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果谛魂此前从未听楼至韦驮提及此事,十分惊愕,“至佛,汝怎会有此想法?”
“好友,吾自无尽天峰归来察觉厉氛难以炼化后就一直在思考此事。”楼至韦驮转向裳璎珞,“天之佛称号,乃是佛乡至圣至洁之最高象征,绝不容为污所堕,如今吾身俱厉氛功体不全,饶是闭关炼化,费时漫长,亦不知此间会有何种意外变化,佛乡封闭在即,吾亦要离开,再身受天之佛实为不妥,因此自请卸下。”
审座矩业烽昙乃是眼中最容不得一粒沙的佛乡愤怒尊,对于被邪氛所染更是警惕非常,此时一听楼至韦驮要卸下天之佛称号心下十分满意,当即表态,“楼至韦驮,汝既有此意,佛乡当不会勉强。”
师座诞宗遥之前没有表态,此时却出言:“当初为至佛颁下天之佛称号,乃是佛乡上下深思后一致决定,至佛自承此号,未偿有一日懈怠,更于厉族一战中殚精竭虑才能挣得人世这段和平,此伤更是因此而受,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佛乡都无收回此称号的理由,更是佛乡对至佛之敬佩的表现,还望至佛三思。”
慧座忘尘缘叹道:“至佛不必如此,炼化厉氛虽费时艰难,然而此时尚未有任何变量迹象,佛乡又封闭在即无涉红尘,至佛担忧太过了。”
楼至韦驮只道:“吾意已决。”
裳璎珞却在此时出言:“至佛,且听吾一言吧。”
“至佛,佛乡颁下天之佛称号,既为汝之负业法门,以罪身佛行世路修行,非心性坚定不移者不可为之。法门三千,负业者寥寥,与汝般修至□□天者绝无仅有。而对战天之厉,在五剑未现世之时,唯汝之精纯修为可与之一搏,领导佛乡对抗厉族,此亦为护持天下苍生之大功德。天之佛称号,非汝不能担。”
“天之厉封印不会长久,一旦解封,佛厉之战再开,至佛,如今汝自请卸下天之佛称号,彼时天之厉解封,吾等如何再去寻一位天之佛呢?”
楼至韦驮一时无言以答,蕴果谛魂亦道:“至佛,吾亦不赞同汝之想法。”
矩业烽昙此时心中已有不快,便出言道:“佛铸与两座,吾身为佛乡审座,只问一句,事有万一,不可不防,若是厉氛当真在至佛身上生出变量,佛乡当如何应对?那时的至佛,还可有与天之厉有一搏之力吗?此等变量,亦是天下苍生不可承担。”
裳璎珞并不为所动,“前言天之佛称号乃是佛乡上下一致决定,如今至佛自请卸下,可曾料得此举将对佛乡上下产生何等震动?至佛当知此时正是休养生息以图再战之刻,恕吾直言,至佛,以此理由,恐怕会使佛乡士气大降,动摇诸修者诛恶决心。”
“至佛,天之佛称号,佛乡不可在此时收回,且观日后吧。”
楼至韦驮知道此时是无法如愿了,裳璎珞此言亦有道理,他无非反驳,只得同意将此事按下,“如此,便再议吧。明日,吾将离开,还请诸位界时与吾一道于紫竹源内外共同设下隐世封印。”
蕴果谛魂亦道:“吾既为龠胜明峦峦主,便仍留驻明峦,如今七厉仍是大患,需以观后续有所防备。”
矩业锋昙此时突然出言:“重寻五剑之事亦十分紧要,至佛闭关,地藏圣者需防备厉族余孽,此事吾便负责吧。太素之剑便是至佛佩剑奥义吠陀,此剑十分稳定,应当不会生出变量,太初之剑落于中阴界,此事令佛乡十分被动,应当早日设法,其余四剑也需及早掌握行踪。”
四下顿时一静,裳璎珞劝道:“审座所虑极是,只是审座来时佛乡就曾告诫不可轻易出佛乡再染红尘,否则恐有不测。”诞宗遥也出言相劝,矩业烽昙却坚持道:“诸位不必再劝,吾意已决!”
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如今态度如此坚决,大家也不好再多说,此事便就如此定了。
蕴果谛魂仍送楼至韦驮回到韦驮修界,见他微微颦眉隐有忧色,斟酌片刻才问道:“至佛,今日在深阙,汝可是有未尽之言?”
楼至韦驮惊讶道:“好友何以如此问?”
“只是见至佛面见忧色,此前又曾嘱吾良多,吾便猜测作此猜测了。”蕴果谛魂问道,“至佛,但不知何事使汝郁结于心不得开解?”
“好友多虑了,无事。”
“好友楼至韦驮,你身上之重担,可使你累了吗?”闻听此言,楼至韦驮一怔之下百感交集,半转过脸稍作遮掩,“好友,你如何作此想?”
“楼至韦驮四字,应现你之法门,现在又承受天之佛之号,如此重担,你可曾累?”
“与你相同,坚定不移。”
“无论如何,若你哪天累了,请你记住,在修途上,仍有蕴果谛魂同行。”楼至韦驮轻轻闭起眼睛,很有落泪的冲动,“好友,汝之心意,吾记下了。”
蕴果谛魂离开后,楼至韦驮雕像般立于净池边良久。
次日,天地双佛与佛铸和佛乡三座汇合于紫竹林通口处,佛铸交予天地双佛和审座一枚佛印,交代道:“此佛印乃以吾之佛气凝铸而成,封印后,此佛印可用于开启通口,以利联络。”
三人将佛印收下,告别后走出紫竹源,六人于同时结印,启动封印,紫竹林一时间佛光大盛又转瞬即逝,封印即成,天佛原乡也渐渐隐匿不见,消逝于世间。
矩业烽昙在封印完后立即离开,蕴果谛魂与楼至韦驮互道珍重后启程去龠胜明峦,楼至韦驮一人独行,去往了曾经既眷念又急欲逃开的地方——青芜堤。
再临此地,楼至韦驮心情翻涌,前生的一幕幕划过眼前,再难维持澄明心境,而此时那厉氛似有所感,立即暴动起来,势要反噬。
剧痛瞬间袭来,楼至韦驮强压心绪,运转功体调动青芜堤清灵之气为引压制厉氛,再由自身佛气慢慢炼化,这注定是一个缓慢痛苦的过程。待到厉氛被完全控制,佛气完全运转自如,已不知时日几何。
楼至韦驮慢慢睁眼,心底很有些微妙的心绪。前生他一心炼化邪气,并不关心其他,因此对于那缕魔气竟能蕴化成胎除了惊怒之外毫无所感,然而如今整理好心情细细观之,他虽仍不知魔气来历,却已知道为何它竟能被催生出意识。
魔之一脉,求生意识十分历来强韧,这一缕魔气,与自己身上的佛气和厉氛相比,实属弱小。也正是因此,在佛厉相抗的过程中,它既能感受到即将灭亡的危机又有一线自保的渺茫生机,如此交替往复,强烈的求生本能激发出来,竟而生出意识,下意识的想要将两气融于一体,以保自身生机。
而那一缕魔气,虽小却也不普通,普通的魔气,绝扛不过佛厉双气交替侵袭,也不知天之厉如何取得这样一缕特别的魔气。于它而言,如此相煅也是一件痛苦之事,不啻于业火焚身,楼至韦驮心里有些发苦,“这世路的痛苦艰辛,汝在此时,已然切身品尝了。”质辛之名,不易也。
嗯,佛妈终于怀上了,不容易啊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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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章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