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南云裳眼睛睁得大大的,叫了一声,有着难以启齿的愤怒。
南云绯的脚步顿了顿,有些不解她的行为。
南云裳死死咬着下唇,她不能让南云绯靠近她,否则她就发现...
她的身体里有东西!
南云裳又低吼一句:“去拿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快!”
南云绯不做他想,只以为南云裳不想让她看到她如此窘境,所以便解开自己的外衣,上前披在了她的身上。
南云裳见她解自己身上的绳索,腿上一软,差点站立不住,整个身子都扑在了南云绯的身上。
她身上的血腥味很重,除了血腥味,还有一些别的味道,南云绯说不清那是什么,潜意识告诉她那不是什么好味道。
南云裳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南云绯,见她眼色如常,红唇饱满,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她独有的馨香,突然伸手狠狠地推开了她!
南云绯一个不防,差点被推倒在地上,恼怒骂道:“你疯了?推我做什么?”
哪有这样的人,她刚刚才救了她。
南云裳眼神骤然嫉恨地看着她:“南云绯!大家同为亡国公主,你看看我的样子,再看看你的样子!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亡国前,她是集父皇皇后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亡国后,几个姐妹死的死,剩下的要么如她一般,要么连她都不如。
可是,凭什么她什么事都没有?!
她长着这么一张脸,不应该下场比她还要惨吗?
南云绯不是傻子,当下明白了南云裳的愤怒和不甘,只道一句:“你还真的是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
“我凭什么不能计较?”南云裳紧紧裹着外衣,吼道,“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好运!凭什么就你占尽风光!大家都沦落到了私教坊,偏你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你又哪里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南云绯看着几近疯狂的南云裳,心头一怒,上前一步,“啪”地一声甩在了她的脸上:“够了!你再喊下去,把别人喊来,我就是有心,也救不了你。”
随后,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拉着她的手说:“闭嘴吧,我要不是看在血溶于水的份上,才懒得救你!”
南云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一巴掌给甩懵了,还是怎么地,被她拉着往外走,竟也不反抗。
直到南云绯推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一排人,两姐妹心中各自的火气这才“噗”地消失,转而升起一抹惊惧。
高嬷嬷站在中间,摇着手里的扇子,捏着嗓音问:“呦,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呀?”
南云绯松开南云裳的手臂,有些无措地舔了下唇,是她天真了,她还以为她能逃得出去。
身旁的南云裳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有刚刚与南云绯对峙的凶狠模样。
高嬷嬷见自己的话起到了威吓的作用,有些满意地上前,拿着手中的扇子挑起南云绯的下巴说:“陛下让你两天后拍卖,我自然动不得你,但是!”
她话锋一转,绿豆大的眼睛看向南云裳,看得她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我可以动她。”
话毕,她手一挥:“来人啊,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贱蹄子!”
南云裳立马伸手,死死地抓着南云绯的手臂,脸上浮过绝望之色:“三姐,是裳儿错了,以后裳儿再也不会惹你不开心,求求你,救救我,三姐救救我!”
南云绯五指颤抖地捏紧,眼前一片发黑,喉咙一紧道:“高嬷嬷,我们什么也没有干,你这么做是没有道理的。”
高嬷嬷听了她的话,呵呵笑了一声:“道理?绯奴是在和我讲道理吗?”
笑完之后,她脸色一沉:“在这里,我就是道理!”
随后,对左右怒道:“你们还在做什么?裳奴我今晚就赏给你们了!”
身旁的家奴眼中立马闪过淫|欲之色,上前一把钳住南云裳的手臂,急不可耐地要把她往屋里拖!
“三姐!”南云裳的手抓得南云绯很痛,但是她没有出声,绝望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三姐!求你,救救我啊!三姐!”
南云绯想要拉回她,但哪里是几个壮汉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南云裳被人拖了进去...
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那人家奴就开始撕南云裳身上的外衣!
