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暖 第24章 第 24 章

她皱着眉，那味道她是第一次闻过，不知道是什么。

徐景明轻声说：“安安，你和我说。”

又扫了周围人一眼：“都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说。”

他朝安暖伸手，安暖下意识看向刘秋，后者担忧看着她，略一犹豫，点头说：“安安，你今晚去徐家。”

刘秋担心安暖会留下阴影，但今晚发生的事，她隐约觉得是有人针对安暖。

她想带安暖回家，可若是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带安暖回去，只会让安暖陷入危险之中。

比起山上的小木屋，和她一个人的力量，徐家人多，屋子也不容易闯进去，显然安全许多。

安暖乖乖点头，受惊之后她很想跟刘秋待在一起，但她想找到真相。

本来村里人对刘秋就有意见，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传开，故意说是因为她们的原因才会着火，刘秋在村里的日子会更难过。

她也想为刘秋做点什么，所以哪怕她再想和刘秋回去，也只能忍住，等找出是谁放火，她再回家。

安暖由徐景明牵着走在前面，后面的人安静了一会儿才跟上。

徐景明低声问：“你闻到的味道，能形容吗？”

安暖微微皱着眉说：“没闻过那种味道，不好闻……”

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不着急，”徐景明安抚了一句，才继续说，“你将当时发生的事，觉得不对劲的，都和先生说。”

安暖不想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如今一想起来还觉得害怕，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她将发现的奇怪的细节都仔细说出。

“除了有奇怪难闻的味道，当时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树枝正好倒在门前，感觉太巧了。”

何止是巧合，平日担心树枝会掉落到小孩子，靠近门边的树枝都会定时修剪，没道理树枝会掉落在门口。

徐景明若有所思，鼓励道：“做的很好，还有什么发现？”

安暖安静下来，等到了徐家门口，她才开口说：“先生，我觉得是有人故意放火。”

徐景明问：“为何这么认为？”

安暖有理有据说：“这火烧的太快了。”

虽然院子里有不少枯叶，但是单单是枯叶，不会那么快蔓延到整棵榕树上。

徐景明拉起安暖的手，她的手和脸颊都脏兮兮的，他浅笑说：“我会帮你们找到是谁放火。”

安暖认真说：“安安也想帮忙。”

徐景明说：“确实有需要你帮忙，你且听我说，明日配合我演一出戏。”

安暖好奇看着他，徐景明摸了摸她脑袋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

见徐景明此时不想说，安暖只能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安暖就在徐景明门口等着。

徐景明见到安暖一点也不意外，冲她笑了下，然后说：“和先生说说，你觉得谁的可疑最大。”

安暖摇头，她没有头绪。

徐景明鼓励说：“你随便说，猜不到也没关系。”

安暖想了想，小心翼翼问：“是那个欺负我娘的人吗？”

她口中的人说的是钱锦。

徐景明没回答，而是问：“为什么觉得是她？”

安暖一本正经说：“因为她不喜欢我娘，还总是欺负我。”

除钱锦，她想不到其他人。

徐景明叹气：“虽然平日里她对你和你娘确实不太好，但是没有证据是她做的，你在外面可千万不能乱说。”

安暖似懂非懂点头：“好，安安知道了。”

昨夜天黑没看清学堂被烧了之后是什么模样，如今到了学堂门口，便见到从门口一片黑漆漆，一直蔓延到教室门口。

所幸昨晚救火及时，没有将学堂烧掉，只是可怜那棵大榕树，大半都成了灰烬，再无半点生机。

徐景明站在门口久久无法回神，只是呆呆的看着大榕树。

李盼雁叹气，无奈握住他的手，安慰的话说不出口，此时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安暖是跟徐景明一起来学堂的，此时看到他这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迷茫，比起学堂，徐景明似乎更在乎大榕树。

徐长风小声说：“大榕树对二叔来说很重要。”

安暖看向徐长风，徐长风偷偷看了徐景明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自己，这才继续说：“这棵大榕树从二叔小时候就有了，听说他还有一个很要好的好友，他们小时候经常喜欢的大榕树下玩，不过那好友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说到这里，安暖明白徐景明为什么会是这副神情。

