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戟埋头苦吃,等他有了饱足的感觉他的旁边已经摞起高高的七八个海碗,手里的那一碗他终于吃得慢下来,拿着勺子一口一个,也总算有了说话的意思,正拿眼瞅着质辛的手腕:“好兄弟,你这手上戴的什么?我好似听过这东西……”他皱着眉头边吃边想,“叫圣物?是与魔族天生相克的东西,你怎的还戴在手上?”
质辛一点儿也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只道:“说好了赢过我再告诉你啊,赢一场答一个问题。”
豹戟终于吃完最后一碗,拿勺子将碗敲得铛铛响,不满道:“嘿!你这小家伙,怎么生的如此多心眼?之前不是才说好的我赢过你你就告诉我的?”
质辛挑眉反驳:“我分明记得那时你只提了一个问题,你若想再问,当然便要再重新打过。”豹戟瞠目瞪了他半刻才摇头叹气,暗自嘀咕:“倒是自信得很,下次小爷我定把你揍得爬不起来为止。”
两人结账走人,老板眉开眼笑的数着进项招呼道:“两位小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呀。”待他们返回,便见昙华与缎君衡仍在原地等待,见到质辛回来昙华对他道:“我们该离开了。”
质辛转眼上下打量过缎君衡,将疑问按下,应一声好,便对跟来的豹戟道:“我得走了,过几日再来找你。”
豹戟愣了愣,有些失望道:“你这就要走啦?也不知道过多久你才来找我啊,我能跟着你去吗?一个人挺无聊的,到时候你想找我打架也方便啊。”他眼巴巴的模样倒很有些可怜兮兮的,然而质辛完全不为所动:“我可不会再请你吃饭了。”
目的被拆穿,豹戟只得摸摸鼻子认命:“你这性格真是一点也不讨喜,快走快走,记得早点来,小爷我若是等得不耐烦了可就换地方了。”质辛摆摆手示意听到,便同昙华缎君衡一道离开。
方丈雨卷楼
海蟾尊自道真君处回返,便在自己居处磨砖似的来来回回踱个不停,将道真君的话来来回回反复琢磨好几遍后终于确定了两件事。一件便是这狡猾的老东西,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天之佛相关事务,跟说书似的说得高/潮迭起引人入胜,然而现在想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关键之处统统是棱模两可含糊带过,如今唯一所知只得天之厉半身恐怕已非在苦境之中,思及那日封印之后所引起的天地动荡,若说撕开一处空间破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难怪至今也得不到一丝半点的风声,那半身封印所在如今在这苦境大约唯有天之佛才知晓了。
思及此处,他猛然顿住脚步,喃喃道:“魔元……魔元,是了!魔元!”彼时他与魑岳始终不解天之厉要万魔之元是要做用途,但是现在与自道真君处听得的消息联系起来,天之厉必定是已经对天之佛功法有所了解从而琢磨破解之道。
然而天竞鏖锋时他们被龠胜明峦牵制于无尽天峰之下,并不能得知那万魔之元是否已被天之厉所用,效果几何。虽则之后确实传出过天之佛需疗伤静养的消息,但看五相之一的欲明王四处奔忙不见异状,这虚虚实实之间着实难以捉摸。
贪秽越是想越是觉得头痛,身边又无可商议之人,烦恼片刻便索性丢开。然而这些消息仍需尽早传递出去,不论是着手天之厉的解封抑或是针对天之佛弱点,总得越早有准备越好,现在自己既已回返雨卷楼,要寻个借口出去总是容易些。
昙华与质辛带缎君衡回转灵山,待昙华归位天佛步出,缎君衡方上前行礼道:“至佛安好,此次相遇实乃意外,缎某冒昧来访,唐突无礼之处先请罪了。”
质辛瞧了楼至韦驮一眼后便想悄悄退走,他虽对来人有几分好奇却也直觉自己并不适合出现。不想楼至韦驮却招手示意他过来,看着缎君衡怀中抱的襁褓心有所感:“微末小事不必介怀,缎灵狩,汝怀中所抱的婴孩,便是十九吗?”
