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 第98章 98.麻烦

到了统领府，出来迎宇文成思进去的是高达。宇文成思心里有了数，有人果然是生气了，正等着找她算账。

宇文成龙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宇文成思也没有要请他进去的意思，太子定然在里头，宇文成龙进去反倒不方便。

高达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墨香干脆利落地把高达推到了一边，和楚服一边一个将宇文成思架进去。宇文成思本来想笑，不过表情却难过起来，她指使林峰给太子下蒙汗药，这会儿肯定在里头等着要和她算账，得先酝酿一下情绪，显得受了特大的委屈，这样太子就不好意思再说她了。

不过一进去，屋子里的两个人脸色就变了。太子又恨又气，宇文成都又气又恨。成思忽而想起来，连衣裳都没有换，定然是一身的血。宇文成都强压着低声道：“思儿，里头味道大，东西也不干净，你先让楚服和墨香服侍你清理一下吧。”宇文成思正惶恐自己是否装过了头，连带着让哥哥也十分担心，不过不小心碰到东西的手指的剧痛提醒宇文成思，并不是自己装过了头，而是一身的伤痕，本来就很重。

宇文成思苦笑，一身的味道，的确很应当好好清理一番。楚服的手原先也说能清理伤口的，很知道轻重，不会伤着宇文成思。伤痕都是不能见水的，所以只是用了分外柔软的布料轻轻擦拭。料理下来，也颇费时间。

宇文成思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闻到了香喷喷的粥。太子慢慢地说：“本宫亲手煮的，不许说不好吃。”宇文成思打晨起就没有再吃过东西，也的确饿坏了，道了谢就用起来。太子看见宇文成思那副可怜模样的时候气就消了大半，又耗了好些时间，恼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还是板着脸说：“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竟敢指使人给本宫下药。”

林峰被五花大绑地推进来，宇文成思放下碗筷，低着头不说话。太子本来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一来又后悔自己是否过于严厉了。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叫人将林峰放开，毕竟还指望着他唱一出反间计。宇文成思换了衣裳，又用了些吃食，气色看起来好了些，不过十个指甲全部被拔掉了，只能用布包起来，尽量不动。林峰直勾勾盯着宇文成思：“你就那么不信我？非要用我妹妹来制衡我？”

宇文成思皱眉：“出去！”虽然皱眉的动作幅度不大，不过宇文成思明显感觉到背上的伤口裂开作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宇文成都从来不管成思如何御下的问题，不过看着成思伤痛，也忍不住动火：“是有多么紧急的事情要禀告，竟都等不到思儿伤愈。若有什么心中不服的，自然有我这个哥哥料理，一个裨将家臣，什么时候也能当着太子殿下的面逼问指责你的主将了？”

宇文成都在军中说话一向极其有分量，加上在军中的时候，众人几乎看不到宇文成都笑，故而有些不怒自威的神气在。林峰每每看到宇文成都，心里除了多两分的敬意，更多的时候是敬而远之的。

宇文成思看了高达一眼，高达、墨香和楚服也很知趣地退下。宇文成思探着脑袋问：“哥哥，你从不失信于我，本来说好的十天，为什么会迟了一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太子不悦：“你就好好养伤，前面有什么事情都有你哥哥，再不济还有本宫，你一个伤重的胡乱操什么心？”宇文成思咬着嘴唇：“殿下，臣若是不知道，怎么能放心养伤呢？”

“思儿，”宇文成都道，“我去劫皇纲的时候失手了，本来的四十八万两只带回来一半，在我出手的时候，中间不知道是什么人也要出来凑这个热闹，我被领头的引开了，三绕两绕的就迷了路。等找回去的时候已经被人得手了。好在一同去的死士有些本事，还勉强保留下来一半。缺口还有九万两，这两日，便是为着九万两想法子。”

宇文成思惊呼：“殿下不会真的动了吏部和户部的钱了吧？”太子摇头：“你先别着急，小心伤口裂开。我没有动，多少眼睛盯着呢，我怎么敢。”宇文成都道：“钱是我出的。”“哥哥，你的账目都是我在管的，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可以动？你不会动了军中的粮饷吧？”宇文成都道：“那倒不至于，我不会那么昏头的。是母亲离开之前留给咱们两个的钱帛。你原先也查到了，母亲曾经做生意做得极大，手里有一些钱也不奇怪。所以在母亲离开之前，曾经给咱们留下了一大笔钱。这些钱一直在我跟前放着，只是拿出来有些麻烦，所以耽搁了整整一天。”

既然如此，当初他们两个被司马氏欺压的时候，为何不用这些钱另外置了住所呢？宇文成思甜甜地笑，说：“原来是这样。”她不信，不过既然哥哥不愿意同她讲，她也不问。

“不过还有一件更加麻烦的事情。”太子缓缓地说，“成都在外面劫这一批皇纲的时候，不慎丢失了腰牌。”这块腰牌宇文成思也有，皇家御制的东西，只有宇文成都、成思，还有另外两位副统领也有。宇文成思皱眉：“皇纲被劫，恐怕现在最着急的人是靠山王了，不知道靠山王是叫什么人来查这桩案子呢？”

“杨玉儿。”

宇文成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既然这块牌子咱们几个都有，左右林峰要求唱一出反间，不如就祸水东引，栽到另外两位副统领身上去。”宇文成都叹：“经过了上次鱼胶的事情，恐怕我身涉其中，玉儿是不能信我了。”宇文成思又想出一个馊主意来：“不如请殿下在派一些人去截杀玉姐姐。”宇文成都的脸色有些变，成思赶紧解释：“也不是真的就要了玉姐姐的性命，只是将腰牌拿回来就行。皇宫大内有多少种腰牌，恐怕只有大内总管说得清，各种腰牌的形貌又像，只要失了原件，玉姐姐定然也说不好是哪一个，更不可能问旁人，谁有怎么样的腰牌了。这件事情牵扯皇家，也未必就疑心到哥哥与殿下身上来了。”

太子笑呵呵地说：“今日成思与本宫心有灵犀，本宫已经派人去劫了。”宇文成都的脸色不太好，太子笑盈盈地说：“放心，本宫的人一向很有分寸，不会伤了你的美人儿的。”

“......”

虽说有些意外，不过好歹大局还稳得住。秦王既然算计到宇文成思身上来了，也怪不到成思将计就计算计他。

十一月初六，夜，有风。林峰拿了梁、萧两位副统领去找秦王邀功。

林峰在秦王府门外安安静静地等着，身上的衣裳还是南下的那一年做的，宇文成思挑的样式和颜色，好几年过去了，在长安城里也还是时兴的。平心而论，宇文成思在这些方便的确有些天赋。林峰只是等着，不论周围是不是有谋士劝告秦王，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宇文成都在长安的消息没人知道，他的身手，也没人看得住。宇文成思伤成那个样子，就算在长安，也不可能冲到宫里主持大局。至于太子，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在汉中查察铁矿的事情，无诏而返京，若是死在了这场意外里面也是意外。更何况在秦王的谋划中，这场变故本来就是由太子无诏返京挑起来的。太子谋逆，自然是秦王主持大局临危救驾，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当然应该死在战火里。

左右太子根本制不住禁军，只要两位副统领在秦王手里，禁军当然就在秦王手里。城外的驻军本来就是秦王在辖制，所有的军队都在他手里，皇城、皇位自然已经是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