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没有几天就用完了,林冬阮执意要像之前那样去山上捡拾树枝做柴火,羌宁百般劝说,都没能劝阻林冬阮。
羌宁把门拍上,难得厉声道:“大雪封山,你不要命啦?”
“我不想你再去典当自己的东西,也不想你受冻挨饿。”林冬阮依旧那样温柔,连反驳都是平心静气的模样,“若只有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你还小,不该跟着我受苦。”
羌宁有些不满,林冬阮总是这样,把自己看做小孩,可自己分明都二十二了,哪里还小?
见她气恼,林冬阮又说:“雪天路滑,我独自一人去就好,你留在家中,不会遇到危险的。”
林冬阮的话一出口,羌宁非但没有被安抚下来,反而更加窝火了,她语气一扬,辩驳道:“我不是害怕危险,你也不许去。”
林冬阮笑眯眯地点明她心思:“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吗?”
“谁担心你了,不要自作多情。”羌宁说,“姐姐你知不知道外面的雪积压到了怎样的厚度,万一你到了山上一脚踩进无底的雪里,怎么不算是遇到危险?”
“可我们要生火的。”林冬阮起身拨开她堵门的手,依旧要出门去,“你来之前我为自己起过卦,近些年不会命绝,放心。”
差点忘了,这帝师还是个精通命理之术的,事关这种歪理邪说,羌宁根本说不过她。
“依我看,屋后面那段矮藩篱就怪没用的,不仅防不了贼人还占地方,不如干脆把它劈了当柴烧。”羌宁早看那篱笆不顺眼了,因此提议说,“暂且度过这几日雪天,等天晴雪化了,我们再想办法也好。”
好,林冬阮说。
羌宁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清贫心酸的日子,帮着劈柴的时候,甚至还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她皱眉看着指尖的血珠渗出,不仅仅苦闷,心头还多了一丝烦躁。
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去吧!
羌宁脸色黑了下来,俨然是一副恶人颜,也不是很想继续装下去了。
她绷着嘴角,甩了甩指尖的血珠,起身就朝外头走去——
身后却突然多了一个挽留的人,林冬阮半拥半抱地把人拉住,硬是将黑着脸的羌宁给哄回了屋子。
羌宁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冷漠地看林冬阮去为她翻找干净纱布。
“你再找找,这伤口都不流血了。”羌宁出言刻薄,俨然不顾对方颜面,“家徒四壁,屋无片瓦,这样的日子也只有你才能忍受吧。”
林冬阮背对着她的身影陡然一顿,也不继续寻找了,索性回头朝她而来。
羌宁趾高气扬地坐在床边,看她还能怎么应答。
可林冬阮没有给她任何回话,只是默默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指,低头瞧着:“这种细小的木刺很容易忽视,若不及时取出,日后会疼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羌宁隐约也觉出了指尖的不适。
好像……确实是有根刺的。
“这该怎么办?”没有任何经验的公主殿下暂且将脾气放在一边,纡尊降贵地向她询问,“吸出来吗?”
“拿细针挑出即可。”林冬阮找不到纱布,但针线还是很方便找的,她很快从桌上拿了细针,细针在烫水中一过,拉着羌宁的手就准备开始挑刺了。
看着那细尖的针尖,羌宁一下子有些紧张地朝后躲了躲,她有点害怕这东西,连语气都有些哆嗦了:“你把这东西拿开。”
林冬阮停下来,劝道:“可是不挑,会难受。”
羌宁没什么好气:“反正死不了……嘶,你做什么?”
指尖本就不适,林冬阮居然还轻轻在落刺的地方附近压了压她的手指,指尖瞬间生出一种泛着刺疼的感觉,随后,那一块地方似乎就有些红且肿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行了,你想挑就挑吧。”羌宁坏脾气地破罐子破摔,别过了头的同时,指尖有些害怕地蜷了蜷。
“别怕。”林冬阮轻轻揉开她蜷起的手指,温声安哄,“乖了。”
“都多大了,别把我……疼,轻点儿……”羌宁话说一半,直接就被指尖的刺疼打断了话语,她虽不满林冬阮那样哄自己,但不得不说,对方那温软的声音落在耳畔,还是很中听的。
不知道为什么,羌宁还真就像孩童一样被哄住了。
甚至不知不觉娇气了些,羌宁疼到蹙眉,还想听林冬阮的声音:“哎,你之前也这样哄过人吗?怎的如此熟练。”
“之前……有过个不听话的学生。”林冬阮回忆片刻,说道,“总是需要人来哄。”
哦,羌宁想,这学生就是她那不争气的皇弟,当今的天子了。
林冬阮是帝师,与天子有长达数年的师生情意,而她只是侥幸获得了林冬阮短暂的关怀,虽然这也没什么可争的,但羌宁就是心里不舒服,她才认识了林冬阮多久,林冬阮就这么哄她,那皇帝还是做小太子的时候,林冬阮不得给他上天摘星星摘月亮去?
