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曲 第3章 烟火下的惊鸿

两人出来后，就原路返回到吊桥处等着闻夫人，恰巧这时候闻夫人也泡完了，见到二人就询问道“怎么不见你们。你们没泡温泉吗？”

“后山的风景很好，我们欣赏风景去了。”闻依依声音软软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说。

柳柔在心里暗道：闻依依长进了！

“伯母，泡的舒服吗？”柳柔上前挽起闻夫人的胳膊。

“这样的大冷天，泡个温泉，全身都舒坦了。”闻夫人亲昵的拍了拍柳柔说。

“娘亲，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也好，趁在天黑前回去。”

过吊桥的时候，闻夫人的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的搀扶着她，柳柔则像来时一样拉着闻依依。

告别过主持，叫上红萝和绿枝，一行人就准备返程了，上马车的时候，闻依依叫住柳柔，“跟我一起坐车吧！别骑马了，冷。”

“马车太慢，一路摇晃颠簸的，我还是骑马畅快。”柳柔接过家丁双手递来的缰绳和马鞭，一跃就上了马。“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就挥起马鞭重重打在马屁上，扬长而去。

目送柳柔走后，闻依依上了马车。

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暗下来，闻老爷在门口等着，马车停下来后，赶紧上前搀扶着闻夫人下马车。

“累了吧！”闻老爷关切的问道。

“还好，泡完温泉感觉浑身都松快了，精神也好，不觉得累。”闻夫人言语温柔。

“父亲应该一起去的。”闻依依在后面说道。

“有个从涫州那边过来的同窗老友，好久没见了，约了怀仁一起聚聚，不好推辞。”闻老爷解释道，“饭菜都预备好了，快进去吧。”

很快就到了年节，除夕夜的晚上下起了雪，早早的用了晚饭后，闻依依披了一件白色绣有红梅的斗篷披风，就带着红萝和绿枝出门了，街上到处挂满了红灯笼，挤满了人。

好在早早地就在聚缘斋订了位置，可以坐在楼上吃着茶水果子，看着下面的繁华。

聚缘斋新出的点心，牛乳梅花糕，闻依依尝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牛乳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便分给红萝和绿枝一起拿着吃。

“红萝，这一份我们吃，你去再要一份，给小柔吃，她大概会带着她二弟一起，你再去多选几份点心。然后打包两份牛乳梅花糕，一份我们带回家给父亲母亲，另一份走的时候给小柔带回去给伯父伯母尝尝。”闻依依吩咐道。

“是，小姐。”

红萝走后，闻依依又让绿枝下楼去接一下柳柔。

包厢里只剩下闻依依一人，单手托着下巴，望着楼下人群的嬉笑喧哗。

忽而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闻依依随着直觉向对面望去，只见对面酒楼二楼与她面对面的窗户口，一年轻男子正在看着她。

对面明亮的烛光下，那男子穿着藏蓝色的图纹黑色毛领披风，头发束在脑后，身姿硕长，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宇间有股儒雅之气，站立在窗前，似笑非笑的正看着她。

在闻依依见过的的年轻男子中，他绝对是最好看的，就连同样容颜俊秀的张若谦在他面前都显得逊色了。

一番对视下，心跳仿佛都慢了一拍，久久闻依依才回过神，收回了目光，心底升起莫名的异动，再往那边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好在这时红萝和绿枝带着柳柔和她二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小二端着点心。

“依依姐，你今天真好看。”九岁的柳文轩先开口道。

“谢谢，你今天也很英俊。”闻依依笑着回道。“坐下来喝些茶水，吃点点心。”

说话间，小二放下点心就出去了。

“等了很久了吧！”柳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都怪这小子磨磨蹭蹭的，还非要跟来。”

“也没多久。”闻依依笑着回答，目光再度往对面看去时，那男子已经不见了。

“我想依依姐姐了不行吗？你出来玩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总不带我玩！”柳文轩不满的控诉道。