随后,门“咚”的一声被人用脚踢上。
南云绯听着里面南云裳的惨叫声,心简直在滴血,她咬着舌头,直到舌头被咬出血,她也无知无觉,她咽下一口血水,看向身旁的高嬷嬷,问:“你安排这出好戏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出来的时候,无人看守,为什么她偏巧走到这间房前,又为什么高嬷嬷刚好堵在这里?
可不就是为了让她看这出戏吗?
“陛下说,你有骨气的很,所以让我折一折你的傲骨。”高嬷嬷笑眯眯出声。
南云绯明白了,她若是看到寻常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感同身受,只因里面是她的亲妹妹,身上跟她流着同样的血液,这才让她感同身受,仿佛这一切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般。
她惨淡一笑:“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高嬷嬷恍若不觉她的嘲讽,淡淡瞥她一眼:“好好准备两日后的拍卖,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否则...”
她指了指门,补上一句:“你的下场,不会比你妹妹好到哪里去。”
*
两日后,私教坊未到开业时间,门口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不为别的,就为了昔日长公主的名头。私教坊可是早在三日前,就表明今夜是前长公主的拍卖夜,如此大的噱头,怎么不叫人趋之若鹜?
南云绯仿佛是认了命,这两天乖得不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果真如高嬷嬷所说,她的一身傲骨都被尽数折去,留下的只是一抹听话的躯壳。
长公主除了一张令山河失色的容貌外,舞姿更是动人,曾一曲绿腰舞名动京城。其舞姿惊艳,宛若天人,让当夜在场的世家子弟遐想至今。
私教坊三天前就放出话来,绯奴将重现绿腰舞,因场地有限,观众席位先到先得,所以私教坊的门口便呈现出如此拥挤的现象。
南云绯正在房间里上妆,她看着婢女们不知用哪里来的脂粉要往她脸上抹,就不由得皱眉。
这种廉价的脂粉,她以前是看都不看一眼,粉质粗糙,哪里比得上御用的精细?
可是现在她只能耐着性子,闭着眼睛,让她们涂抹在她的脸上。
她一向自持高贵,穿的衣服也大多是繁复精美的宫装,从来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种不知廉耻的衣服。
被人穿上的那一瞬间,南云绯的脸色霎时就白了,比白脂还要白上三分。
粗糙质地的纱裙又薄又透,一眼可以看到里面的风光,虽说穿了里衣,但是这穿与没穿,根本没什么两样。
除了重要的地方外,其他的暴露无疑。领口处更是宽大,她只要动作大点,就会不小心露出胸前风光。
南云绯真切地感受到,她当时到底选择了一条怎么样的路。
当时没觉得什么,现下她明白过来,她曾经无比鄙夷的一种群体,她也成了她们中一员。
她恨不得立马咬舌自尽!
但是一想到,那狗皇帝说的,让她裸|体悬挂墙头,她又再次犹豫了。
最近没有听到莫儿被抓的消息,想必他已经安全了,若是看到她的尸体,他会承受不住的。
她紧了紧拳头,随后将一根金簪插入发间。
金簪的尾部她削得很尖,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至于,傲骨?
与生俱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
南云绯上了台,三层楼的场地站满了人,有的男人更是把手扒在舞台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爬上来扑倒她一般。
南云绯身体僵直,面无表情。
高嬷嬷缓缓走上台,上下满意地打量她一番,随后笑眯眯地扬声说:“大家静一静。今夜是绯奴的拍卖会,老规矩,价高者得!”
她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一道声音问:“是初|夜吗?”
高嬷嬷立马胸有成竹地拍胸脯保证:“是!”
台下的欢呼声更加高了。
南云绯就当自己是死了一般,任由他们视线肆意打量,低垂着眸,一声不吭。
可饶是如此,依旧很是让人疯狂。
高嬷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举着手指,笑着高声说:“三千两起拍!”
一阵哗然。
三千两?!
高涨的欢呼声降低了些,但人群中仍有财大气粗的人喊道:“磨叽什么?还不快点开始!”
高嬷嬷满意地一甩手帕:“音乐起!”
下台前,还在南云绯的耳边撂下一句话:“给我好好跳,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