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学金名额被顶替了。
迟流霭刚下晚班,一夜未眠,就从老师口中得知自己奖学金名额给人做了嫁衣。
她联系了多位老师,得到了隐晦的提醒——有人匿名举报她父亲名下存有多套房产。
导员顶着压力免去了她的处分,可她仍需要写一份检讨,一个星期后全校批评。临走前,导师劝她要和宿舍朋友和睦相处,迟流霭了然,轻声嗯了一下。
黄梅雨季节,湿重潮风於在走廊。
迟流霭刚回宿舍,风顶得关门声比平日响了几分,躺在宿舍打游戏的舍友啧声不满,她轻声抱歉。
低眸瞧见自己书桌边缘堆放的报纸被风吹得杂乱,潮雨洇透了纸,前几日贫困生申请表上填写的"孤儿"二字糊墨,她重新拿了张白纸,垫在报纸上,开头写下“检讨书”三字。
风愈发呜咽,键盘声,连麦吵架声夹乱,迟流霭的手动的越发快,直到页尾低端,钢笔断了尖,检讨书滩出一片黑压压的墨。报纸连同检讨书粘黏在一起,迟流霭心彻底乱了。
她不得不佩服举报自己的人,花了十几年迟流霭才寻到生父,而这人只需要几日便查到。
早些年,迟父原姓陈,是外地来的技术工,凭借一张脸硬生生入赘迟家,改了姓。杭城大规模拆迁,划拨到了迟家,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补偿费。谁知迟母没几日撒手人寰,留下嗷嗷待哺的孤女,迟父卷走家产,带着小三和孩子逍遥自在,正赶上电商时代,成立批发公司,好不威风。
第一次见父亲,她规规矩矩唤了一声迟总,而后被打出了迟家。
她抽了纸巾擦墨,这是上个月的报。大字标题夺目——房产大亨孟誉之继位公司CEO,豪门夺嫡之战降下帷幕。
孟誉之......
三年前,她曾在迟家得过此人照拂。
冷冷雨夜,她踌躇站在迟家外,垂头瞥见了自己的鞋,几十块钱,穿了三四个月就开了胶。山角处保安得了吩咐,不肯电车载她上山,她咬牙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这鞋沾了泥泞,裤脚也卷了边,她理了理衣襟,站在底台处。宁愿淋些雨,也不想让人瞧见她的窘迫。
“夫人说家中有客,你若愿意等,那就在这候着。”保姆手也没闲,清理起地上的泥脚印。
迟流霭辣了脸,又不肯走。祖母医药费还没有着落,她定是要让迟承商认下自己,再给一笔扶养费。
这雨下得翻滚起来,听见后头亮了喇叭,保姆撑着伞急忙冲过去,迟流霭眼睛跟着保姆一同到了别墅外。黑色豪车下来位女孩,被保姆护到伞下,女孩眼见着比她大上几岁,迟流霭听着保姆一口一个宝贝小姐,想到了这就是迟父出轨后得的第一个女儿,迟宝缘。
透亮的黑皮高更鞋踩在地上,踏踏碎步,连着人都响响亮亮。
“孟总来家里了!爸爸是在聊我的婚事吗?”
“宝贝小姐,你这恨嫁的姑娘,羞不羞,只是在谈外面的生意罢了。”
迟宝缘撇了眼陌生面孔,漂亮得过分,起了好奇心:“这人是谁?”
“打秋风的穷亲戚。”保姆收了黑伞,“小姐快些进去吧,被雨淋着可不好。”
推开大门,迟承商陪笑连着刺眼的光一并涌来,迟流霭窥见,高台屋内,影影绰绰,主座归了一位陌生男人。没一会她被请进,同迟承商对视刹那,她便抓紧时机,唤了一声爸爸。保姆连拖带拽领她到了狭隘的休息处,她静静站着。
迟承商不好否认她的身份,便说是外面来的私生女。
她听着,有雨水滴到了脸边,拿手揩了揩。
又想到,都到屋里了哪来的雨,抬头,水是顺着眼角来的,是泪。
堂内静了,男人沉稳有力的嗓音传来。
“既是亲生,还是认下得好。”
迟承商连忙说是,当面吩咐给迟流霭张支票,足够了。迟流霭护着支票便想走,生怕男人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又抢回把自己打走。走到了半山腰,路越走越顺,心倒是越发沉甸。
她寻了迟承商三年,这三年被私下骂过,赶走过,巴掌都吃了好几回。血缘也抵不上堂上贵客的一句话,迟承商说自己是私生女,不肯让人知道他当过赘婿,不肯让自己的宝贝疙瘩被骂孽种,所以骂名统统推给了她。算了,她不同这些人计较,她心想祖母的病要紧,哪怕被骂上几句也是愿意的,她从小到大被人指着鼻子骂孬种野种,如今“私生女”这三个字文雅得像是夸赞,被人误会又如何,反正再也不见,不见!
开胶的鞋被雨水泡发,迟流霭的脚尖吃痛,不由得放慢脚步。
她不愿意在这歇着,也不愿意在这哭。
可身体重到这路如何走,都走不完,走不到头。
颤颤雨夜,醉得枝叶低沉,四周空寂无人,忽而短促的车鸣划破黑夜——
一辆加长版豪车稳稳停在迟流霭面前,她识不得几辆车,只觉得比刚刚迟家的车贵上好几个档次。男人下了车,迟流霭才窥了几眼他的样貌。身姿高大,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助理撑伞,伞缘缓缓上移,雨幕中男人矜冷的面容显露。
迟流霭预感到这人便是迟家贵客,迟宝缘口中的孟总。
助理开口:“迟小姐,雨势渐大,山路不好走,孟总说若是方便,请迟小姐上车,顺路送上一程。”
“谢谢,不太方便。”迟流霭腹中起了疑窦,她自小便学会怎么赶走周围不怀好意的男人。
男人语调如同在迟家一般,平稳有力:“为什么不方便呢?”
