了灵性，在仙山的法阵也是根据上清玄天功演变而成，周而复始，进入身怀上清玄天功的莫铮体内，就以莫铮身体为小法阵而运行。

一股股灵气充斥体内，莫铮只觉得浑身充满精力。

就在莫铮上去之时，在法阵的最下方，站立了三人。

“皇主，在干什么？”柳长生修为较之莫铮高上太多，视力自然比莫铮强上许多，“姬仙子，你知道吗？”

“皇主这是要上望月峰他们老祖宗的墓地啊。哈哈，可笑可笑，人族一直防备妖族，却不知道我族皇者已经进入他们腹地之中，当真是痛哉快哉。”

“王爷，这位皇主敢在如此险境大胆行事，确实当得起一位好男儿。”

“你们莫要高兴得太早，人族能够镇压妖族万年，绝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这还是太一真人嫡传门派，只希望……”

莫铮一步一步爬，就在他爬上三十丈之时，那灵气忽而变得急速几倍，在灵气强大的洗刷经脉之下，莫铮只觉得经脉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一般，四肢疼痒难当。

“稳住，清虚山都上来了，如今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再爬十丈，灵气再度浓郁数倍，疼痒也是强上几许，紧咬的钢牙嵌入唇肉溢出鲜血。

“坚持住，这点苦楚都受不了，又如何为全家报仇雪恨呢？”

再爬十丈，此时坚韧的双手因过度用力，已是指关节惨白，白骨似乎就要破皮而出了。

再爬十丈，莫铮终于快要承受不住了。

“姬仙子，我们再不引导灵气，皇主就要跌落下去了，以他现在修为必死无疑啊。”

“是啊，若水，纵使我们不想与人族争霸，可那终究是皇主，身为臣子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一旁的姬若水却还是制止了他们的动作，“慢点，珀哥。臣为君死，这点我还是能够明白。不过，既然皇主出山，就一定带着妖族的希望现身，如果这点毅力都没，那妖族重现也仅仅只是给整个妖族带来毁灭。人族实力，你们应该都有体会吧。”

“不错，如果主上能够再坚持十丈，我们就帮助他吧。只要他上去，罗某就认他为主。”

“你的意思，出去以后便与他一起与人族争斗？”

“咳咳，不是的，若水。你知道我们虎族一生必定也只能认定一位主人，族规不能变啊。如果以后出去，我只负责在主上证道之前的安全，然后再与你隐居。”

“或许吧，我们静静地看吧。”

……

已经六十丈了，原先充斥的力量之感，此时终于演变成为一道催人性命的杀手锏了。

莫铮只觉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在自己身体冲乱撞，那经脉已经变成原来的三倍大小，全身上下，血管一根根胀起，如同一条条蚯蚓。

此时情形，莫铮也是注意到了，如果不能释放血脉之中的灵气，只怕自己会因全身经脉爆破而死。

“铮儿，你是男儿，何为男儿？男儿就是要头顶碧天，脚踏浊地，铁骨铮铮，无惧一切。”巨大的疼痛几乎使得莫铮昏死过去，靡靡之中，耳畔似乎想起父亲那振奋人心的话语。

“啊。”一股强大如洪流的力量从骨髓之中涌现，这是男儿不屈信念的寄养，手指再次用力，指骨破皮而出，顿时鲜血四溅，碎肉横飞。

这是是意志与精神的一场战斗，是意志凌驾□□的盛宴，还是躯体失控灵魂的悲哀？

莫铮似乎超脱了疼痛，不管多少强大灵气在体内涌动，也无法阻止他那充斥骨髓的疯狂，脚一踩，身体再次向上。

“不好，这样下去，皇主身体快要到达极限了，纵使到达山顶也绝无生还的可能。若水，动手了。”罗珀赞叹于莫铮不屈的疯狂。

说完三人就全部释放妖气，直冲封印处，三人强大的妖气在镇妖阵中掀起一场狂乱风暴。

那仙山本就是清虚真人为镇压妖族所创立的，通过吸收天地间最为纯粹的精元灵气，来维持对妖族的镇压。此时罗珀三人妖气弥漫，仙山上那灵智有限的金丹还误以为阵下妖族动乱想要冲破封印，流向玉梯的灵气立马上了一部分，源源不断地冲向镇妖封印。

“噗”“噗”“噗”三口鲜血直喷，灵气冲过封印，狂躁不堪地冲向三人，重山压顶的力量，似乎要将三人压碎。

更为可怕地还是，其中还有证道二阶以及众多上清殿诸多先祖的遗留精神，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倏而修为最差的姬若水支撑不住，在强大的力量推送下，送回了阵中心。

“姬仙子。”因为说话心神疏忽的柳长生身形不稳，也给推送至回去了，独留罗珀一人顶住封印质押。

“皇主，快点。”罗珀默默地承受痛苦，只求莫铮快速到达顶峰。

虽说消去一部分灵气，可是莫铮本身就是受伤之躯，又怎么能够快速呢？倏而莫铮进入最后十丈之时，那里灵气凝聚到极致，几乎如清水一般。

疯狂的背后便是无穷痛苦，莫铮似乎终于走到极限了。

“啊，”罗珀见此，心中估量了一下，便显出本身，化为一只五丈大小的巨虎，虎口一张，一颗硕大的灵气弹开始集聚，四周草木都开始离地而起，在强大的吸扯之下，纷纷化为粉末。

