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阿盏
醴泉寺夜里亥时三刻都会准时在西塔楼敲响钟声,悠悠扬扬的钟声回荡在山间,显得更加空灵悠扬。
裴盏就是这个时候醒的,屋子里点着盏烛灯,光线温和不刺眼,她眨了眨泛着酸疼的眼睛,白天哭的久了,现在眼睛有些肿,睡意还没有散去,有些懵的看着靠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白日和她一起做出羞耻事情的人此时正右手撑着额角,左手拿着的本书在看。她动作瞬间僵住,视线落到李必光洁如玉的脸庞,她抿着嘴角悄悄的往被子里钻了钻,动作很小的伸着手去勾李必的衣袖。
还没碰到,就被一只大手虚虚握住指尖,裴盏有些惊到,眨眨眼后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李必看着小姑娘在烛光中显得水光盈盈的眸子,忍不住俯下身子将那双眼睛牢牢的记在心里。
“醒了?”
他凑得过于近,呼吸间清爽的味道让裴盏回忆起下午发生的事情,她脸颊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必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声,手圈到她的后背,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小姑娘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额角抵在他的下颚,她瘪了瘪嘴说:“太晚了,阿盏扰了公子休息。”
李必没理会小姑娘这推脱的话,手指顺着她的长发,说:“早些时辰檀棋送过来一些斋菜,还有些糕点,饿了的话就起来吃一些。”
“檀棋来过了?!”小姑娘猛地坐起身子,柔顺的长发因为在被子里钻来钻去显得有些蓬松,像一只炸毛的猫咪,李必懒懒的撑着额角看她,嘴里应了一声“来过,怎么?”
檀棋来过的话,就看到自己躺在公子的床上,衣衫不整……她没有脸面再见檀棋和崔呈谨了!
裴盏越想越觉得羞恼,转身就想下床,却被李必揽着腰勾回怀里,他是有小姑娘害羞不敢见人的预见,但他没有想到她会想要逃走。李必动作很快,裴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重新压在床榻上,她抬手捂着李必的眼睛,说:“公子不要看阿盏了……”她脸热的很,连带着手掌心都是暖暖的。
李必左右摇了摇头,动作很慢的蹭着她的手心,说:“好,不看。”
她被他温柔的动作撩拨的心下如同小鹿般砰砰乱跳,她咬咬下唇,收回自己覆在他眼上的手,说:“阿盏不扰公子休息了,我先回房了。”
“你想回去被檀棋问一晚上?”
裴盏微微张嘴,她是想到了,但是一想到要和公子在一张床上呆一个晚上她就觉得还不如被檀棋问一个晚上。
察觉到她的心思,李必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唇贴在她的耳边,说:“阿盏想想,你在我房间待到现在,外人眼中你早已把身子给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是我的人了,阿盏。”他亲昵的蹭过她的脸颊,说,“吃东西吗?”
裴盏有些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那行,我给你念段经文,再睡一会儿,明天还要赶路。”
裴盏下午睡了很久,现在是了无睡意,却在李必轻声的颂文中,眼皮子忍不住打架,她无意识的往李必怀里钻了钻,李必将她凌乱的衣襟细细的整理好,又觉得哪里不好,将她衣襟扯开些,露出细白的脖颈,他贴着身子,鼻尖蹭上她的锁骨,没忍住张开嘴含住一小块细肉,动作很轻的吮|吸着。
舌尖拭过那块细嫩的皮肤,留下的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简直赏心悦目。
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手绕过她的后背,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搂着人进入美满的梦境。
第二天一早,李必醒来后发现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他看了眼整齐摆放在床头的衣物,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小姑娘溜得是真快。
在外云游的时候,李必对檀棋、裴盏的要求很少,也不会让她们在身边伺候,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这就像是出来玩的。
李必在看到候在门口的檀棋时,奇怪的皱了皱眉,还没有开口,檀棋就俯下身子回话:“阿盏和呈谨去准备马车了,一会儿会准时启程,三天内可以赶到长白山。”