那是徐景明和他好友唯一的回忆，如今随着榕树的烧毁也一并消失。

安暖心里酸涩，有些自责低头。

虽然走水不是她的原因，但是这和她脱不了关系，对方说不定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学堂从来没有出事，怎么会她第一次晚上去学堂，学堂就走水？

一件事情太过巧合，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暗中操作。

安暖静静看着徐景明，想安慰他两句，可她又不知道安慰什么，只能呆呆站着。

很快学堂外面就来了许多人，看着学堂这模样忍不住议论纷纷。

“昨晚听说走水了，没想到这样那么严重，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唉，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事了，谁希望能走水呢，现在好了，我家娃也没办法来上学了。”

说话的这人，他孩子正跟在他身边，听到这话立马欢呼起来，虽然见学堂变成这副模样有些被吓到，但是一听到不用上学立马就将什么都抛之脑后，没有什么比不上学更开心了。

小孩刚开心喊了两句，就被大人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不好意思看着周围的人，尴尬带着孩子回去。

“我昨天出来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人偷偷跑进学堂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安暖一眼，是不是在告诉他们是安暖的原因，学堂才会走水。

徐长风察觉到他们的视线，立马挡在安暖面前，凶神恶煞看着他们，好似他们一说安暖的不是，就会立马扑上去和他们扭打成一团。

不少人被徐长风的眼神吓到，嘀嘀咕咕的讨论着。

“我记得徐家的孩子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这样了？”

“还不是跟不学好的人经常在一起……”

他们在一旁说的风凉话，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帮学堂打扫，徐景明也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他站了许久，终于踏进学堂，清理被烧坏的榕树。

徐景明进去了，李盼雁也紧随其后，沉默着和他一起打扫黑漆漆一片的学堂。

安暖和徐长风一言不合也上去帮忙，其他和徐家关系好的也纷纷上前。

有几个本来在说风凉话，见到他们都帮忙，对视一眼，想了想也跟着上去。只是他们打扫的时候没尽心，在一旁浑水摸鱼，只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徐景明看。

毕竟这是村里唯一的学堂，若是他们什么也不做，说不准徐景明看之后会给他们孩子穿小鞋。

从早上打扫到中午才将大部分垃圾清理出去，在中间的榕树也不得不挖起来丢到远处去，榕树烧坏了，只会占地方，并且发出难闻的味道。

徐景明一直跟在大榕树旁边，直到将大榕树送到村外埋下他才回来。

全程他没表现出难过，但是安暖一看到他就觉得眼眶微微发热。

打扫的差不多了，徐景明叫他们所有人到学堂门口集合，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到了学堂门口集合。

徐景明扫了面前众一眼，他淡淡说：“昨晚并非寻常走水，是有人故意纵火，至于那个人是谁，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如今我给个机会自己承认，否则我说出来，也丢了脸面。”

徐景明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立马你看看我看看你，在寻找是谁放的火，可始终都没有人站出来。

安暖她也站在人群里，她下意识看向钱锦。

钱锦本来无所事事的，突然和安暖对视上，又看到她眼里的戒备，立马皱眉质问：“你这个小扫把星看我做什么？难道你就怀疑是我放火？你这人心肠真歹毒，还想污蔑我！”

安暖嘀咕说：“我又没有说是你放的火，只是看了一眼，你那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钱锦火冒三丈说：“只是看了我一眼，你自己看看你那是什么眼神，跟你娘一样，只会祸害人。如今学堂着火，指不定就是你放的！”

本来不少人心里就觉得走水和安暖有关系，如今听到钱锦这么说，也纷纷看向安暖，眼神里写满了怀疑，几乎认定了是安暖做的一样。

安暖被那么多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不由得抓紧拳头，但她没有退缩，她冷静说：“既然觉得是我做的，那你们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她只是看了钱锦一眼，也没有说是钱锦做的，如今钱锦直接说是她做的，那就让她拿出证据，哪怕确实不是钱锦班放火，安暖不会对钱锦有好脸色，本来她就讨厌钱锦，讨厌她那么欺负她娘。

