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白宇匿甲私兵,业已昭彰,请圣上裁夺。”长乐宫内,大理寺卿裴少南躬身奏于明宣帝前。
明宣帝闻之,龙颜震怒,道:“既已铁证如山,便当循律而行。卿为律法之掌,事事皆来禀朕,朕留卿何用?”
“圣上,尚有余事。”裴少南明知圣心不悦,却不得不禀。
“还有何事?”明宣帝道。
“成国公府中,亲卫之众,当如何处置?”裴少南问。
“此事太子亦涉其中,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明宣帝意在将此事交予太子定夺。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成国公府中亲卫,皆遵命而行,罪不由己,实不宜枉受死罪,恳请父皇宽宥。”萧疏羽言之凿凿,恳求明宣帝宽宏大量。
“既如此,依太子之言,成国公白宇图谋不轨,欲害秦相,其罪当削爵位,逐出洛阳。府内侍卫,尽数谪戍边疆,以功赎罪。”明宣帝命唐三拟诏。
明宣帝圣旨传达至大理寺后,白宇步出囹圄,沈巍早已静候于外。
“往昔之纷争,皆如过眼云烟。师弟此行,还望珍重。”沈巍言辞温婉,目光中蕴含着对过往恩怨的淡然释怀。
“还望师兄勿怪罪于我。”白宇眸光闪烁,言语间透露出歉意,然其目光扫过人群,却未能觅得慕容黎漱之身影,心中不免泛起波澜。
于洛阳城楼之巅,萧疏韵与韩玉凝并立,远眺白宇渐行渐远之背影。
“恭祝殿下,除去白宇这一心腹大患。”韩玉凝道。
萧疏韵闻此,转首望向韩玉凝,神色淡然道:“朝堂之争。从无胜者。温玠如此,白宇亦如是。”
“圣上,北魏暗探传来密报,其已与西秦缔结盟约,共谋东瑜。”长乐宫中,韩元直将此消息禀告于明宣帝。
“秦相入吾南唐已日深,此事本当速予回复。”明宣帝沉吟片刻,继而道:“若因成国公之事,损及南唐、西秦两国之情谊,致结盟受阻,又当如何?”
韩元直拱手,言辞恳切:“臣愿亲赴沈巍处,与之明言利害,圣上可无后顾之忧。”
“善哉,此事托付于卿,寡人无忧矣。”明宣帝颔首,语竟,当即拟订国书交与韩元直。
“秦相,我朝圣上已同意三国伐魏之事,吾今日前来欲将国书交付与汝。”韩元直寻至沈巍处,与他道。
“三国伐魏,乃是大事,今观南唐内政不稳,此事还有待商榷。”沈巍道。
“秦相莫不是因成国公一事,心生芥蒂?”
“非也,吾有一事相求,若韩相应允,结盟之事未尝不可。”
“不知秦相所求何事?”韩元直问道。
“吾欲求娶慕容黎漱,带她同归西秦。”沈巍道。
沈巍之言,实乃惊世骇俗之举,韩元直闻言,面色微变,言道:“秦相此语,实出吾意料之外。慕容黎漱,乃一品诰命之身。且不论其身份地位,自古以来,女子嫁人,从一而终,岂有再嫁之理?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有损慕容氏清誉,亦将动摇我等联盟之基石。”
沈巍闻言,神色未改,沉吟片刻,徐徐道:“韩相所言,吾亦深知。然吾之请求,绝非轻率为之。”
韩元直道:“此事断不可行。”
沈巍则言:“韩相何不询之黎漱?若她无意随吾同归西秦,吾必不强人所难。”
见沈巍执意如此,韩元直唯有长叹一声,终是应允。
韩元直自驿站逸去,前往成国公府,寻觅慕容黎漱,将沈巍之语转告于她。
慕容黎漱闻言,泣不成声,哽咽而言曰:“岂有一女嫁二夫之理?沈巍何忍如此折辱于我?”
韩元直观慕容黎漱之状,知其无心随从沈巍,一时茫然无措,正拟离去。
忽闻慕容黎漱轻声唤道:“韩相且慢。”
韩元直闻言顿住脚步,询曰:“未知夫人还有何事?”只见慕容黎漱挥手屏退旁人,随即唤出一少年,对其言道:“亦儿,还不拜见韩相?”
“白亦拜见韩相。”少年躬手作辑。
韩元直目注白亦,问道:“夫人此举何意?”
