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进了冬日,二人不喜出屋觉得太冷了些,便在屋内看着晨儿折磨踏雪。
晨儿也是争气,样貌跟周长欢一模一样,脾气却是被沈云扬带的无法无天。
死命拉着踏雪的尾巴,疼的踏雪喵喵的叫着又挣脱不开,又不敢挠他。
最后还是沈云扬把他抱起来解救了踏雪“小兔崽子,怎的不学学你娘亲,打小就安安静静的,你倒是闹腾。”
晨儿撇嘴要哭,手脚乱扑腾的喊着“猫猫……”
沈云扬便把他放到床上,伸手比划了两下“再不听话,小心我揍你。”
她的招式好看,晨儿被引过了注意,咯咯的笑起来跟着比划着。
周长欢笑着看着她二人,恍然想起前年雪中沈云扬的剑舞。
那般苍茫的大雪,纷纷扬扬,她矫健的身姿隐在那片迷蒙的白里,自己实在是情难自禁掏出玉笛为她和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若也会武功就好了,便可与她舞在一处,而并非只能借笛声缠绕她身侧。
沈云扬与晨儿打闹,余光瞥到周长欢痴痴的看着自己,乐的扑进她怀里“怎的?被我迷住了?”
“嗯。”周长欢不否认。
沈云扬笑意更甚在她怀里蹭着“也好,你们娘俩就乖乖的待在我的坑里。”
听她言,周长欢不禁嫌弃的撇了撇嘴,“哪有人把自己比作坑的……”
还未说完便异口同声的被沈云扬接了下句“不学无术!”
二人相视笑了起来。
正笑的开怀时周夫人正好进来,周长欢与沈云扬都一脸茫然的看着神色不好看的母亲大人,随即周夫人将周长欢在她离开大佛寺时送的那只香囊扔到她面前。
周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刚想收起来便被沈云扬抢了过去,看内里的那一层被刮破,里面塞着张纸条。
周长欢阻拦不及,便被沈云扬展开读了起来。
“女儿不孝,今生恐难侍奉高堂,母亲万万保重身体,若女儿已不在,您就权当不曾生过我罢,若云扬想不开,您也转告她,让她权当此生不曾遇见周墨。珍重。”
看沈云扬沉了脸,周夫人道“你替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这个不孝女。”
说完便走了,留下沈云扬恶狠狠的看着身边笑的讨好的女人。
次日再见周长欢,她那白皙的脖颈间多了几个红肿发紫的牙印。
去岁周长欢生辰沈云扬未能陪她,这一年在周府过完生辰后,便带她去了长福镇。
周长欢本只以为沈云扬是带她故地重游,却不料她特意为自己弄的满城灯火。
仍是那家客栈,仍是夜里。
沈云扬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着,周身被照耀着琉璃光华,周长欢仍是戴着面纱,仍是那般的温柔娴静。
戏且在唱,戏法一如既往的热闹。
恍惚间让周长欢忘却了这一年间的磨难。
她扭头看身边的沈云扬,正对上她看自己的目光。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泛着光,透着股甜意。
“墨儿,抬头看。
她声音蛊惑,周长欢便乖乖的抬头看天,满天的灯笼飞起,比星辰更美。
耳边传来那让她心动的话语,“我确定,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这一刻,心便醉了。
她仰头凑上了沈云扬的唇,隔着面纱,触感朦胧且真切。
她心里想着,不止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皆只要你一人。
看不见漫天星辰,便燃千百天灯,赠你一览星河。
她爱极了沈云扬的心意。
话说无商不奸,沈云扬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回到客栈她便迫不及待的解开了周长欢的白衣,饿狼一般看面前娇贵柔弱的女人“姐姐这般可真是美极了。”
一声姐姐羞得周长欢脸色发红。
任她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阿姐……阿姐可真厉害。”
周长欢已淋漓尽致的盛开,听见沈云扬这不正经的夸奖,羞得把头埋进她怀里。
沈云扬沿着那些疤痕一路吻下去,给予了周长欢极致的宽慰。
“我们可会有来世?”
她哑着嗓子问身下的女人。
周长欢贴紧她轻喘着气答“不知,可不论日后有多少光景,我全许你,只要你肯要,便全许你。”
“好。”
这一生有你正好。
年少能遇见你正好。
沈云扬始终忘却不了她与周长欢初见时,她闲极无聊想无事生非,正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文弱小姐姐,看那小姐姐举手投足真是娴静娇贵,白襦裙摆随着脚步轻晃,她便生了坏心思,让她给自己剥核桃,她摇头说自己剥不开,便气郁的绊倒她给自己当马骑。
四下无人,自己骑在她身上她也不敢挣扎起身,嗅到她身上那股干干净净的清香,那时她便被这股香气迷昏了头。
也忘不了冷宫那一夜,空荡荡的昭阳殿前她的墨儿抬头看着那一轮孤月。
自幼时的独一无二宠溺让她不解“为何对我这般好?”
