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盏花灯,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天却突然开始下起雨来。
一时间人们慌不择路,忙躲到酒楼客栈铺子避雨,鸣蝉绿盈一路小跑回了药铺,今天关门关得早,只剩一个小学徒在打瞌睡。
“醒醒?”
那个小学徒被惊得吓了一跳,抬起头揉揉眼:“师父!”
绿盈也没责怪她,“快去休息吧,本来想放你出门看个灯会,可惜下雨了。”
小学徒跑到门前,看着瓢泼大雨,失望道:“怎么就下雨了。”
鸣蝉也催促道:“你们都去睡吧,我来关门。”
收拾完店铺子,已经快到亥时了,外面的雨滴滴答答的,说不准会下一整夜,她又检查了一番,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前,脑子里还想着地下密室里的那个人,离开时他低声自喃的那句:铃兰花。”
像是在提示什么,她看着外面的雨,突然想起来什么,她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就这样走了半刻,她决定好什么,匆匆回院里换了身衣服,又轻轻关了房门。
鸣蝉小心翼翼关了铺子的门,撑起伞朝着小路走去。
那是通往鸣府的路。
她一身黑衣,头发利索地挽起来,怀里揣着那把短匕首,站在鸣府门前她望了望四周,这儿自从鸣府没落,再没什么人,如今是一片荒凉。
快三年了,她看着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门上的封条也已破旧得不成样子,自从出了事这里就荒废了。
鸣蝉站了一会儿绕到侧门,这是她常走的地方,再熟悉不过,她小心地开了门关上,天色昏暗有些看不真切,可该走哪条路,她全都明明白白。
梅园,正院,她的蝉院,不过几年时间,杂草丛生,破败不堪,哪里还有从前的样子,她突然就哭了出来,混着雨声,也没人看得见,她直奔着正院走去。
铃兰花,她记得在院里母亲曾特意腾出一块地种铃兰,两年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踏入正院那一片铃兰花还好好的,只是花都谢了,小小一片隐在树后墙角旁,大概有六七株。
她扔了伞,开始挖,倾盆大雨落在她身上,头发衣衫都被打湿,她也不管只是用匕首一下一下挖着,那棵树替她遮了点风雨,才不至于被淋得睁不开眼睛。
直到她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品,鸣蝉惊喜道:“找到了。”她大口喘着气,落在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找到了.....”
她挖出木盒,进了屋里,敲开了锁链,她把书信放进了怀里,拿了几张宣纸放在了盒子里,又重新埋在泥土里,打理好一切,她悄悄退出,关了侧面,隐在巷子口。
如果是真的,肯定还会有人来,顾兰时心思那么细腻的人,发现端倪,肯定会派人查,她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出来,但是想想于献飞被关在密室,应该也是手里攥着这个证据,否则早被灭口了。
她隐在街市中,回到铺子已经过了亥时,她没心思睡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开始看信,她的手开始抖,底下盖着的印章让她轻声笑出来。
原来是这样,勾结贪污,再嫁祸于他人。
她想起了青州赋税一事,当时就很蹊跷,草草结案,还有上州刺史石原,覃重的手还真是长,密室下的那些金银珠宝,恐怕也是得之不易,来路不明。
而相互传信的人,正是已经死去的将军,周祁的父亲,周临暮,其余受牵扯的涉及甚广,就算是有了这些书信,也没办法确保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她坐了一夜,听了一夜的雨,终于下定决心。
第二日她做了饭,听雨绿盈也都起来了。
“快起来吃饭!吃了饭以后出城。”
听雨以为还在做梦:“出城?”
鸣蝉边收拾边道:“出城,天下之大,你们总不能一直在这上京城中待着吧,你不是一直想游遍天下,看尽大好河山?”
“还有绿盈,你被卖到鸣府,那也不是你的家,你以前不想说,是因为想帮我,但是你很想回家是不是?”
绿盈察觉到不对,“怎么了姑娘?你今天很奇怪。”
鸣蝉摇摇头:“我就是累了,也想看看大好河山,过平淡的日子。”
“那姑娘跟我们一起,我们一起出城好不好?”
鸣蝉含糊地嗯了一声,招呼她们吃饭:“快些,再不吃凉了。”
她吃着手里的包子道:“铺子我会留着,我给你们准备了银钱,往后你们想做什么,一定要随心,想吃什么就买着吃....”
听雨突然抓紧她的手担心道:“鸣蝉你没事吧?”
“没事啊...”她笑道:“我有什么事,我只是今天话多了一些,对了你有空帮我去看看鸣弯,那寺里冷冷清清的,她难免会想我们,记得给她寄书信。”
“鸣蝉.....”
两个人却直直倒了下去,覃渊拉开门:“你想好了?”
她故作轻松:“想好了啊,不过这又煽情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了,拜托你一定要把她们送出城。”
“我会的。”
她穿了件浅蓝色衣裙,也多带了几支簪子,算是盛装打扮了,哦对了,还摸了口脂,带了一只白玉耳坠。
“走吧。”
她踏出门去,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