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了。”羌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轻飘飘地推开门,复又把门关好了,她走到林冬阮身边,说道,“你回家吧,此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解决。”
“胡闹。”林冬阮眉眼中多了一丝担忧,“你回去。”
门前不远处,臭名昭著的屠夫周辛耿与同伙拿着剁骨头用的刀,一脸戾气地瞧着她俩:“抢钱,都把钱交出来。”
这次没等林冬阮开口,羌宁就率先一步挑衅道:“现在歹徒抢人东西都这样朴实吗?直接提着刀就来了,客套话也不说,一开口就是抢钱。”
周辛耿扬了扬手里的刀,威胁道:“如果今日不想见血的话,不要废话了,钱丢过来,老子可以放你们一马。”
羌宁不算个脾气好的,她骂人不单单只骂一件事,见了此情此景,当即就讥讽了起来:“难怪你们一辈子都是贩夫走卒,和被人踩着脚底的畜生一样,终生都翻不了身。你们瞧瞧自己那没出息的样儿,哪怕离开屠宰场,也带着一身畜生味,哪怕钱抢到了,也一辈子都洗不掉那脏,有点儿钱,也是渣滓。”
周辛耿好似被人戳了肺管子,当即脸上横肉一跳,大喝一声道:“你居然敢骂老子一辈子翻不了身!”
羌宁讥笑:“不止一辈子翻不了身,虽然说人生来分三六九等,但贩夫走卒并不低贱,可你这样恃强凌弱之人,哪里有什么志向和本事去正道谋财,做不了官,提不起笔,只能拿一个杀猪刀吓唬人,晚上回到家中,想必家人都会嫌弃你一身脏污吧。”
她言辞刻薄不是没有原因,扫了一眼过去,来者只有三人,除了周辛耿外,还有两个站在他身后,别说她的暗卫与属下一直都在,就算不在,她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执刀的三人。
当然,光凭力气是比不过的,但羌宁喜欢在打架时耍阴招,这三人,当然不是她对手。就是身边的林冬阮有些碍事,要是待在自己身边,要么容易分心要么容易误伤。
不对,想起林冬阮,羌宁才突然想到——自己刚刚骂人的时候,对方居然没有打断自己。按照林冬阮的心性脾气,对方应该会第一时间息事宁人,不让自己继续挑起对面的火气。
方才挨打的手心还在疼,羌宁意意思思地靠近林冬阮,问她:“咦,姐姐,你居然不说教我了?”
林冬阮:“都被人家欺负上门了,不该再回避了。若这一次把钱交了息事宁人,那么这些人之后还会故技重施。”
听到这句回答,羌宁有些意外,看来林冬阮也不是完全的烂好人……或许,这个人只是为人高尚,不贪慕钱财,而不是十分的柔弱可欺。
羌宁看着她,林冬阮今日去行医,所以换下了窄袖裙裾,穿了一身素淡的广袖白衣,此刻她没有露出一丝慌神的模样,只沉静地站在院中,斜曳轻逸的长袖遮住了手,好似神观里供奉的仙人像似的。
“所以——姐姐你打我只是担心我一个人张扬惹事后没有自保能力,以后在外面受到坏人欺负吗?”羌宁好像明白了方才对方生气的原因,趁着两方对峙的功夫,抽空问道,“是在心疼我,关心我,对不对?”
林冬阮没有回答她,也是另一种方式的默认。
“等下要是争执起来,你尽量躲远一些,毒物不分人,万一中招了会很难受。”林冬阮这次不赶她走了,但同样担心自己分身乏术不能保护好羌宁,“要是害怕可以找地方躲躲,小心他们手里有刀,不要受伤了。”
难怪今天她换了一身宽袖衣服,原来袖中放了用来自保的毒粉……看来林冬阮能在这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生活这么久,也不是完全的漂亮笨蛋。
羌宁站在她身边,盯着她素白的纤颈,喉咙轻轻一动,突然觉得自己也不算白白挨打,顿时手心也不疼了,心情也高兴了,清风化雨似的,心头熨帖得不能再熨帖了。
挨打也是值得的!
“好了,姐姐我知道你意思,没关系的,你先回屋,把东西给我,免得脏了你的手。”羌宁还是担心林冬阮受伤,对方身量纤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哪里能打得过拿刀的几个屠夫,她不讲理地把手从对方袖中伸进去,夺过那药瓶,顺势轻轻一碰,占了个便宜。
林冬阮不放心:“你如何……”
“姐姐,我可比你年纪小,行动也比你机灵多了。”羌宁强行把人塞到门里面,出声道,“交给我。”
这不是单纯争吵就能解决的事儿,羌宁怕林冬阮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于是干脆把门朝外锁住了。
安置好林冬阮之后,一直隐在暗处的公主影卫也显露了身形。
“拿着刀,不一定代表敢杀人。”羌宁缓步走向拿刀的三位屠夫,笑道,“你们敢杀人吗?”