“那你为何对我好?”
“我幼时对你并不好!”
周长欢笑了,“那你为何缠着我,欺负我?”
“……”
她不曾说话。
周长欢笑意更甚“小孩子的喜欢不就是那般拙劣吗?只是我们都懂得太晚,才错过六载,徒增悲哀。”
沈云扬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还是墨儿通透,果真多读书是好的。”
“若是初心未改,多应此意须同。是以我遵循了本心,即便与随心所欲不逾矩违背,亦觉得走的是一条对的路。”
周长欢只庆幸因多读了几本书,能坦然去爱上沈云扬,不惧世俗。
天光大亮,沈云扬正欲带周长欢去附近转转,不巧一出客栈便碰上了李茹。
李茹可是恨极了她二人,那粒毒丹骗得自己好惨,到后来回过神来去请大夫才知自己并未中毒。
还真是冤家路窄。
周长欢闪避不及,被李茹一把扯掉了面纱,她抿紧着唇有些无措,强撑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垂眸站在原地。
李茹一愣,她本只想看看周长欢是何容颜,看清周长欢脸上的疤随即讥笑起来“原来是个丑八怪,怪不得要一直戴着面纱,长得丑就别出来吓人,真是晦气。吓死我了,还真没见过比这般还吓人的。”
周长欢眼眶红了,没几个女子能坦然接受这等侮辱,可却无力反驳。
自己……的确吓人。
沈云扬气的一把掐住了李茹的脖子,“你是活腻歪了不是!”
李茹一招手,瞬时围上来了一圈人拿着手臂粗的棍子,周长欢怕沈云扬吃亏,急忙拉住她不许她冲动。
又听李茹道“我哪里比不得这个丑八怪,你可是瞎了眼?”
一口一个丑八怪,戳着周长欢心里痛处。
沈云扬推开她将周长欢护在身后,“你何处比的上她,你嚣张跋扈毫无德行,我家墨儿谦逊懂礼大家典范。”
“你粗鄙低俗井底之蛙,我家墨儿气质绰约仪态卓然。”
“你无才无貌无品无涵,我家墨儿清涟不妖才高八斗女之君子。”
“你有何处比的上我家墨儿,我家墨儿容貌受损那是美得老天爷嫉妒,慧极必伤。你一个癞蛤蟆非要跟天鹅比,哪个给你的底气?”
听她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周长欢吸吸鼻子嘴角上扬,轻轻的笑了。
李茹气的瞪大的眼,难以置信又怒发冲冠。
“你竟然为了这个丑女人将我说的那般不堪……你……你……”
“你什么你,你如今在大街上仗势欺人,不够不堪?”
说完沈云扬想起自己在京都比这过分多了,不禁脸红了红。周长欢看在眼里,忍不住藏在她身后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腰。
察觉到身后女人的小动作,沈云扬也松了口气,她最怕她的墨儿难过。
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随即闪身将几个人踢翻在地,这且是周长欢头一次见她打人,看她招式利落漂亮,周长欢在一旁很是给面子的拍手叫好。
使得沈云扬很是得意,卖乖的大步走回她身旁道“敢欺负我儿子的娘亲,就是这个下场。”
看见周长欢眼里的崇拜与爱慕,此刻沈云扬觉得自己若是长了尾巴便一定会翘到天上,她笑着牵住周长欢的手带她回京。
不出三日,长福镇再无李家之人。
过完年,沈云扬便带着周长欢去了北疆,抛下了晨儿给周夫人,气的周夫人骂这二人没个当娘的样子,把孩子扔下自己跑出去玩了。
北疆有一处沈家的老宅,管家见沈云扬来很是欢喜,信里老爷说正打算着再过些年带夫人来养老,可没想到竟是大小姐先带着少夫人来了。
北疆天地辽阔,无拘无束,飞鸟长河,骏马落日,远山轻烟,风急雨烈。
周长欢也爱极了北疆的风光,迎着那轮要降到长河里红日,马背上她回头去吻沈云扬,墨发飞扬,她未曾戴面纱,疤痕难消可她笑的却是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