缎君衡有些讶异的看着质辛走去牵天之佛的手,但他很快便收拾好表情,看着怀里的十九露出一丝笑意:“是,这便是十九了。如今他终于保住生机,又能完全将鬼力化入己身,可以安然长大了。”
说到十九,缎君衡的话总是忍不住会多一些,“算起来,若是普通孩儿,也已经要长到两岁上能说会跑了,也不知道十九到时会长成什么模样。”
他一脸的期待神情,父性光辉环绕周身,楼至韦驮看着他的样子很是感慨,看他这样尽心尽力抚育十九便可窥知前生他是如何抚育质辛,原来自己的所亏所欠,竟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尽力弥补。思及自己送质辛去中阴界的目的以及宙王阴沉诡谲的心思手段,能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保有质辛的赤子之心,可见缎君衡所下的心力。
现在的质辛正牢牢牵着自己的手,相贴的掌心传递上来的温度熨贴中也让他的心泛起微微酸胀的感觉,他低头看了质辛一眼才说道:“让我看看十九吧。”
缎君衡正处在一种傻爸爸的状态中,巴不得把十九的可爱炫耀得世人皆知,十分高兴的就将十九递过去:“他睡觉的时候可乖了。”
十九果然正安安稳稳的闭眼睡觉,或许是突然之间转换了陌生的气息,在楼至韦陀接过不久便突然醒了,然而他毕竟身俱佛元佛血,对天之佛就在天性里生出了亲近之心,是以并不哭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他半刻,就咧嘴笑起来,泛金的鬼瞳在这婴孩天真纯然的笑容里,也完全褪去了森然鬼气,瞧来清澄透明惹人喜爱。然而十九并没有笑多久忽的又挣动两下,哭起来。
这就让楼至韦驮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质辛幼时并不哭,非但不哭,就连笑也是长成孩童形貌后才有的表情,况且他长得实在太快,省心省力,因此楼至韦驮并未有更深刻的体会。幸得缎君衡正在一旁,他对十九已是分外熟悉,一听这哭声便知十九是饿了,赶紧哄道:“好十九别哭,吃的爹一直给你备着呢。”
说话间就化出一支嘴形奇特的小小水囊,那水囊被缎君衡用灵力裹得密密实实,他将囊嘴往十九嘴边送,十九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抬起头来,叼着囊嘴咕嘟嘟的喝起来。这却是缎君衡在发现并不能简单的用碗和勺子就能简单的解决喂养小婴儿的问题时又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而魅生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在出远门时他并不能放心将会哭会闹的十九交托给她照顾,只得自己带在身边了。
十九正吃得高兴,挣出两只手来想将那水囊抓在手里,他右手白白圆圆的藕节一般,左手却是白骨伶仃,细幼的骨节看起来如同脆弱易折的嫩枝,令人心中生出无比怜惜。质辛一直安静的依偎在楼至韦驮身边,此时方才惊讶道:“他这是怎么了?”
缎君衡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质辛,慢慢解释道:“十九出生不久便受过重创,半身血肉被毁,我虽侥幸路过救下他性命,却也无法再重塑他失去的肉身。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只要他能安然长大,就已经很好。”他终是没说此间与天之佛的渊源,只因质辛眉眼间有着令他惊心的熟悉轮廓,有些事,总是不能贸然涉入其中的。
此时十九已经吃饱了,他推开水囊,瞧了瞧缎君衡便又转头去看楼至韦驮,天之佛正将他抱在怀里看着那白骨的左手满心叹息却又无法可想。他将襁褓整理好,俯身将十九交给质辛,“质辛,你且带十九去玩一会,我有话与缎灵狩说。”
质辛对于这件分派下来的差事有点儿不满,但是他从不会去反驳母亲,接过十九说道:“可不要说太久哦,我怕他哭。”
等质辛带走十九,天之佛与缎君衡才终于能说正题,两人亦不再客套,天之佛指尖凝一点佛光,对缎君衡道:“缎灵狩,那秽蛆如今有些变化,恐怕它之生成并非如之前猜测的那般单纯。”佛光耀耀,不多时,那只秽蛆便被吸引过来,天之佛令它爬上自己掌心,递与缎君衡。在秽蛆爬过来时缎君衡就已经讶异于它的生长速度了,现在再细细一看,果然变化明显。
缎君衡何等聪明,看完秽蛆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余下的只待与缉仲互相参详,他感慨道:“幸得至佛援手,否则此物放在中阴界,便是再过上三五百年,恐怕吾等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正说着,突听一声虎啸,缎君衡下意识的便紧张起来,却见天之佛神情平静,只提声唤道:“质辛。”不多时便有几股迫人气势奔至,缎君衡定睛瞧去却是三只斑斓巨虎,质辛正坐在其中一只上面,满脸苦恼神色:“他又哭啦。”
十九果然正咧嘴啼哭,缎君衡终于像是想到什么,“唉呀”一声匆匆告辞:“至佛,吾还有急事需处理,先告辞了。”说完接过十九,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质辛从他奶妈身上跳下来,嘀咕道:“一会笑一会哭的,小孩子真是太麻烦了。”楼至韦驮瞧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摇头道:“质辛,那是哥哥。”
“什么?!”
艾玛今天上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包养了似的收了好多地雷啊,感觉幸福的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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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章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