屠夫们被她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唬住了,当即把刀举起来,扬声道:“怎么不敢?你把脖子伸过来。”
“说的好,今日我若死在你们刀下,不等天亮,诸位的脑袋也得分家,当然不只是死这么简单,我朝酷刑形式良多,你们九族亲朋也能跟着沾个光,每人一样,可以试遍。”羌宁开玩笑似的,迎着刀的方向走去,“骁勇者要么不亮出兵器,一旦刀剑出鞘,就要见血的。”
上一瞬,屠夫们只以为她是说大话的傻子,下一刹那,这几人便瞠目结舌地扯住了自己脖子上的绳索,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众影卫,悄无声息地勒住了几人,徒有一身蛮力的屠夫们仰面瞪大眼睛,想要挣扎却都无法挣开,只能像被宰的牲畜那样,被后面的人拖着走。
羌宁吩咐下去:“动手时安静些,处理干净了,不要让血腥气飘到这边,她鼻子灵,能闻出来的。”
时候已经不早,羌宁无心再去看了,她很快回家,打开门见到了林冬阮。
林冬阮还没有换下那身白衣,这或许是她唯一一件还算新的衣裳,形制虽然没有多漂亮,但穿到她身上的衣服,宛若鹤羽神裳,屋内没有烛火,她身着白衣,整个人白的似会发光。
当羌宁看到这幅情景的时候,恍惚间以为在山中见到了貌美的精怪,精怪初次化为人样,不问世事,只会对着月色出神。
林冬阮在屋中坐了片刻,羌宁也没打扰她,随后,对方出声和她说了声“阿宁回来了啊”,紧接着缓慢解开了外裳衣襟。
羌宁黛眉一紧,心跳疯狂加速。
随后,她见林冬阮又安静地拆开发带,将青丝拢到肩的一边,露出了一截修长的颈。
“姐姐,你……”羌宁要说的话一下子全忘了,她双脚像是定在了原地似的,眼神却恨不得粘对方身上,“这是在做什么?”
林冬阮说,衣料粗糙,磨着有些不适。
这衣服对比之前的,已经算是舒服一些的了,羌宁心想。
“阿宁,帮我看看,此处可否有异样。”林冬阮嫣然回眸,清亮的眼眸,温柔的神色,“有些疼,可能是出血了。”
“好。”羌宁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脖颈,思绪像是断了一样,对方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林冬阮面前的,满心满眼都是对方那漂亮的颈子,她偷偷比划了一下,那么细,自己很轻易就能掐拢,五丧镇的三年清苦生活都没能消磨林冬阮的美貌,甚至还演化为了更为素淡雅致的气韵,或许也是因为林冬阮懂一些医书,所以就算亲自做一些苦活都没有留下茧。
白衣已经算是柔弱的料了,但到底比不上京城那些上好的衣料,只因为襟口内衬锁边的针脚较为粗劣,就伤到了林冬阮,羌宁知道这人的肌理细白,一点儿磕碰也受不得,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变红。
林冬阮比寻常女子更纤瘦,肩颈紧致线条流畅,普通衣服配不上她的身段,但凡稍微不合身了些,或是针脚粗糙,就会像现在这样——从肩窝附近到锁骨那里,全磨得起了一些红。
像极了……吻痕。
羌宁本就心猿意马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顿时额前起汗,遐想不已。
“姐姐你方才为何不换下这身衣裳,还穿了这么久,都全磨红了。”
其实羌宁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换。
她知道不能那样问,而林冬阮也没有要引诱她的那层意思,但她还是没法忍住不往那方面想。
“在等你回家。”林冬阮说,“若你没有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也心绪不宁做不了其他事情。”
羌宁再次吞咽了一次口水,手指轻轻抓住自己衣角,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期盼和等待的一天。
林冬阮拉了拉衣领,准备重新穿上:“若只是磨红,那也无关紧要,不需要上药了。”
羌宁正盯着那红痕出神呢,突然被人打断,当即有些不悦地按住了林冬阮的手。
别动。
“嗯?”林冬阮察觉了一丝不对,她抬眸,轻声提醒,“松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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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