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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升职手札 第35章 行刺

作者:担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4-12 19:10:23 来源:文学城

自青嶂一战大获全胜,庾载明出乎意料地没有一味追击,凭借军威夺取了巴陵城后,便整顿人马,又回军镇守江陵。

这一战对庾氏来说,确实是振奋人心。以往天子被软禁在太守府,一向很少见外臣,这一次庾载明志得意满,偏偏要举行朝会,让天子为他加官进爵。

这种大场合,以狸奴的身份,原本是没机会参加的,更何况庾载明对她出征的表现充满了鄙夷,差一点暴虐之心骤起,让她旧伤之上又添新痕。多亏了霜娘从中劝慰,才让狸奴免于皮肉之苦。

庾载明对霜娘很是宠爱,希望她到时候垂帘观望。他如今声名显著,连庾慎德也不再指责他了,于是行事愈发无所顾忌。可霜娘对此事犹豫了许久,最终勉强答应时,一定要狸奴随她一同前去。

庾载明虽不满,倒也没多说什么。

狸奴诧异地以目光询问霜娘,对方视而不见。她虽然疑惑,但许久不曾见天子的兴奋感压倒了一切,使她对即将到来的朝会充满了期待。

那一日晴空万里,旧日庾慎终的行宫洒扫一新,巍峨殿堂昭示着往日的辉煌。狸奴随着霜娘从后门进去,一眼便看到堂首富丽堂皇的鎏金御榻。

礼官唱和声响起,一身浅金素袍的天子徐徐落座,殿中山呼万岁,带给人一种天子统御依旧四海的错觉。

当然,这错觉在庾载明昂首出列时便烟消云散了。他虽按礼制身穿紫袍,但腰悬长剑,语气凌人,俨然是此间的主宰。

天子垂眸,面无悲喜。他年仅六岁便立为太子,十九岁便登大宝,如今二十有七,早已褪去了年轻人的锐气,仿佛美玉雕成的圣像,只合做高高在上的神祇。

狸奴正盯着他疏朗端庄的侧颜看得出神,冷不丁听到“宗棠齐”三个字,吓得心跳都慢了一拍。

堂中的臣僚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庾载明反倒是出乎意料地沉默,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她仔细一听,原来是巴东太守陈百年前来投降。

这陈百年原本是益州刺史宗达的手下,当初庾慎终任命宗达为左将军,宗达的态度颇有些捉摸不定,后来他侄子宗棠齐在江上害死了庾慎终,庾氏自然对宗氏恨之入骨。

有的人主张接见陈百年,有的人则恨不得直接将他推出去斩首。

庾载明一抬手,殿中顿时安静。他甚至没看天子一眼,便道:“让他们进来。”

礼官传令下去,没多久便有人引着一位绯袍官员快步上殿。

陈百年此番以朝见天子为名,特地换上了整洁的新衣,或许是长年暴露于野的缘故,更衬得方正的面容愈加黝黑。

庾载明漫不经心地看他向天子三跪九叩,只摆弄着袖口,似笑非笑道:“陈太守,宗益州让你来做什么?”

陈百年虽不认得他,从周围人的眼色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诚惶诚恐,称自己听说天子复位后屡次劝说宗达与江陵同心,然而宗达闭目塞听,无奈之下他只好独自前来投诚,希望为天子尽犬马之劳。

庾载明不置可否,又问他宗达的情况。

陈百年对此如数家珍。宗达年近五十,已做了十年益州刺史,在蜀中声望极高。数月前担任宁州刺史的四弟宗彦去世,如今只剩下五弟宗真担任西夷校尉,六弟宗虔担任蜀郡太守,再加上子侄中最有出息的宗棠齐东下金陵,算起来手下能用的宗亲已经不多了。

此前庾慎终任命庾恭祖为梁州刺史,也有暗中防备宗达的意思。宗达便派陈百年等人与庾恭祖对抗,驻扎在白帝城。

据说金陵的摄政王有令,若宗达能肃清上游,便授予他荆州刺史之职。

庾载明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但宗达不过是虚有其表,更何况将军数日前败宣武军于青嶂,战功赫赫威名远扬,若从臣所守的白帝城入蜀,则旬日之间可取锦官城,以此为依托,宣武军再猖狂也不能动摇分毫。”

陈百年滔滔不绝,将巴蜀要地一一说给庾载明,甚至于路线如何走,兵力怎么分,都说得头头是道,连狸奴都觉得此刻出征明日便兵临城下。

庾载明微微颔首,笑道:“陈太守这么着急打回蜀中?”

