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跑了，但没带钱 第14章 店铺开张

“啊什么啊？”祈祉敲了敲桌子，面色有些不善地看向率先发出质疑声音的陈云珺。

“没有，没有，就是，那个……”

“就是哪个，你说清楚。”

“就是……”

陈云珺被她盯得心里一阵阵发毛，她迅速地朝陈云璃瞥了一眼，见他一脸漠然的模样，愣愣地不发一言，顿时气上心头。

这是多好的机会，殿下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只要自己等人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借机把殿下劝回去了。结果这时候陈云璃不说帮她一把，反而趁机装死起来了，自己在这里顶着祈祉咄咄逼人的目光，绞尽脑汁地思索对策，你就这么干看着，还是不是个人了。

想到这里，陈云珺也没什么反抗的心气了。

罢了罢了，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只盼着她早一天玩腻了，能尽快回家。

这般想着，陈云珺认命道：“就是想问问殿下，此番进城，是要开间什么铺子。”

她的小动作都被祈祉看在眼中，她心中所想，自然也就被祈祉猜出个七七八八。

祈祉斜睨她一眼，冷哼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然就趁早回燕国去，少你一个人，我也少操一份心。”

重点是还能少养活一个人，祈祉在心里补充道。

眼见着祈祉又想赶自己回去，陈云珺连忙摇头：“我不走，殿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那就别再想着劝我回去。”

祈祉神色稍霁，她环视着三人，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被打断前的话续道：“木雕买卖不景气，可你我的日常花销却不可能中断，若是再不能寻到新的出路，这般坐吃山空下去，迟早要落得乞食街头的境地。”

她说着，抬眸看向湛蓝天空，神情中透露出向往之意：“以前常听说民间有一组织名为丐帮，实不相瞒，若非机缘不巧，我倒是早想会一会他们了。”

事实上，祈祉是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去府城借乞讨度日以谋生，只不过手中始终有些余钱，日子过的并不算太紧迫，她也就将这想法埋藏在了心中。

更何况她也从不觉得乞讨有什么可丢人的，凭本事要的饭，有什么不好意思吃的。漫说她有手有脚，会些功夫，还识文断字，在城里找个活计并不算什么难事，即使当真沿街乞食，体会民生多艰，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她分内之职。

陈云珺也抬起头，顺着祈祉的目光遥望向远方，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跟随自家殿下在城中要饭的场景。

烈日下，两人坐在街边的墙根下，穿着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的，许久未梳洗过的头发乱成一团，手里拿着个捡来的破碗，碗里是前一天吃剩下的搜馒头，不时有行人从旁经过，眼中流露出嫌恶之色。偶尔可能会有心善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见她俩可怜，命丫鬟打发两碗稀粥。吃过后胃里暖融融地，但过不了半日，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饥饿和酸涩的感觉又会漫上来，只觉得肚子里火烧一般的难受。

想着想着，陈云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上辈子定然是作了什么大孽，今生才会被分到殿下身边做暗卫。

“醒醒，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脸颊，陈云珺一个激灵，从悲惨的幻想中瞬间清醒过来。

“殿……殿下。”她看着叫醒自己的祈祉，慌张道。

祈祉见她神色慌张，奇怪道：“想什么呢？”

陈云珺哪里敢说实话，毕竟她方才还在腹诽殿下。

但她更不想说谎话欺瞒祈祉，纠结片刻，她小声道：“我刚刚在想该如何乞讨，属下家境尚可，于这一道，没什么经验。”

祈祉面无表情地道：“我家境也不差啊。”

“诶？”陈云珺一愣，登时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她慌忙道，“殿下，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嗯，我知道。”祈祉摆了摆手，无奈地叹气道，“合着我方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见。”

“……”

陈云珺更慌了，她刚才走神的时候，殿下又说什么了。

她僵硬地将头转向陈云璃，目光中露出求助的神色。

奈何陈云璃不知是没有感应到她的求救，还是迫于祈祉在一旁不好明目张胆的提醒，仿佛根本没看到自家妹妹的窘境一般，不仅没有出声帮她解围，甚至连半个眼神交流都欠奉。

陈云珺呼吸一滞，期期艾艾地朝祈祉道：“殿下，我……”

祈祉此时已经坐了下来。

她朝三人招了招手，几人重新围坐到竹桌旁。

“方才云珺未听清，我便重新再说一遍，”她朝三人看了看，“我打算在城中赁一间铺子，做食肆的买卖，小九负责掌勺，余下的活计咱们三人分工便是，只是主营何种吃食，我尚未拿定主意，你们有何意见。”

听到有自己的事，小九率先举手，积极道：“主人，寻常得见的吃食，大部分我都会做。”

陈云璃难得跟着开口：“属下听凭殿下吩咐。”

两人的回答不出祈祉所料，基本就和没说一样。

她将目光移向陈云珺，这三人中也就是她还算是有点希望能提出些有用的意见了。

陈云珺被祈祉看的一愣：“殿下，我……”

她这次倒是认真听了，也没走神，可她又没租过铺面，也没做过买卖，哪里知道应该经营何种生意。

殿下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祈祉见她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便知她也是靠不住的。

她想了想，毅然决然道：“云璃，你明日进城，去牙行走一趟，瞧瞧近日有无食肆出赁，既然大家都没有主意，那就看这盘下来的铺子，原来是做什么营生的，咱们还接着做什么，也好省下一番重新布置的花费。”