羌宁不高兴了,顿时抽回手指,刚挑完木刺的指尖落了血,她却丝毫不顾。
“又闹小脾气了。”林冬阮无奈又宠溺地一笑,偏头问她,“在想什么,这么不开心。”
“能有什么不开心的。”羌宁已经准备要走了,所以尽情展露着自己的恶意,“见不得你性子如此好,对谁都好,真没意思。”
羌宁说完,林冬阮便靠她近了些,似乎准备再说些什么。
“别挨,不高兴。”
羌宁侧了侧身,挪了个地儿,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这生气的够明显,林冬阮双手按着她肩膀,把人拢回来,可谁想羌宁身子虽然被掰正了,但头依旧侧着不肯看人,也是倔得很。
林冬阮无奈,只能伸手……
羌宁察觉到颈侧有风时,她下意识地警惕,一下子拂开了对方的手。
林冬阮怔怔地木在原地,随后想了许久,开口道:“若你不喜见我,今日我暂且先不回来了,等你何时消了气……”
羌宁:???
这是什么道理?她居然让自己这个外人住家里,而她独自离开这里?
这个人,还有没有气性?
再没脾气,也不能容忍至此吧?
“你怎么这样好脾气?”羌宁情绪起伏下,抬起手指落到了林冬阮面颊之上,“我都这样欺你了,还不生气?”
“为何生气?”
林冬阮不解。
也许是羌宁忽视了自己的手指还在流血,等再回过神的时候,那血迹已经不小心沾到了林冬阮脸上,像是雪里盛放的点点红梅,为林冬阮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不少艳色。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羌宁喉咙一紧,觉出了几分口干舌燥。
“是我怎样待你,都不会生气吗。”
她呢喃着,不像是在问询,而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或许……”
林冬阮也不知道。
羌宁看向她的目光渐渐加深,黑眸晦朔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人扣住颈子,推到了榻上,她倒要看看这个人生气的底线在哪里!
所谓恶人得寸进尺,善人心软受欺,便是此等情形了。羌宁俯身低首,宛若狼崽般咬住了林冬阮颈间细软的肌肤,而林冬阮半推半就地受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还抬手轻轻抚着对方脑后顺滑的黑发。
“疼不疼?”
羌宁恶意十足地咬着口下珍馐,含混地出声泛混。
林冬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只要你解气。
解气什么解气!一点儿不解气!
羌宁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气什么,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是遵从本心,给林冬阮脖颈间印了不少红痕,复又用口/舌除去了不小心沾着对方脸上的血迹。
气息缠绕间,她好似蛮不讲理的孩童,仗着年上者的无端宠溺不住地索取,那人一次次地纵容放大了她心底的恶与欲,所以的冷静与理性都被抛之脑后,留下的只有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恨不得,生吞掉对方。
为什么不挣扎!
为何不反抗?
这番无底线的纵容,会出事的,你知不知道。
羌宁心中的质问并没有演化为言语,而是变成了带着凌虐的报复行为,她一次次地落口,试图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抗拒。
可是没有,林冬阮只是虚虚地环抱着她,任由她发疯,没有任何推拒与不满,只是在疼痛时轻轻地咬唇呼吸着。
终了,羌宁还是包含恶意地对着那薄凉的唇下了口,只一咬,就见了血,还换来了一声带着疼的哼声。
林冬阮垂下手,眼眸中激出了水气,她虽得仰着看她,但目光中却全是怜悯。
被这双眼睛瞧着,羌宁瞬间像是被兜头一凉水给浇冷静了,她脑中炸开大范围的白,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羌宁迟钝地松开撑在对方身侧的手,指尖微微颤着,难以置信。
自己……做了什么……
林冬阮衣襟微乱,青丝散在榻上,除了颈项与唇间红痕,其实倒也没损失什么,但她只躺在那里,依旧端着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却更显得羌宁手段罪恶,居心不良。
羌宁渐渐后悔,她好似欺辱了对方,对不起那种信任与纵容,是她的错,真是的,自己没事儿发什么疯。
“姐姐,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羌宁知道自己不做人,甚至还有点恩将仇报的倾向,因此语气微弱,带着些想要弥补的讨好。
“要不你骂我吧。”
“无事。”林冬阮依旧温柔,她缓缓抬手,抚好羌宁耳畔散落的碎发,释怀道,“你爱咬人,我知道的。”
还是那句老话,没有年上宠 ,哪有年下疯~
羌宁:(恶犬呲牙)(暴躁转圈)(一口咬住)(生气试探)
林冬阮:(平静)(纵容)(安宁)(心境平和)
羌宁:(愣住)(小狗眼含热泪)(哽咽)(难以置信)(深受感动)(松开獠牙)(再次哽咽)(讨好舔.舐伤痕)(自我反思)(回味)(后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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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