陈百年一愣,连忙向天子拱手,道:“臣也是为了陛下高枕无忧。荆州虽雄踞上游,比蜀中到底是落了下风,若宗达挥师东下,与宣武军两面夹击,将军纵然神勇无敌,也分身乏术啊!”

他急于辩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庾载明拍拍他肩膀,道:“开玩笑而已,太守的心意我自然懂得。”

陈百年神色稍缓,猛地一拍脑门:“臣此行诚心诚意,精心挑选了蜀中的物产进献给陛下,如今都在殿外摆着呢。其中还有些新奇的玩意,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一观?”

“那就抬上来。”庾载明也不待天子回答,便挥手命令那礼官。

狸奴朝殿外望去,果然有几名仆役担着沉甸甸的木箱子进来,一直摆到御座前,覆盖其上的锦缎闪闪发光,看得出陈百年是下了血本。

庾载明正要吩咐人打开箱子,却听陈百年道:“臣还有一物要特地献给将军评鉴。”

他拍拍手,队尾有一人低头捧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清漆透露出紫檀木别致的色泽,雕镂的繁复花纹也颇见功夫。

陈百年轻按木匣上的金钮,匣盖开启,庾载明不仅眼前一亮。

狸奴看不到,只能干着急,从珠帘后面钻到了底下的侍从间。

好在庾载明端详一番,便将那物事从匣中取出,原来是一尊金制的金刚菩提子,沟壑之间雕琢着成百上千尊佛陀像,眉眼神情都栩栩如生。

庾载明把玩一番,啧啧称奇。陈百年笑道:“这妙处可不止于此呢,内中有须弥,将军且打开看看。”

“这还能打开?”庾载明惊奇地挑了挑眉,任由陈百年将这硕大的菩提子翻转过来,果然看到一处精致的枢纽。

陈百年手捧着菩提子,道:“将军,正是从这里。”

殿中落针可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手上,唯独他与随从的目光紧盯着庾载明。

庾载明伸手要把菩提子打开,手却兀然停顿在枢纽上,瞥了陈百年一眼:“陈太守,你抖什么?”

狸奴定睛一看,陈百年的手果然在微微颤抖,他下意识避开庾载明的视线,赔笑道:“这物事实在是重,让臣出丑了。”

“是么?”庾载明撤回了手,道,“有劳太守了,我稍后再看。”

他说罢便命人将这些贡品收起来,陈百年焦急道:“这菩提子中的须弥山,臣尚可为将军解说一二!”

“不必了,”庾载明甩袖回身,向天子一礼,“既然有宝物,自然是先让陛下过目。”

御前的侍从要将菩提子取走,陈百年倒退了几步,反手按下了枢纽。菩提子瞬间裂开,直冲着庾载明射出了一道道箭簇。

庾载明察觉不对,闪身避开,只肩膀中了一箭,便忍痛拔出了长剑,逼视着陈百年。

殿中尖叫声四起,众人都手无寸铁,四散奔逃唯恐避之不及。

天子自御座起身,俯瞰着陈百年与庾载明对峙的形势,一向不动如山的面容上,难得闪现了一丝犹疑。

“陛下!”苏弘度站在他身后,想上前却又不敢动,“快些让外面的侍卫进来护驾!”

天子瞥了他一眼。

那一瞬,狸奴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庾载明死了,不是更好吗?

