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阳一点点落下,最后一缕光辉从指尖慢慢地消逝。穿着和服的女孩跪坐在榻榻米上,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那一片飘然而下的枯叶。
从身后未关紧的门传来细碎的低语,如同停在洁白米饭上的绿色苍蝇,嗡嗡嗡地惹人心烦意乱。
女孩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似乎在努力分辨那些低语的内容,但实在是模糊不清。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和服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走向那扇门,手轻轻放在门上,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推开。
站在门口的女佣被吓到了,手中一盆冷水就直直地朝着女孩泼去。
女孩的反应迅速,她本能地侧身一躲,避免了被冷水泼个正着。尽管如此,还是有水溅到了她的衣服与脸上。女孩抬起眼,亮金色的瞳孔却如同被抽取了光芒的琥珀,显得空茫而无措。
“荧小姐,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这里。”女佣的脸上挤出一丝故作姿态的愧疚的笑,唇角的皱纹却堆挤着如同放久了的面团,她从围裙上扯下一块脏兮兮的布,伸手擦拭女孩和服上的水渍,嘴巴还不忘说教道,“但是荧小姐,你下次要出来需要提前和我们打招呼,以免冲撞了大人。”
女孩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女佣的动作。“不用你擦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女佣一愣,却只看见女孩踩着木屐一摇一摆地往外走去。
女佣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满,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她看着女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脏布,转身继续她的工作。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女孩的金色瞳孔中映出了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毫无保留地投影在瞳孔之中,什么都无法留下。
女孩来到了庭院,夜幕已经降临,庭院里只有几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走到水池边坐下,拾起一颗石子,投入池水中。
噗咚。
女孩的瞳孔之中,有一点微光逐渐聚焦。
她最近终于回忆起来了原本的记忆,原本她躺在床上正在用国家队打最后一天的深渊,结果莫名其妙就穿越了,直到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去世时,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而激活了封印的记忆。
这具身体昏迷了一天一夜,她好不容易梳理完脑中的记忆,结果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听到被分派来打扫的仆人嘀咕什么分家,本家之类,荧模模糊糊地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她这具身体的母亲似乎是什么古老家族出身,却违反家中安排擅自与一个外国人私奔离开,她的生身父亲因遭海难而亡,而她的母亲因为过于悲痛自杀了,留下了她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
禅院……这个身体的姓氏好像模模糊糊有点微妙的记忆,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那里听过。总而言之,这个名为禅院家似乎是什么古老的世家,而且极其封建,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从女仆的口中说的什么正室,侧室,家主,少爷之类的词。
荧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先全部打包塞入大脑中的一个房间,她伸出手,手中有青色的风团在汇聚,在蓄力了七八秒后发出一声轻呼。
手中汇聚的风涡冲入水中,溅起一些水花。
啧,荧默默地看着只有她可见的面板上,等级1级是如此地刺眼。
其他的角色都处于被锁定的状态,面板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旅行者’。
这可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荧想到她氪了那么多648每天勤勤恳恳地锄大地肝圣遗物,现在直接给她打回白板状态,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个原神系统的游戏面板是随着她的记忆回归苏醒后出现的,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而且升级等级技能之类的全部都要花钱!现实中的钱!
真不愧是米忽悠,荧嘴角微抽,心在滴血,就她现在口袋空空这个情况,哪有钱来氪金啊!
要升级就要氪金,要氪金为了保命,要保命就要升级,完美的循环——其实她已经进入了全息游戏所有的一切都是游戏设定?否则这怎么会如此符合米忽悠的骗氪本性!
荧表面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内心咆哮。
心里愈发烦躁,她忍不住拿起手边的石头一个接一个往水里丢。
石子如同轻盈的蜻蜓在水面上弹跳,打了三个水漂。荧忽然来了兴致,又拿起了几颗石头试图打出更多的水漂。
正当荧试图在水面上打出七个连水花时,她忽然猛地回头,却依旧阻止不了自己被一把提起来。
“没有人教过你晚上不要打扰别人睡觉吗,小鬼。”
荧眨了眨眼,对上明显比她要大上许多的少年的双眼。
少年冷笑着,唇边有一道伤疤,使得他的面容显得有几分肃杀。
“晚上好,叔叔。”
禅院甚尔嘴角抽了抽,他恶狠狠地领着小女孩的衣领又凑近了几分:“你叫我什么?”
荧偏了偏头,灿金色的眸子满是无辜的纯真:“难道辈分还要大一些?那……爷爷?”
禅院甚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下一秒却敏锐地松开手往后一躲。
原来就在刚刚乘着禅院甚尔被称呼震惊的那一瞬间,刚刚还一脸纯真的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朝着禅院甚尔的下半身用力踹去。
禅院甚尔的反应极快,他松开荧的衣领的同时,身体迅速后仰,险险躲过了荧的攻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反击。
“小鬼,你胆子不小。”禅院甚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我只是在自卫,叔叔。”荧故意再次使用了这个称呼,她捂着脸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夸张模样,“晚上这么黑,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超级害怕的。”
禅院甚尔的眉头紧锁,他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他并没有再次出手。他上下打量着荧,似乎在重新评估她的意图
“真正害怕的小鬼可不敢大晚上出来。”他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小鬼?”
“荧。”荧再一次露出无辜天真的笑容,“但是我猜,你早就知道我了吧,甚尔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