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暖 第4章 学堂

刘秋着急握住安暖的小手，认真说：“不行，太危险了。”

虽说昨天他们暂时打消了带安暖离开的想法，但是难保方大郎他们看到安暖不会改变主意。

“怎么会危险？”安暖用刘秋和她说的话反问她，“哪有那么多坏人？”

“……”刘秋说不过安暖，想解释也没时间给她解释，她无奈抱着安暖走到门口，小心翼翼问，“大妹子，我带我家闺女去行不行？”

“当然可以，”周氏很喜欢小孩，见了安暖一脸惊喜，“有这么可爱的女娃在旁边看着，干一天活都不会累不是？”

虽说是客套话，刘秋听了还是很开心，谁听别人夸自家孩子都会开心。

安暖得知自己可以和刘秋一起下山，甜丝丝地喊周氏：“阿姨也很漂亮。”

“哎哟，这小孩嘴真甜，不像我家那小子，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头似的。”周氏说着有些惆怅。

两位母亲就着孩子的话题一路说到了田地。

大片金灿灿的稻谷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摆着，放眼望去，有的地方光秃秃的，割好的谷子摞在一起，高度比成年男子还要高。

刘秋把安暖放到一棵树下，叮嘱道：“你在这里别到处乱跑，娘忙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哦。”安暖看着周围壮观的景色，早就迷失了自我，习惯性回答刘秋的话。

刘秋听到已经开始的周氏喊她，摸了摸安暖脑袋，拿着镰刀走进了稻田里。

小孩子对东西兴趣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安暖看刘秋割了半个时辰稻子，打着哈欠，觉得有些无聊了。

想下去玩又怕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坐立难安地绕着大树走来走去。

绕着绕着安暖脑袋晕乎乎的，她正准备坐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老婆婆坐在她刚刚待着的位置，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心走到她身边坐下，抬着小脑袋看着老人。

孙氏是周氏婆婆，她来给下地的儿子儿媳送早饭来，把东西放下没一会儿就见身边多了一个小人，她扭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这不是刘秋的闺女吗？

孙氏有着大部分老人家有的慈祥，喜欢胖乎乎的小孩，从在村门口看到安暖开始便十分是喜爱。

碍于刘秋在，她担心会染上不好的东西，所以没有和刘秋说话，更没和安暖说过话。

安暖也看向孙氏，眨巴着湿漉漉的圆眼，一看就是被养得极好的，看得孙氏心都要化了。

孙氏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安暖的小眼神捕获了，她轻咳一声，拿出一个蒸过的小饼，上面还带着水汽，假装不经意问：“吃小饼吗？”

安暖不认识孙氏，拘谨地摇头，奶声奶气解释：“娘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糖，会被拐去卖的。”

孙氏也不气馁，她笑着问安暖：“你是叫安安吗？”

安暖认真纠正：“安安是娘才能叫的，我叫安暖。”

“好好好，”孙氏拿出一个鸡蛋，“不吃饼的话，吃蛋么？婆婆家自己养的。”

安暖动了动鼻子，认真思考。

既然眼前的婆婆知道她叫什么，那么就不算陌生人了，娘说的是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安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伸出双手接过鸡蛋，礼貌道谢：“谢谢婆婆。”

鸡蛋放在小篮子里，此时拿出来还带着温度，安暖在山上时许久才能吃一次鸡蛋，她小心拿鸡蛋学着刘秋的样子在石头上轻轻磕了一下。

完整的鸡蛋立马出现一条裂缝，安暖掰了一会儿发现掰不开，皱着眉疑惑看着手里的鸡蛋，娘明明就是这样剥的。

“婆婆帮你剥。”

安暖坐在一旁，期待看着孙氏给她剥鸡蛋，就像在家里看刘秋给她剥鸡蛋一样。

“娘，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周氏的声音响起，当她看到孙氏在做什么时顿了一下。

“娘，您这是在……”孙氏的儿子王二郎话说到一半就被周氏拦住。

周氏提起小篮子，“谢谢娘，我和二郎去一旁吃。”

王二郎随意坐在草地上，埋怨周氏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你没看到她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鸡蛋给那娃娃吃？”

“就一个鸡蛋而已，吃就吃吧，”周氏并不在意，她接过王二郎给她饼，“你没看到娘笑得多开心，别扫她兴。”