他们从长安出发已经二月有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李必都记录在册,他有志于编纂一本游志,这些日子他已经写了不少,等到了长白山,要和栖皎好好商讨一般。
裴盏和崔呈谨清点好马车上备着的东西,备足了水和干粮。裴盏看着站在崔呈谨身边的高头大马,她有些跃跃欲试,追风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她之前就想骑了,每次都是阴差阳错的错过,这会儿,马车和马让她选,她肯定选追风呀。
霖心找到李必的马车时,李必和檀棋还未从院子里出来,小婢女小跑到马车边,急急忙忙的往里面探头,手还没摸到帘幕,就被横到眼前的月颂挡住,唐刀刷的一下横到霖心的眼前,吓得她匆忙往后退,尖叫着喊了出声。
“杀|人啦!”霖心的尖叫声引来在另一边裴盏的注意,她绕过来后就看到花容失色的女子,眉梢微微皱起,这人不是……
“啊,是你啊,我们之前见过的,我是霖心,你是这家的丫鬟?”霖心抚了抚胸口,说,“我家小姐让我问你们,认不认识长安的长源公子。”
霖心仰着尖尖的下巴,斜眼看着裴盏,崔林被霖心尖锐的态度惹得心头不悦,他刚想开口,就被裴盏拦住,他听着小姑娘眼不眨脸不改色的说:“不认识,长安城那么大,你说的长源公子并未有所耳闻。”
“真的?长源公子这么有名气,据说还是太子的幕僚呢!”霖心疑惑的看了眼裴盏,却没看到在她说出“太子幕僚”四个字以后,崔林握着月颂的手紧了紧,眸色也变得十分危险。
裴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说:“真没有听过,想必太子幕僚这般响亮的名号是经常能听见,但我们大唐的这位太子殿下实属低调,想必这位幕僚应该更低调才是。”
她言下之意是那么低调的幕僚如果张扬过市,肯定会给太子殿下招来祸端。霖心压根没听进去,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说:“乡下来的果然谁都不认识。”说完,甩了袖子转身离开。
等到霖心离得远了些,裴盏沉着脸转身看向崔林,说:“知道她是谁了吗?”
崔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查。”
“不用查,苏州口音,家有一未出阁的小姐,上来就喊公子的字,你觉得她们能是谁?”裴盏没有说破,面上却已经是淡漠很多,她眸色慢慢变冷,说,“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日在祈愿树下遇见的就是卢家小姐,确实是大家闺秀,玲珑样貌。”
她说到一半就瞧见从山门里走来的李必和檀棋,便也没有再多说一字,对着缓缓行来的李必行了个礼,便笑嘻嘻的说自己想要骑追风。
李必看了眼眉梢都是跃跃欲试的裴盏,摆了摆手任她去,说:“小心些。”
“公子真的小瞧阿盏了,我骑马可厉害了。”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言语中的娇憨藏都藏不住,李必抬手勾了下她的鼻尖,说:“知道了,去吧。”
裴盏看了崔林一眼,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她利落翻身上马,紧了下缰绳,夹了下马肚,追风嘶鸣一声,撒开腿跑了起来。檀棋看着完全撒欢的少女,忍不住笑道:“得了,公子,这会儿我们追不上阿盏那丫头了。”
李必用拂尘撩开车帘,看了眼小姑娘飒爽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梢,又神情自若的放下车帘,说:“会回来的。”
玩够了就会回来,因为他还在这里。
檀棋看了眼迷之自信的李必,心下对昨夜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了些许疑惑,听说女子的第一夜过来总是又疲又累,有些还躺着起不来,公子他……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阖着眼养神的李必,又看了眼策马奔腾的裴盏,这……怕是累着公子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檀棋心中对自己的揣测,李必心下正在想着如何将裴盏断掉的玉簪修复,做不到完美复原的话,就在为她打上一支,和栖皎商量一下,总会有让裴盏满意的簪子。李必指尖探到藏在袖袋里的断簪,同时浮现的还有少女窝在他怀里清甜的呼吸和柔软的嘴唇,她会仰着头承受他的亲吻,却也会探着小舌试探性的触碰他的,那种感觉只要一想到,他就蠢蠢欲动。强压着心里的占有欲,他选择让小姑娘能按自己心性去成长,至少是在未来的一年内,他希望自己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也希望她可以保留那份纯良,希望她可以依赖自己,也希望在自己护不到的地方,她可以有丰满的羽翼守着自己。
他无奈的笑了笑,还真的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