安暖和钱锦发生冲突，徐景明在一旁看着也没有阻止，顺便还安抚看了身旁着急的李盼雁一眼。

李盼雁不明白徐景明要做什么，但她还是选择信任他，忍着没有上前帮安暖说话，站在原地看着。

徐长风却没有想那么多，见到钱锦针对安暖的，站在安暖身旁说：“安安说的没错，你如果觉得是她放的火，那你就拿出证据，拿不出来就道歉。”

钱锦脸色一沉，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徐家还为安暖说话，怎么看都像是安暖放火，她嚷嚷着说：“要什么证据？以前学堂出过事吗？以前学堂一直都好好的，偏偏她来学堂上学没几天就走水，而且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和她一起来的，不是她放的火，难道还是你放的火？”

学堂是徐家的，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徐长风放的火，他们看着安暖的眼神越发肯定。

可他们没有人想到，即便不是徐长风放的火，也不一定会是安暖犯的，如今他们只想找出一个人出来顶罪，哪怕那人不是安暖。

有人出声说：“这学堂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上学，耽误的这段时间害我儿子没法考到状元怎么办！”

“对啊，先生也说过一寸光阴一寸金，学堂要重新修缮，好怕是要半旬，这半旬里，我家孩子不知道要被耽误成什么样。”

他们一个个的大放肆词，好像他们孩子一定能考到状元，一定能出人头地一样。

殊不知他们的孩子在学堂里面连先生布置的功课都不会做，更别提考取功名。

不过现在他们才没想那么多，他们只是想要勒索点好处而已。

有人为安暖说话，觉得不可能是安暖放的，就算是安暖放的也可能是无意的。

这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为安暖说话的人只是少数，虽然安暖长得很水灵很可爱，但谁也不想为了她一个小孩子得罪村里人。

他们在这边争吵的时候，徐景明的视线落在人群中窃笑的男孩身上。

男孩子以为他躲在人群里没被人看见，也没想到安暖的钱锦吵的那么激烈，还会有人注意到人群中的他。

钱锦步步紧逼：“今天走水之事，你就算再能说也是事实，你就是灾星转世，不将你烧了，以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安暖一点也没被吓到，幽幽问：“为什么你那么着急想要弄死我？难道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被我发现？”

钱锦呸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徐景明出声阻止：“行了，一人少说一句，放火的人确实在这里。”

徐景明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徐景明。

虽然看着安暖和钱锦对峙也很有意思，但是他们更想知道是谁放火，那烧的可不仅仅是一间房子，那是学堂，是他们孩子上学的地方。

徐景明叹气说：“看来他是不想承认，那只能我来说了。”

钱锦着急说：“你倒是快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别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找的借口。”

徐景明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看着安暖轻声问：“你仔细想一想，来学堂之后你和谁发生过冲突？”

安暖还没想到是谁，一旁的徐长风大声说：“我知道！”

他左看右看，看到一旁准备溜走的方小宝，他一把拽住他将他拽出人群，推到徐景明面前，严肃说：“安安来学堂的第一天，他就欺负她，大家都看到了！”

学堂里的大部分孩子人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徐景明教导出来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除非有人故意往坏的那一面引导。

听到徐长风这么问，他们大部分都点头。

那日的事情，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有人被吓到回去之后和家里哭诉一番。

方小宝在学堂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喜欢欺负其他孩子，不少人都被欺负过，没人想为他说话。

方小宝慌张看着徐景明，拔高声音反驳说：“不是我做的！”

徐景明淡声问：“我有说你做的什么吗？”

徐景明脱口而出不是他做的，不打自招，其他人脸色微变，有人不理解问。

“好端端的你做什么放火烧学堂？先生对你不好吗？”

“也别为他说话了，有的孩子天生就是坏，先生是怎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为方小宝说话，他们知道方小宝是什么样的人，徐景明又是什么样的人。

徐景明在学堂是何其公正，虽然让安暖去上学这一事他们耿耿于怀，但徐景明对其他孩子可谓是一视同仁，哪怕是徐家的孩子犯错事，他也照样罚，甚至还罚的更重。

方小宝大吼：“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安暖问：“你昨晚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