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的手落在半空中,随后握住垂了下来,轻声答应:“哎。”
明明知道不能将怨转移到他人身上,可真到了这时候,她心里却是犹豫不决,犹如乱丝缠绕心头。
也许是注意到鸣蝉情绪,鸣弯有些悻悻地从她怀中起身,脸上已红成一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僵在原地。
许久她轻轻拽了拽鸣蝉的衣袖,试探道:“二姐姐,院里冷又下着雪,要不先进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时候覃渊出来圆场,“走吧。”
鸣蝉没有进灵堂,去了一侧的厢房,屋里因为没有生炉子有些冷,此刻屋内也只剩下她与覃渊,鸣弯被二姨娘手下的嬷嬷带走,满脸的不情愿与不舍。
自从昨天她一直是安安静静的,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静静看漫天散落的飞雪。
“我差玉遮给你要了个汤婆子,暖暖手。”
玉遮一直是他身边的贴身侍从,善武,自鸣蝉嫁过来就见过,只是人如其名,长得如玉般温润白净,跟他主子一样,总是淡淡的,似乎对其他的事从不上心,但做事利落尽职尽责,只是话不多。
覃渊猝不及防地一句话让她回过神来,直至那股温热在掌心流淌才让她缓和,在指尖的暖意渗透全身,她点头说了句谢谢。
覃渊只是淡淡点头。
“今日我住在府里,那你....”
覃渊顺口回道:“自然也住在这里,应当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鸣蝉摆摆手,“自然...是不会。”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鸣蝉起身轻咳一声,“许久未曾回来,我去外面走走。”
出了门她又咳起来,也许是近日事情太多,急火攻心又忙碌,让她染了风寒,想到这她踹了踹手缩缩脖子,朝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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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忙,又辞了许多女婢小厮,所以一路上没见什么人,倒令她走得自在不少,蝉院两个字浮现在她眼前,许久不曾有人住,落下的雪积在屋檐上,倒别有一番风趣。
门未上锁反而半开着,她推开门,院内满是积雪,只是有几串脚印很是奇怪,她不住这院子已很久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脚印,她顶喜欢的那方小亭子也被翻新了,刷了新的朱红漆,令整个院子亮堂不少。
推开房门,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四周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仿佛她一直住在这,就连东窗处的一株盆栽都好好的,叶子上也泛着几滴露珠,只是褥子换了些,走的时候是夏日,而今换成了厚厚的被褥,摸起来软绵,很是暖和。
“是二小姐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鸣蝉诧异回头,面前站了个小丫头,也是一身素衣,桃花眼柳叶眉,面色红润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正对着她行礼。
“二小姐好,婢子名唤绿盈,素日里负责洒扫整理蝉院。”她手里还拿了把扫帚,刚刚鸣蝉没见她,应当就是去别处拿扫帚来打扫庭院的。
鸣蝉指了指屋里问道:“是谁负责你打扫这庭院的?”
绿盈低头回话:“回二小姐的话,是大娘子。”说到这她顿了顿,许是想到大娘子已身故,好半天才又道:“婢子被大娘子吩咐要仔细打扫,不可大意,为的就是小姐如若来了便能像从前般自在住下。”
鸣蝉叹了口气,“你去吧,我自个在这坐坐。”
那绿盈还是不为所动,握紧了手里的扫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绿盈姑娘可是还有其他什么话要同我说?”
她四处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低低地,一字一句道:“求二小姐带我走!”
鸣蝉轻轻皱眉不解道:“带你走?”
绿盈仍是不抬头,紧接着说道:“是,绿盈求二小姐带我走,其中的缘由,求二小姐听婢子讲讲。”
她站起身来,重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绿盈,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想到了春意盎然的景色,人也如名字一般,长得水灵。
掩了门她在倚在窗棂前望着院门悠悠说道:“你说,我听。”
那绿盈慢慢起身,从衣衫里侧拿出一张牛皮纸包裹的物品,她解了上面的细绳,是一团草药般的东西,味道有些刺鼻,发涩发苦,直冲眼睛。
“二小姐,这是大娘子喝药的药渣,绿盈用了点小心思,留下了这点。”
听到这话她眼皮一跳,“所以?”
“二小姐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像是被何人细细策划了一番,做的看似滴水不漏,实则漏洞百出,绿盈虽进府时间不长,但也不难看出大娘子与二姨娘之间的关系,绿盈在此斗胆说一句,此事绝不是表象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怎会不知,只是还未来得及查就被一场火断了所有,就算是有其他的心思,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行,由上次可见,鸣言最重名声名利,要是真的闹到官府彻查,他第一个不会答应,她不能轻举妄动。
而现在绿盈的出现,无疑给她添了一笔胜算。
“可是就凭这包药渣,还远远不够。”
“婢子知晓这还不够,先前在府里我曾受过大娘子的恩惠,举手之劳,可我铭记于心,不光是这药渣,府里抓药的方子也在我手,大娘子的病虽不好医,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怎会越吃身子越差,其中的蹊跷之处很难看出,可二姨娘没嫁进鸣府之前是清溪镇医馆的女儿,药理之事她最是懂得,所以....”
“所以你怀疑是她动了手脚?”鸣蝉紧紧盯着她缓缓道:“你怎么会知晓这么多,要说一个丫头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和手段,我可是不相信的。”
绿盈低着头眼神飘忽,似乎在思量什么,随后重重一磕头,坚定道:“绿盈是真心想跟随二小姐,今日吐出这些憋在心里的话,已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只求二小姐带我走,绿盈生死相随。”
看她不肯说自己的身世,鸣蝉有些犯难,不过她能说出这些,必定是豁出去了,不然被旁人知悉,二姨娘不会留她性命,鸣府更是不会。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恰巧靠着窗棂一望,院门口站着一个身影,很快就要朝着里面走进来。
她轻咳一声,去扶跪在地上的绿盈,“快起来,如此冷的天,屋里更是没有生炭火,着凉就不好了。”
绿盈还是跪在地上,不抬头,似乎下了决心。
鸣蝉急得不行,只得慌忙小声道:“我答应你!你先起来,东西收好有人来了。”
她算得机灵,收了药渣不动声色地拿了一旁的扫帚扫起地来。
“二小姐在里面吗?婢子是二姨娘身边的,来请二小姐,时候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鸣蝉在里面回道:“好我知道了,一会儿便去。”
“哎,二小姐在里面啊。”
没等她回话,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推门而入,见她二人立马赔笑道:“是婢子手粗,推了门扰了二小姐清净,婢子这就走!”
跑的倒是快,定是看了院内脚印杂乱,想要探探呢,鸣蝉摇摇头,在这里待久了,她的心思都被练就的多了不少,毕竟多留个心眼,不是坏事。
她拿了一旁的披风,说道:“你叫绿盈是吧。”
“是二小姐。”
“那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吧,该说的不该说的,我知道你心里明白,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绿盈抬头望着她,眼里有泪,“多谢二小姐!绿盈明白!”
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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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