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中,林敏敏正在花园吃着果子,听着丫鬟说今日京中发生的趣闻轶事。
听到关于李溪阳的部分,她忍不住大笑着拍了拍手,“那小子还真是古灵精怪,会耍滑头,用这些理由,竟劝退了所有相看的小姐。”
“郡主,您不是从小最讨厌李公子吗?怎么这会儿夸起他来了?”丫鬟疑惑不解问道。从前郡主和李家那位公子时常吵架,李溪阳嘴皮子厉害,郡主一向说不过他,回来气得咬牙切齿的。
林敏敏拍了一下丫头,“胡说什么呢?我当然讨厌他了,不过我倒觉得,他这种敢于违抗父母之命的勇气倒是真令人羡慕。”
说着,她语调转为淡淡的哀伤,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浓雾。“云将军已然成婚,陛下与父亲原先都属意我......欸,日后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指给谁呢?”
丫鬟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自己家这位小姐自幼柔弱,时常被困在府中,失去了不少自由,此刻尽连择婿也......
她努力安慰道:“小姐,您地位尊贵,老爷又疼爱你,必会为你择一个很好的夫婿。小姐此生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林敏敏听了她的话却是苦笑一声,“但愿吧。”
其实她从前就知晓,自己的婚嫁不由自己做主,也许只有到成婚那日方知对方是谁,她只能暗自祈祷那个人会是与自己合意的,不过,一切只能交给命运了……
“不知李溪阳那小子最近又去哪快活了?恐怕正在祠堂里受罚呢吧!”讲到李溪阳的窘状,林敏敏又笑了起来。
“阿嚏”,另一头,李溪阳却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少爷,叫你平日不要穿那么少,夏日夜凉,你小心着了凉。”说着老管家便帮李溪阳关上了窗。
“呃,管家,你先去歇歇吧,今夜我自己涂药。”李溪阳摸了摸鼻子,对老管家说。
“放心放心,我身子骨好的很,不出十日便好齐全了。”管家似是不信,看了看他书生一般弱柳扶风的身躯,但还是熬不住,年纪大了犯困,于是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管家一走,李溪阳立刻打开窗子,等着飞鹰的动向。
咕咕——熟悉的声音传来,飞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中,把李溪阳吓了一跳。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李溪阳嘟囔了一句。
飞鹰没有理会他,潇洒地放下手中的剑,就着他放在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怎么样?探出些虚实没?”李溪阳见他喝完,立刻又给他斟了一杯。
“见着了。吴尚书与那门生会面之后,他那门生便去了趟押运司。”飞鹰开口,说出的话却证实了李溪阳的猜测。
“什么,真是和军饷有关?”李溪阳陷入深思。
“但他出来时,身上并未带些什么,我也不知他去押运司的目的?”飞鹰补充道。
“这倒奇怪,难不成他们有后招?”
飞鹰摊了摊手,“这便不是我的事了,我只负责观察。”
见他这么说,李溪阳摸了摸下边,他联想到近日的诸多事情,云铮近来又要出使西陲,上回军饷案似乎也发生在西陲之战前夕,莫非……
他回头,却没看到人影,李溪阳一转眼的功夫,飞鹰便又消失不见。他咬了咬牙,看来他还得再去一趟将军府。
哎呀,可是一想到那日云将军和夫人之间的那副场景,李溪阳一阵头疼,还好他没有成亲,若是像他们那样,自己还不如再挨十顿打呢!
*
转眼之间,出使之日到了。
“云将军,云将军,这......”赵御史匆忙赶到,满脸的羞愧之色,“云将军啊!不知怎的这一批军饷竟无故少了......一半。”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变了脸色,原本整肃的军队开始有些不稳,云铮沉声令下,这才恢复了纪律。
“什么?”副将顿时来了气,副将是上次随云铮一同征战全过程的人,自然明白军饷的重要性,若不是那次军饷遭劫,黎将军也不会急于突围而丢了性命。
“怎么又出问题?”他愤怒地质问,也代表了不少将士的心声。
王勇在一旁沉思,他此刻已被贬为了一名普通的将士,纵有千般不甘,这也已是云铮妥协的结果。
“这,这......”赵御史一脸无助,“我等已于前日筹措完整,但今早便不知怎的,突然发现少了一半,我已及时向陛下禀报。陛下旨意是云将军此行主要是为了出使西陲,至于这批军饷,容我们稍后找回或者再筹措,随后立即送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云铮并未多言,赵御史看不透云铮的喜怒,便又催促了一句:“出使之事要紧,云将军还是出发吧,勿耽误了时辰。”
副将火冒三丈,欲与其争论,云铮起手制止了他。“既然陛下有言,我等便先出发吧。”
他看了看城楼上,没有那个身影,不由得自嘲一笑。那日已闹得如此难堪,他又怎么能妄想她会出现在这里呢?