王二郎叹气，他也看到了孙氏的笑脸，只是王家自家的鸡下蛋少，平日几乎都会拿去卖，家里一周最多就吃三个蛋。

“回去给你重新煮一个，你得补补，”王二郎咬了一口饼，模糊不清说，“少一个蛋拿去卖，娘不会说什么的。”

周氏摇头说：“你也说了，只是一个蛋，少吃一个没事。”

王二郎还想说什么，周氏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垂头专心吃早食。

安暖一个小鸡蛋吃了许久，腮帮子鼓鼓的，怎么看怎么讨喜。

收拾好篮子后，孙氏不舍多看了安暖两眼，下次见面的话刘秋应该和安暖在一起，到时她就不能和安暖说话了。

老一辈的人，小孩总是更能感受到善意，安暖看出孙氏的不舍，她也想到处走走。

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跑到周氏身边，对着蹲下来的周氏说了什么后又跑回孙氏眼前。

孙氏看着让人下意识想要疼爱的小孩，安暖抬起白净的笑脸，对着她笑：“婆婆，我想和你去村里可以吗？”

孙氏臂弯挎着篮子，见周围有人看向这边，她轻咳一声，好似想多跟安暖多待一会儿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想去就去。”

孙氏想将人带回家，家里还有她孙子不吃的糖果，正好可以拿给她吃，只是没想到走到一半会被人截胡。

一老一小走在路上，太阳将两人的影子都变得差不多大小，快午时了。

村里没有看到多少小孩，安暖奇怪东张西望，想找和她一般大的孩子一起玩。

远远看到一棵大榕树从院子里冒出头，巨大的榕树仿佛庇护神一般，将屋子拢在自己的羽翼下。

安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在路过有大榕树的屋子门口时，安暖听到稚嫩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来，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呆呆看着里面，哪怕站在门口看不清晰里面。

孙氏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不见了，她转身，看着侧脸愣神的安暖，刚准备上去喊她就见门里走出一个人。

“安安，你怎么在这？”李氏，也就是李盼雁，她惊讶看着出现在学堂门口的安暖，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孙氏一人。

她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孙氏先开口招呼道：“安安过来。”

在李盼雁疑惑和孙氏催促的目光下，安暖指着学堂，问孙氏：“婆婆，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孙氏见李盼雁看她，知道她和刘秋交情好，放心摆手说：“去吧，下堂了我来接你。”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依旧满脸疑惑的李盼雁。

“安安啊，你和孙婆婆认识？”

安暖点头：“婆婆认识我哦，还给了安安蛋蛋吃！”

李盼雁愣了一下，想象不出来那场面，孙氏给儿媳妇吃个鸡蛋都会心疼，怎么会给安暖鸡蛋吃？

“姨姨，我想进去看看。”安暖扯了扯李盼雁的衣摆，眼睛泛着细碎的光。

“进去可以，不过你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打扰屋内的人。”李盼雁心软答应了。

安暖乖巧保证：“安安会听话，不会到处乱跑。”

李盼雁带着安暖到榕树下，搬了张小凳子给她，而后去厨房准备大伙的午食，孩子们都是在中午学堂用饭的。

安暖面对着坐满了小孩的屋子，听着他们朗朗上口的读书声，尽管听不懂，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听着安暖忍不住起身，悄悄靠近，她趴在门旁往里看。

屋内坐着许多小孩，有大的，有小的，四岁到十岁都有，不过都是男孩子，没有女孩子。

听着他们反复念出的字词，她也学着念，离得近的孩子正开小差，一抬头看到安暖，被她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吸引了许多人注意，纷纷好奇看向他，这一看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女娃。

渐渐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好奇看着门口的安暖。

安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们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看什么异类，她低头看看衣服和手，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脏东西。

“喂，谁让你进来的？这里只有男子汉才能进来？”

安暖眨了眨眼睛，看着五岁的方小宝，老实说：“你说的男子汉是你吗？我看着不像啊。”

“你、你……”方小宝生气，猛地起身，长凳子发出刺耳的声音，连带着和他坐一起的人也不得不起身。

安暖无辜看着气冲冲跑到她面前的方小宝，她说的是实话啊，刘秋给她解释过什么是男子汉，男子汉会保护老弱病残孕，不是那种嘴上只会说大话的人。

总之是很厉害的人才能成为男子汉。

在安暖眼里，方小宝哪个要求都达不到，自然不是男子汉。

方小宝也说不清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也许是被比自己小的女孩瞧不起，刺激到他弱小的心灵。

“你再说一遍？”方小宝气势汹汹指着安暖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