“好啦！吃块牛乳糕，别生气啦！”闻依依拿起一块牛乳糕喂进了柳文轩的嘴里，随后又对柳柔说“小柔，你也吃吃看。”

“还是依依姐好。”柳文轩一口将牛乳糕吞下。

“你猜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了谁？”柳柔一副你快问我的表情。

“谁呀！”闻依依狐疑的问。

“你的那位义兄和他的红颜知己。”柳柔挑眉说。

“哦！”闻依依淡然的应道“如今我们解除了婚约，兄长与那位姑娘自是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依依姐姐。”

一旁的柳文轩扯了扯闻依依的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啦！”闻依依柔声询问道。

“嗯～”柳文轩表情别扭的不好意思道“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娶你的。”

此言一出，房间的众人都笑了。

柳柔笑的最欢，“你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娶媳妇了。”

“我会长大的，长大就可以了。”柳文轩不服道。

“哈哈哈哈哈！”柳柔无情的笑道。

“那，等你长大了，我们再说好吗？”闻依依忍着笑意说道。

“嗯！”柳文轩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嘭』一声爆炸声在空中响起，绚丽的烟花在高空中绽放，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

“放烟花了，我们去城楼上看烟花吧！”柳柔大声的提议道。

上城楼看烟花的人很多，人挤人的。

为了防止柳文轩走丢，柳柔紧紧握着柳文轩的手向前面挤去。闻依依则带着红萝、绿枝跟在后面，挤了半天才挤上去。

城楼的位置很高，没有遮挡物，是最好看烟花的。

就在所有人都被夜空中的烟花吸引的时候，闻依依注意到了旁边的男子，身姿挺拔，比她高出一个头，侧颜轮廓分明，视线注视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半边的嘴角微微上扬，此人正是刚刚在对面酒楼和她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仿佛是感受到了闻依依的目光，那男子也转头向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

在满天烟火的照射下，两人近距离的看着对方，双方的面庞变得格外清晰。

男子的脸庞线条流畅，那双眼睛深邃又璀璨，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见闻依依一直盯着他，微笑着挑眉示意，好似在问她有什么事。

闻依依回神，从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中抽离了出来，收回了目光，脸颊不自觉升起一片红晕，心跳莫名加速。

她不敢再往他的那个方向看，低头垂眸深吸了一口气，想平复一下心跳。空中的烟火绚丽多彩，不一样的光芒一下又一下的映射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在抬头望向天空时，对欣赏烟花的热情已经减半了，她悄咪咪的想用余光再看一眼那个男子还在不在，那个男子已经消失了。

那晚的烟花放了许久，后来雪越下越大，众人才不舍的散去。

大年初一的早上，整个芫州城已经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城里城外白茫茫的一片。

闻依依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换上了一身年前在宝锦阁定制的新棉衣和首饰，红萝和绿枝也都穿上了新衣裳，头上各插了一朵红色的绒花。

“女儿给父母拜年，恭祝父亲和母亲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说完祝贺词行完礼，闻依依一一给二老敬茶。

闻老爷和闻夫人各拿出来一个封红荷包笑眯眯的放到女儿手里。

接着就是府里的管事、丫鬟、家丁一起向闻老爷闻夫人拜年，声音十分洪亮“给老爷、夫人、小姐拜年了。”

“大家也都新年好。”闻老爷摸着胡子愉悦的回应道。

闻夫人身后的陪嫁秋姑姑带着四个丫鬟端着两个盘子的封红一一分发给大家。

一套流程结束后，用过早饭，闻老爷便带了好几份厚礼出门，最先前往的是寿庆候的府邸，因为芫州城是他的封地，逢年过节但凡有功名的，有头有脸的都要先去给他问安。

闻老爷只是个员外，是见不到寿庆候的面的，最多就是向侯府里的管事问好，知应一声，放下礼物就可以走了。然后就是芫州城的刺史府，都督府，同样都是问候一声放下礼品就行，一连套行程下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下午就是去拜访芫州的知府，和一些其他官员，同上午一样，只是走走过场。