慕容黎漱答曰:“白宇昔在洛邑,树敌甚众,今遭削爵流放,昔日仇家必趁机报复。吾母子孤儿寡母,势单力薄,难以自保。恳请韩相设法保住亦儿爵位,使我等得以自保。”
白亦接言:“还望韩相救吾母子,白亦必将铭记韩相恩德,朝堂之上必以韩相为尊。”
语竟,白亦跪地叩首。韩元直欲扶白亦起身,白亦却道:“若韩相不允此事,白亦愿长跪不起,以求韩相垂怜。”
韩元直见其情真意切,只得应承此事,随即辞别成国公府。
慕容黎漱见韩相离去,即刻吩咐府内暗卫,严密监视白宇行踪,沿途设伏,务必使其死无葬身之地。
韩元直回府后,韩玉凝已经用过晚膳,正欲出行。他唤住韩玉凝,道:“玉凝,你可是要去往长公主处?” 韩玉凝闻言止步,回身行礼道:“正是去往揽月殿。”
韩元直犹豫片刻,将今日之事告知于她:“今日成国公夫人寻舞,央求吾保住白亦爵位,你且将此事告知于长公主。”
韩玉凝点头应允,道:“玉凝记下了,祖父且宽心。”随即躬身告退,前往长公主处禀报此事。
韩玉凝步入揽月殿,芷儿为她呈上一盏清茶,静默地立在一旁,仿佛融入了这幽静的殿宇。
殿内,萧疏韵的声音轻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听闻成国公夫人今日光临相府,倒是颇引人遐思。”
韩玉凝放下茶盏,眸光凝视着萧疏韵,“成国公夫人方离相府,殿下便得此音信,莫不是暗中监视韩府?”
“正是。”萧疏韵的回答出乎韩玉凝的预料,她竟毫无遮掩地承认了此事,这份坦然令韩玉凝一时语塞。
“本宫并无他意。”萧疏韵道。
“无需解释,殿下既已如实相告,玉凝自是不会有所芥蒂。”韩玉凝淡然道。
“你能如此想,便好。”萧疏韵微微一笑,面露为难之色。
“不知殿下为何事忧愁?”
“白宇被贬,府中侍卫尽散,而兵权犹在,本宫欲接管,却苦于无人可用。”萧疏韵轻叹道。
韩玉凝沉思片刻,言道:“太子殿下手中尚无实权,或可借此机会将白宇之兵权划归太子名下。”
萧疏韵摇了摇头,道:“此举不妥,圣上疑心甚重,若疏羽此时接手白宇之兵权,恐招致猜忌。”
韩玉凝略一思忖,又道:“不如向圣上请奏,调我表哥冯不疑回洛阳,接管城防。”
萧疏韵眉头微皱,道:“若召你表哥回洛阳,岂非令冯大将军在北魏边境有所牵制?”
“方才殿下已经说过,圣上疑心极重,如今我韩家已投入太子麾下,若不施以把柄交与圣上,只怕日后难逃大祸。”
萧疏韵默然良久,终点头应允:“既然如此,便依玉凝之言而行。”
远在边境的冯不疑,心中生起一股不祥之兆。
“白宇逆谋,意图谋害秦使,已遭寡人贬谪。然则,洛阳之固防,当由何人执掌?”明宣帝问于众臣。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玉小刚可接掌洛阳城防。”韩元直进言道。
“不妥,玉小刚已领禁军统领之职,岂可再掌一城之防?”明宣帝将韩元直所请驳回。
方致远趋前一步,奏道:“圣上,少将军冯不疑在北魏边境,屡立奇功,可委以洛阳城防重任。”
“准奏。”明宣帝思量片刻,将此事敲定。
见此事落定,韩元直不再与之争执,继而道:“圣上,还有一事,沈巍已深入南唐数日之久,结盟之事,当早作定夺。”
“传沈巍入殿。”明宣帝语竟,唐三那细长之声随即响起:“宣,西秦使臣沈巍入殿。”
“东瑜新帝,其行荒淫,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今,寡人欲与西秦、北魏结为兄弟之国,共伐东瑜,誓不相负。”明宣帝之音,响彻大殿。
“沈巍,奉吾皇之命,与南唐缔结盟约,誓不相负。”语竟,二人以剑划指,破之出血,滴入酒中,一饮而尽,以血盟誓。
自此,三国伐瑜之局,已成定势,风云变幻,涌入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