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洛日 第24章 旧事

这种仙草根茎血红且粗壮，看起来扎根极深，上层呈松绿色，叶脉涌动。一草结一果，果实光芒璀璨，天空为之失色。

梁爷见到这株仙草两眼放光，林泽衡则是面无表情地扫着周围环境。

梁爷：“就是这个！带走它就行。”

两人走到仙草前，梁爷伸手轻抚叶片，清凉光滑，指尖落到果实上，果实光辉律动。

林泽衡：“这周围的树根都是它的吧？我们带走果实就好。”

梁爷也发现了，山顶虽然硬石头多，但这株仙草能扎碎石头生根，想必难以带走。果实乃精华，只能用它试一试救人了。

梁爷长年用剑，手指较粗，瞅了一眼林泽衡的双手——手指细长、指节分明，指甲也很干净。

梁爷在林泽衡眼前晃了晃自己粗糙的手道：“林公子，拜托你来摘果子。”

林泽衡应声，一手托住果实，另一手掐住茎叶，清脆一声后，果实脱落，又带下一片叶子。林泽衡受了叶片，将果实递给一旁期待已久的梁爷，梁爷轻轻擦拭两下就收回腰包。

东西拿到了，就该回去了。

梁爷自言自语：“可以救你了。”

林泽衡从山上往远处看，看到了来时的药田。两人再次扶石壁下到半山腰，木桥另一边又聚集了蝎子，密密麻麻......

梁爷走在前，“这果子也是灵力充足啊！看看它们怕不怕。”

果然，蝎子遇见这仙果就分开一条道，不敢阻拦两人，只能“嘶嘶”泄愤......

接近药田的时候，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梁爷收好果实。

林泽衡开口：“梁爷，你和我父亲关系很好吗？”

梁爷回答：“你父亲是难得的天才，不仅精通医术，炼丹更是一枝独秀。”这些林泽衡都知道，他的记忆里，还有父亲替人诊治和教自己认草药的画面。“我虽然比他年龄大，但在炼丹方面还得请教他。久了就熟了。我们两个人相约一起游历天下，可是啊，来到长安后就遇见你母亲了，然后游历天下的只有我一人了。”

这一段情节林泽衡已经听父母讲过很多遍了，无非就是两人成婚......小时候最讨厌听的故事，可还是被迫听了许多遍。如今却有些记不清了。

林泽衡这一路上都很沉默。两人背上原先藏好的麻袋，很快出了药田。

走在杂乱的小路上，神秘烟雾又起来了。

“这蝎子长得真丑。梁兄，你猜他能不能吃啊？”

“留给你吃......”

“哈哈哈哈......”

又是这两个人影，看来是和林泽衡他们一样，该回去了。

这次，林泽衡和梁爷没有躲避，因为有了仙果便可驱散迷雾。

接近铁门了，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野兽嘛，只是有些寂静的恐怖。看来传言就是传言了。

梁爷把手搭在林泽衡肩头，看着这张相似的脸，相同的衣服，一瞬间有了当年的感觉。

“那天在青烟镇上，很抱歉当众点出你的身份。梁爷也只是想看看故友的儿子有什么本事。”

林泽衡轻“哼”一下，甩开他的手，“还是先出去吧。”

铁门从里面是不需要钥匙的，梁爷正要拉开铁门，忽地一支箭从他们中间穿过，钉在铁门藤蔓上。

两人同时回头，发现身后并无一人。

梁爷反手推开铁门，“先出去！”

身后又是一箭擦着林泽衡的脸颊飞过，林泽衡反应过来，只觉脸上一疼，用手一摸就是一道血。

梁爷关了门，拉着发愣的林泽衡就跑。

“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先走。”

两人一路快跑，跑到挂着绳索的地方拉着绳子踩上石壁回到谷顶。

谷顶的阳光充裕，温度也高了许多。林泽衡帮着梁爷把绳索收回，看了看谷底的情况，没人追上。远处的仙草也还是那样，只是光辉有些黯淡。

林泽衡掂掂手上的药材，收获还算丰厚。“梁爷，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回去吃顿饭。”

回到小木屋，小西正拿着小刀切胡萝卜，看到爹爹回来了，立刻扔下小刀，张开双臂朝他跑来。梁爷放下麻袋，抱起小西就是一个转圈圈。

“小西！切胡萝卜，给爹做饭呢？”梁爷咧着嘴问她。

小西回答：“给小兔子的，爹要吃吗？”说着还把胡萝卜往他嘴里塞。

“不啦！爹爹去忙，你去给哥哥切个苹果。林公子，你来。”

两人进了内室，梁夫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梁爷拿出仙果，交给林泽衡，自己从炼丹炉下拿出一本落了灰的旧书，必定翻过很多遍了。他用袖子几下擦干净，哗啦一下，翻到“九沉花”，展示给林泽衡。

梁爷指着图画：“你看！那棵草像不像这个。”

林泽衡看着这株花的特征，的确与刚见过的花相似。快速扫过文字，“根茎如人之血脉，律动有节......英果交生，果之成如人生一世，九世过而花谢......续脉回生如赤子......”