所以，每年初一，闻老爷都是闻家最忙的人。

闻依依则是陪着闻夫人在家品香喝茶，做剪纸玩。

大年初二，闻老爷就没那么忙了，闻家是二十年前才来到芫州的，所以在芫州没什么族人亲戚。

闻夫人姓林名绣玉，家里是经商的，虽是芫州人，但她也是独女，父母在早些年也都一一去世了，旁的亲戚大多出了五服，也不太走动。

初二下午，张老爷带着张若谦来拜访。

从退婚到认亲宴后，两人再没见过面，闻老爷和张老爷平时也都是约到茶楼酒馆叙旧畅聊。

闻老爷和闻夫人还是热情接待的，设了席面，张若谦和闻依依见面也很坦然，对双方的称呼改成了兄长、小妹。

“若谦预备何时上京赶考！”闻老爷问道。

“三月底，就出发。”张老爷提起科考情绪有些上涨。

“时间倒也来得及，从芫州到京城最快也要两个多月，六月份也该到了，再在京城慢慢备考，时间上很充足。”闻老爷算到说。

“小妹在此提前预祝兄长了。”闻依依起身，笑着举杯道。

“多谢小妹。”张若谦举杯一饮而下。

“与那位姑娘定下来了吗？”一旁的闻夫人细声问道。

虽然退婚一事，她心中对张若谦很是不悦，但事情已然过去了，她又是看着张若谦长大的，又怜他幼年丧母，从小便把他当半个儿子疼的，又见自己女儿并没有为此事感到伤怀愤恨，事过境迁，也就都过去了，索性坦然处之。

张老爷和张若谦心中一怔，未曾想到闻夫人会主动关心这个，他们原本以为闻夫人只此一女，平时视若珍宝，退婚一事心里多少会怨怼。

“回伯母的话，预备年初十就去提亲下聘，二月初完婚。”张若谦回道，眉宇透露出喜悦之色。

闻老爷和闻夫人相视一笑，说“如此甚好，待你进京赶考后，贤弟独自在家，也有人照顾。”

“小妹再次祝贺兄长。”闻依依再次起身敬酒祝贺。

“多谢。”张若谦也再次起身碰杯回谢。

“致远兄，嫂夫人，愚弟也敬你们一杯。”张老爷也起身端起酒杯敬道。

“贤弟。”闻老爷和闻夫人也相继起身。

之前的不愉快，这杯酒后算是彻底过去了，席间的氛围又回到了从前，近期的龃龉和尴尬都消失了，临走时，闻老爷还拉着张老爷的手，嘱咐他无事多来家里喝茶。

过年期间，街上的行人不多，只有几家大店铺酒楼茶楼和客栈还迎客，摆摊叫卖的人少了好多，除了出门拜访道贺，大家基本都在家里享受阖家欢乐。

到了初五，街上才渐渐热闹了起来，大小店铺也都开门了。

柳柔近期出不了门，柳馆主准备帮她议亲，但上门的媒婆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被她赶跑了，柳馆主一怒之下就把她关了起来，让她闭门思过。

闻依依听说之后，决定去看看她，过年期间不好空着手，便去了宝锦阁选些上好的料子和首饰上门拜访。

绿枝年初二就回家探亲了，她父母健在，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已经成家了，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吃药，小时候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才把她卖了，换口吃的，闻依依多给了不少银子，让她多陪陪家人，过了元宵再回来。

此次出门，只有红萝陪着，红萝的父母早年去世了，两个哥哥都成了家，也都不住在一起，当年也是为了给两个哥哥筹钱娶媳妇才把红萝卖给了闻府，之前逢年过节红萝也回去过几次，但每次都问她要钱，有钱给就客客气气，没钱给索性连饭也不留，渐渐的红萝就死心了，父母离世后，红萝就与两个哥哥断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