要说这罗珀乃是镇妖阵修为最高深之妖，一身修为恐怕与上清殿殿主天启真人相当，无限接近于证道者。仙山感觉到罗珀的异样，这次抽取全部的灵气，涌向封印，击向罗珀。

“轰隆。”巨大的雷声响彻整个镇妖阵，以入口为起点，狂暴的灵气瞬间形成一道千丈龙卷风，带着些许雷电在镇妖阵中肆意妄为，一些逃跑不及的妖兽给卷入进去便化为一道道血花。

罗珀也在这一击下给击回镇妖阵中心，倒地之时已是血肉模糊。

“志心哥，镇妖阵如此情况，不需要去看看吗？”徐玉琴有些担心莫铮。

“不用了，这是师父选择，我们无需担心。”卿志心拍拍妻子的肩膀，“我相信老六不会有事的，能过得了三跪九拜十万丈，成为道祖祖训之人，断不会如此轻易丧生的。”

上清殿之人都是朝着先祖崖那边望去，唯有一人静静地坐在藏书阁中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保持着一人下棋的姿势，只是自己却不知道，那从未颤栗的手在此刻却是无法平静下来。

……

在罗珀的帮助之下，莫铮终于用最后的力气完成了攀登，到达了仙山之上。

“呼”莫铮刚踏上一口长气闯出，幸好这仙山之上没有灵气充斥体内，当下坐下来打量起仙山。

没有多余的东西，就如同下方先祖崖顶，只不过少了一做茅屋，而多了一块墓碑，上面整整齐齐书写着数十位名字。每一道名字身后都有他们一生的功绩。

证道一劫之人三位，其余尽皆到达金丹大圆满之境，从上清峰就可以看出清虚教之实力。

莫铮双腿跪在墓碑前，行了一次师礼，就在莫铮弯腰之时，墓碑忽而起了一片涟漪，一道虚影从中射出，从外貌服饰可以看出他就是“清虚真人”，道祖门下六圣子之一，也是清虚教的创派之人。

“弟子莫铮叩见祖师爷。”

“起来吧。”虚影笑脸说道：“已经一万年了，终于有弟子爬上浮云山了。”

莫铮也是一愣，自己居然是万年来第一位？不可能啊，自己修为低下，爬上来固然困难，难道……？

“不错，如果是到达问道四阶，这玉梯是不会出现，只会阻止来人进入仙山。”清虚真人双眼看着莫铮，越看越是高兴，“更难能可贵的是你居然才刚刚进入问道阶，来日必有所成，我们清虚教有福缘呐。”

“孩子，你能到达浮云山，就可以选择其中一颗金丹祭炼，让你全身筋脉骨骼再次萃取一番。”

莫铮看看头顶山空的数十颗金丹，三颗金丹始终位于中央，而且色泽较为光亮，选择他们必定是最好的，可是又怕祖师爷说自己贪心，只好双眼汪汪看着清虚真人，“全凭祖师爷定夺。”

“你这孩子，和我这死去之人还玩什么心思啊，就中间的那颗吧。”清虚衣袖一挥，只见最中央那颗最大最亮的金丹飞往二人中央。

“谢祖师爷。”如此大礼，莫铮焉能不喜，站起来就往金丹面前跑去，双手刚要触碰金丹却让清虚真人止住了。

“孩子，不要心急，这三颗金丹乃是证道者元婴蜕化所成。证道者魂刻天道，这元婴带有天道气息，如果不驱除天道气息直接祭炼的话，重则丧命，轻则神智丢失，堕入他们的道中，纵使与他们的道秉性相合融合之后，此生也注定不能超脱他们，因为你走的是他们的道。”

清虚真人边说边做手印，一道道靡靡气息围绕着金丹，伴随而来的是，一丝丝无色能量从中飘出，过了一段时间，金丹在无色能量消失后便只有先前一半大小了。

“去。”伴随着清虚真人的一身轻喝，金丹化为一股股金色能量，透过莫铮肌肤深入骨髓，一步步强化莫铮身体“闭上眼，慢慢体会”。

金色能量一进入莫铮体内，全身受伤处就开始以肉眼可见之速度愈合，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在骨髓涌动，只不过这次不是像玉梯上面那样，不可控制，而是根据莫铮身体素质，一点点释放。

纵使莫铮在睡觉之时，这些能量也能按照清虚玄天攻自行运转。

莫铮感觉到此行的收获，睁开双眼想要谢谢清虚真人，眼前哪有他的虚影。

“天命难违，大义先行。孩子，这是贫道最后送你的话了，珍重。”浮云仙山上万里无云，一切净空，唯有一句深沉的话语从遥远的天际涌入莫铮耳边。

莫铮年纪尚小，不知道何为天命，何为大义，但是，从村庄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孝之重要，更何况祖师爷还送了他一份大礼。

“恭送祖师爷。”莫铮双手作揖，却有一份担子不知不觉中压在莫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