梁爷握着夫人的手，激动道：“想不到竟是这般稀世珍宝，如何？”

林泽衡看懂了：“确实有续脉之效，然书上所写，此花千年才能长成，怎会出现在荒废仅百年的唤阳谷里？”

梁爷只是摇头，“不管它怎么来的，能用就成。”

林泽衡按照书上所写，用内力催动这颗果实，闭眼才感受到一丝波动就被反弹回来。

林泽衡道：“它的力量很强大，一时半会吸收不了，我觉得救夫人绰绰有余。”

梁爷道：“是，还得我先吸收再传给夫人。”

林泽衡拿出银针：“先从完好的经脉开始。”他捏出银针扎在梁夫人经脉完整之处和与它邻近的经脉穴位。梁爷即刻运气，一手吸收强大的灵力，另一手将其渡给夫人。直到梁爷有些撑不住，林泽衡才叫停，收回银针为她捏一捏脉象。

“脉象有时稳有时急。还是有些效果。那颗果子你最好贴身带着，若它突然暴动，你还能压制。”

梁爷一一应答，看到夫人没事，两人就出去了。

梁爷道：“林公子你先歇着，我去做午饭。”

林泽衡点头答应，在院中木桌旁坐下，打开麻袋开始清点药草。这两麻袋的药草大部分都是常见的，不过吸收了很多精华，叶脉更加粗大。灵芝倒是不常见，像这一个巴掌大的灵芝还真不常见。

“上品啊。”林泽衡对着这个灵芝轻拢慢捻嗅一嗅，这个东西用来炼丹也许能练出更多上品仙丹，作为血阳丹的原料简直再好不过......

小西端来一盘苹果，甜甜地说：“哥哥，吃苹果。”

林泽衡也笑道：“谢谢小姑娘，你也吃。”

梁爷炖了菜，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忽然又想到许多年前的林筝也是这样，一见到新鲜药材就开心地合不拢嘴......

林泽衡清点完毕，心里舒畅极了，中午吃完饭也该休息休息。

梁爷拿出约定的灵髓，交给林泽衡。

林泽衡望着这水蓝剔透的灵髓，考虑到梁爷的处境，心里不愿接受：“梁爷，您收着吧。刚才那支箭的主人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梁爷直接塞给他，道：“说好的给你，拿着，它能提升你的出剑速度。”

林泽衡推脱不过也只能收下。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又忍不住问：“您和我父亲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来做什么？”

梁爷一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于是回忆：“二十多年前，我俩炼丹遇到瓶颈，翻阅古籍，提到荒废的药田，我们就去看看。就这样。”

林泽衡点头不语。只告诉他自己歇一歇，等夫人情况稳定再离开。

林泽衡躺在藤椅上，枕着胳膊，摇摇晃晃。想着迷雾中所见之景，神奇，竟然能记录下二十年前的人物。转念又开始担心那个射箭的人若看见了自己和梁爷的样子会不会找梁爷麻烦？毕竟梁爷住这很近。又回忆起那阵雾中记起的画面。林泽衡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昏睡好几天，醒来后全然不记得那几天发生的事，只知道父母突然去世了。现在却想起来那阵子发生了什么......

可他现在并不想回忆，给梁夫人看过后，就回城了。

今天沈如卿又出去喝酒了，家里只有阿鸿和林泽衡，两人吃了馄饨就各自回房了。

林泽衡躺在床上，沈如卿不在隔壁，他就觉得心里空荡荡......好像真的需要一个人倾诉。在床上左右辗转难以入睡，于是起床看看沈如卿回来没。走到沈如卿房间，从窗户缝里看，没人。

“好吧。应该快回来了。”林泽衡估摸着他也该回了，就去做了一碗醒酒汤放在他房间桌上，自然也写了字条。

重新躺会床上，竟然感到一阵疲惫，很快入眠。

那段记忆趁机随他进入梦中。

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有个地方爆发了传染病，林筝恰好路过，自然投身于其中。可是不久音讯传向唤阳谷——林筝染病，一病不起。当时各地都警戒着，即使林筝生病也没有马车能送他回家，只有源源不断的药材、医师被送入病发地......

林泽衡的母亲陈安鸾因为担心丈夫回不来，安抚好小小的林泽衡后，动用自家势力亲自乘车去接他，可是最后回来的却是......

小小的林泽衡见到两个人后，一下受到刺激，发烧了许多天，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了。

母亲离开的那天下着小雨，母亲的表情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眼眶挂着泪花。

“渊儿乖乖的......娘亲把爹爹带回来。”

“我也想去！”林泽衡也在哭，一道道的眼泪如雨注。

“我们很快就回来......”

当年好像就这些话......或许他暂时只想起来这些......

林泽衡失去的记忆以后有机会会详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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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