陈云璃起身应道：“是。”

……

作为被派来追踪祈祉的暗卫，陈云璃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不过半日就将一应消息打探的一清二楚。

第二日一早，祈祉将自己的全副身家，也就是之前从兄妹俩那里要来的银钱，悉数交给陈云璃，要他尽快寻一间合适的铺面租下，争取赶在眼下这间小院的租期到来前就搬过去。否则几人很快就能体验一次真正的露宿街头，连棚子和草席都没有，躺在大街上，以天为被地为床，星河落满身。

生怕自家殿下一个高兴就去睡大街，拦都拦不住，陈云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短短几日就寻到了一处合适的铺子，并且到县衙过好了租下铺子的契书，还顺路租了一辆牛车，赶了回去。

陈云璃办事利落，祈祉也不欲多耽搁时辰，直接带着三人将为数不多的一些个人物品搬上车，当日便赶着牛车慢悠悠的进了城。

入城后，牛车停在一间临街的铺户前面。

下了车，祈祉下意识地抬头朝门楣上的木招牌看去。

这一看，她还愣了一下。

陈氏汤饼。

她若有所思地瞧了陈云璃一眼。

挺好的，这下连店名都不用换了。

铺面不大，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一览无余。

店里没有雅间，只在大堂摆放着几张方桌并几条长凳，店角设着一方简陋的木柜台，柜台后的木架子上放着几个做装饰用的空酒坛，坛子下用红绳挂着几张写了店中特色面食的水牌。裸露着墙体的灰墙上无甚装饰，木桌与柜台上的木漆也都斑驳掉落，瞧来甚是寒酸。

穿过侧门后的灶房，几人来到铺面后面的小院子里。

院落还算干净，杂物也早都被牙行清理一空。

周遭是两间土坯矮房，内里各有一个隔间，正好够他们四人居住。

几人将屋里简单打扫了一番，又把前面铺子里的桌椅柜台擦了一遍。

天色已是傍晚。

祈祉掸了掸衣上沾染的灰尘，朝同样是满身是灰的三人道：“收拾一下，今晚咱们去外面吃。”

正在清扫地面的三人听到这话，停下手里的活计，纷纷朝祈祉望了过来。

小九有些不明所以地道：“主人，米面不是都带来了吗，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他作势就要往后厨走。

祈祉伸手把他拦了下来，摇了摇头：“大家忙了一天，一会儿用过饭，回来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去街市上采买食材，我方才仔细瞧了，这店里一应物事齐全，无需再做准备，你我几人也无甚至交好友，开张典仪就免了，明日直接开店便是。”

三人没想到祈祉明日就想开张，一时皆错愕不已，可转念又觉祈祉说的也有道理，便未再多言。

……

翌日晌午。

祈祉新盘下的小面馆不声不响的悄然开张了。

因着她连食肆外幌子上的铺号都未更改，以至于很多以前来过几次的邻里街坊们都没注意到这家关了十余日又重新开张的铺子，竟然已经更换了主人。直到几日后，祈祉命陈云珺带着些薄礼去和周边的商铺店家打关系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这间面馆已然易主。

新铺面的位置依然是在城西，离祈祉之前摆摊的那条巷子不远，熟门熟路的，倒也方便。

食肆的生意比之摆摊，自然好了许多，毕竟人可以不买簪子，但总归要吃饭，何况店里还有一些熟客光顾，加之有了上任店主留下的账簿做参考，除却以前店中以往经营的几种吃食外，祈祉为店里新增添的一些吃食定下的售价也终于来到了正常水平。

……

不知不觉间，新店开张已有十余日。

经过最初几日的适应后，小店渐渐走上正规，几人也逐渐熟悉了各自的工作，祈祉自然也没忘记在店里划了一小块地方，摆上了一些四人之前陆续雕刻的木雕与木簪，虽然仍旧没有卖出去一个。

午后，祈祉坐在柜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这几日的收支账簿。

盛夏时节，火热的太阳高悬天际，带来阵阵燥热的暑气，让人懒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精神。

店里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好在祈祉也热的不想动弹。

此地不比燕京，没有宫中藏冰以供消暑，也没有凉殿水阁以供纳凉，店里没有客人，正合她的心意。

小九在后厨不知忙些什么，他像是不怕热似的，每日里进进出出，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陈云璃坐在角落的位置里，摆弄他那些机关。

倒是陈云珺同她一样，热得懒洋洋地趴在店里的桌子上，出神的望着门外空旷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祈祉拿起放在桌边的茶盏，喝了口凉茶，抬手将账簿翻过一页。

小九的手艺出乎她的意料，新加了几样餐食后，成本虽略有上升，但利润提升的幅度显然更大。祈祉看过之前的账簿，这家店卖给她之前，仅能做到稍有盈余，甚至有几个月份还是亏损。想来若非如此，无缘无故的，人家也不会将店盘出去。既是这般，祈祉觉得倒不如再加几样小食，无非是多备一些食材罢了，难得挣到了钱，当然要买买买。

她正想着燕国还有哪些小吃可以拿出来让小九试着做做看，就听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令她熟悉又无奈的声音。

“祈家妹子，两碗葱花面，多放香油。”那声音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