可是……

“此处危险,请陛下速速离开!”狸奴噔噔噔跑上御阶,见天子巍然不动,一把便拉着他往后走。

她算是看明白了,陈百年手中竟是一把伪装严密的劲弩,一击不中,说不定还有多少发!

庾载明手持长剑,缓缓挪动着脚步,击落了数支箭簇,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他逐渐感到吃力,正要张口喊侍卫进殿,陈百年的弩箭又来到眼前。他堪堪躲避开来,陈百年抓住时机穷追不舍,一直将他逼到御阶前。

周围人生怕被那弩箭误伤,早就躲得远远的,唯独狸奴硬推着天子往御座之后走。

心知手中的弩箭越来越少,陈百年惶急地按下枢纽,接连数箭都被庾载明击落,竟有流矢直冲着天子而去。

狸奴下意识地将天子推开,眼见着那箭簇深深地刺入肩头。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时间如堕云中,悄无声息地倒下时,才发觉椎心刺骨的疼痛。

好像有人在呼喊些什么,但她听不清了,被那不可名状的疼痛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你终于醒了。”

狸奴从沉重的梦魇中挣扎出来,勉强睁开眼睛,便看到霜娘端坐在卧榻之侧,手里还拿着未完成的针线活。

这屋子不是她原来的住所,狸奴推测应该是刺史府中的偏房,虽不甚宽敞,但好在整洁。

“我……”她刚一开口,沙哑的声音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已经三天三夜不省人事,若今日再没有动静,连郎中都不会管你了。”霜娘放下手中的针线,给她端来一碗水润润喉,“肩膀上的伤别乱动,废不了。”

狸奴听她说着话,脑袋里还是木木的。她稍微一动,肩膀上便传来刺骨的疼痛,箭簇刺入血肉的那一幕兀然闪现。

狸奴的心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半晌道:“陈百年呢?”

“陈百年?”霜娘诧异地望着她,“他惹恼了庾载明,早就被乱刀分尸扔到城外喂狗了,你还有闲心想他?”

“死了……”狸奴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一事实,是了,孤身犯险,他根本没有活着的余地。

既然明知会死,为何还要来这里?

是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她越想越难过,泪水夺眶而出,断线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

“哭什么?”霜娘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仿佛穿透一切。

狸奴哭得更凶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剧烈的抽搐牵动着尚未结痂的伤口,每一声哭号都带着痛楚。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而哭,但心中漫溢的悲伤实在是难以释怀。

霜娘揉了揉额头,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整个刺史府都要听到了。你护驾有功,哭成这个样子,让天子作何感想?”

护驾有功?狸奴哭声一顿,抽抽噎噎地抬眼望着霜娘:“我几时护驾了?”

“是你为天子挡下了这一箭啊,要不然他们可没心思请郎中为你疗伤,”霜娘轻笑道,“若当真是天子中箭,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没有……”狸奴下意识想否认,她可没那么高风亮节,纯粹是被误伤罢了!

霜娘勾唇一笑:“既然都说你护驾,那便是有了。怎么,天子的人情你也不想要?”

狸奴闭了闭眼睛,问道:“庾载明怎么样了?”她记得他也受伤了。

“他的伤可比你轻。”

狸奴不语,鼻头又是一阵酸涩。折腾了这么久,到头来只有她伤痕累累。对了,自从当初在太守府受刑,她屁股上的伤一直没好利落,每当夜深人静时摸到结疤的伤口,总忍不住偷偷啜泣,将庾载明祖宗十八代骂个底朝天。

可她有贼心没贼胆,骂完了之后照样得强颜欢笑地听对方使唤,可这么忍气吞声也没有好果子吃,病怏怏地躺在榻上,她感觉这支手臂都要废了。

为什么她要受这么重的伤,为什么她要心惊胆战地活在这里?狸奴扭头向里,眼泪又滚落下来。

半晌,霜娘听不到她的动静,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她已经昏睡过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霜娘重新拿起针线,正要将扇面上的翠羽补齐,便听到狸奴含混的呢喃。她指尖一顿,在心中发出了深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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