“出发。”云铮转身收回目光,骑上马坚定的注视着前方,朝着西陲的方向。
*
“夫人,他们已然走了。”宋妩同春花和秋月一同赶来,宋妩气喘吁吁的看着远方,城楼下已然没有了云铮的影子。
宋妩自从那日之后一直没有同云铮说话,直到早晨离开将军府,宋妩仍是固执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内。可即便如此,云铮离开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焦躁。
终于,她下定决心,一路驾着马车与春花秋月飞驰赶到,却还是来迟了一步。连续阴沉的天有些昏暗,宋妩感到内心沉闷不已,她这样的表情,让春花和秋月担忧不已。
望着远方,宋妩淡淡地回过头:“走吧,回将军府。”
“什么,军饷又出问题了?”宋妩拍案而起,李溪阳眼神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妩内心极为凝重,又是军饷,看来暗中这个人是故伎重施了。宋妩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蛰伏,得借此机会去见一见赵御史,或许能得知更多的消息。
“但话又说回来了。”宋妩面上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眼光凌厉道:“李先生,你同我说这个,又是为何?
李溪阳乍被点到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这不是为了云夫人,云将军出使西陲,夫人在家中恐要忧虑,军饷出了问题,难免招夫人担忧啊!”
宋妩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我会担忧,还特地报来我听,你是故意拿这消息膈应我呢!”
“夫人说笑了。”李溪阳不禁内心擦汗,他总觉得对面之人不似表面那般只是个深宅夫人。
宋妩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李先生是大理寺司直,破案无数,机敏过人,想必朝中之人都有所了解,也轻易不敢小瞧了先生。”
她顿了顿,“先生是想了解,赵御史那方的押运司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吧?需要我做什么?”
“一切都瞒不过云夫人”,李溪阳舒了口气,他觉得宋妩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看了看宋妩。
“我一介妇道人家,为着自己夫君的安危去赵御史那了解情况,关心军饷之事,想必没人会拦我。毕竟我夫君还担任着,前往西陲的大使身份。”
“而若是你亲自去查,则变成了大理寺的案子,拿到台面上来了,那么赵御史必不可能配合,反而给你横加阻挠。”
“若李某得到了有关信息,那么便能破获究竟是谁屡次在这军饷之上动手脚了。”没错,李溪阳觉得宋妩和他真是一拍即合,当即抚掌。
“云夫人真不愧是云将军的贤内助啊!若是能揪出这个动手脚之人,不仅对我大庆除了隐患,更是对百姓的大功德。”
宋妩思忖片刻,“好,我可以替你去调查,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李溪阳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开口道:“但说无妨。”
宋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李司直真能找到这个人,并得到有关的证据。我希望,我能与司直一同揭发这个人。”
“云夫人是不相信我?”李溪阳有些好笑,他父亲李忠探案时刚正不阿,得罪了朝中不少人,却从来没有谁敢说李家儿郎是会徇私枉法的。
宋妩见他面容认真,点了点头,果然是个忠正之人,是大庆的可用之材。不过能力是否足够就得看这次是否能抓住吴尚书的证据了。
*
西郊矿上。
一位矿上工人突然挖到了一块巨大的硬质石头。
“哎,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他招呼几个矿工过来一同查看,几人都有些纳罕。
“这是石头吧?”一名矿工下了结论。
“石头哪能是这么清的?”另一人反驳道。
“我这锋利无比的刀斧竟然劈不开他!”那名矿工用夸张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他发现这石头时的怪异之状。
“怕是块顽石。”
“会不会是铁呢?先前不是说是铁矿?”
那名矿工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个合理的猜想,但不出意料又被驳倒。
“怎么可能,铁那么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