迟流霭低头,鞋网浸透泥泞,缄默片刻:“孟先生,我的鞋会脏了车,就不麻烦您了。刚才,谢谢您解围。”
“顺手帮忙而已。”语调依旧平稳,像是哄孩子般,笑了笑,极为耐心地说道:“这有什么麻烦。”
“你瞧,我的鞋子不也沾上了泥。”
迟流霭的视线从男人紧贴肌理的衬衣,滑倒了锋利笔直的裤脚,再到那沾了泥点子的红底薄皮鞋。
男人的裤脚湿了雨水,那昂贵的皮鞋沾了同她一样的泥泞。
“我是孟誉之,同你父亲谈过生意。”
男人的话平复了女孩的心,但没完全放下戒备。
“我需要拍下车牌号,孟先生介意吗?”
孟誉之称赞道:“请便,懂得保护自己是值得支持的事情。”
车内,男人没有任何的逾举,淡淡苦艾香和柔软的车垫让迟流霭逐渐沉睡。猛然睁眼,她冷出一身汗,她居然在陌生男人身边沉睡。侧眸便见孟誉之和煦的笑容,原来是早到了学校。
下车前,男人将名片递到了她手心。
“如果读书生活遇到困难,可以联系我。”
“我不是小三的孩子。”迟流霭没头没尾一句话,自己都愣了。
孟誉之轻声嗯了,从特助手中接过伞,给她:“懂得争取,你很勇敢。”
懂得争取......
回神,迟流霭手机响铃,是催债短信。她起了身,把揉成一团的检讨书扔到垃圾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出了门。
“你去哪?”宿舍一人问。
迟流霭淡淡道:“去找我的富豪爸爸。”
门阖那刻,她听见室友冷笑道:“小三生的孩子也是婊子,还有脸去......”
——
这会儿来了债主闹。
迟流霭抿了口茶,来趟迟家,还能喝口热茶,真是出乎意料。
从仆人口中获悉迟家早些年欠下高利贷,孟家相中了小姐才肯出资帮扶,谁知一年后断了资金。她冷眼瞧着这场闹剧,有哭有叫,耳边还有个念着家和万事兴的继母景秀。
景秀贴到了手边,啜啜道:“家里欠下几百万的债。今天,你瞧瞧前厅砸门搬东西的歹徒,还来要钱,你是要我们的命吗?”
“你胡说什么!”迟承商恼了,“流霭是我的女儿,这笔钱当然是要给的!”
景秀气得上牙磕着下牙,打颤:“你哪来的钱!哪来的钱!非要逼得宝缘嫁过去,你才满意!”
“谁会卖宝缘!我是畜生吗?我卖女求荣!”迟承商掏出了张字条,上面盖着公司公章,签名洋洋洒洒,“流霭啊,这李老板和爸爸是至交,你拿着这张欠条,他会把钱给你的。”
景秀欲夺欠条,扑了空。
听到这话,迟流霭眯眼笑了下,她长相偏为冷艳,同当代红星颇为相似,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倒是让人心虚了一番。
“是吗?我该去哪找李老板?”
迟承商缓神,咳了咳:“到,到时候,他会带你去公司,取钱。”
“去公司多费劲,干脆直接去老板床上等着吧。”
两人双双愣住,迟流霭倒了杯热茶,泼了上去,冷笑。
“老畜生!”
又泼了杯热茶:“老小三。”
躲在暗处的迟宝缘尖叫下楼,连声爸爸妈妈吵得心烦,眼见得罪了他们,迟流霭提包出门。迟宝缘哭闹着自己不愿意嫁:“爸爸,我不要嫁给李老板那个老头,你不是答应我的吗,我想嫁给誉之哥。”
景秀连忙捂住女儿的嘴,嘘嘘长叹,见那小妖精走远,才道:“她算是有点脑子,不想去又怎么样,喝了茶,就由不得她。”
话罢,拿纸揩了揩迟宝缘的泪。
“放心,只要她嫁了人,同孟家的婚事就是你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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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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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人都在嘲笑她的丧偶式婚姻。
只有她含泪走进沈宅,靠在门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不仅有了钱,老公还不回家。
半只脚踏入豪门的宋岁礼每个工作日必做的事情就是:早起、化妆、开着豪车向路边骑电瓶车的前男友打招呼。
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直到有天,宋岁礼深夜浓妆艳抹去酒吧蹦迪,旁边卡座里的男人入了她的眼。
两人目光在空中乳白的烟霭中相撞,他微眯双眸,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和引诱。
她把写了联系方式的丝巾塞到了男人的手心中。
“先生,有空常联系,我老公经常不回家。”她娇声软笑,耳语绵绵,“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人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唇边的笑意温柔不减。
“沈隅白,你的老公。”
宋岁礼一僵:?!!!!
2.
沈隅白回国后发现一向懒散的妻子最为坚持的一件事情就是:早起、化妆、开豪车出门。
他没有阻止,直到有天看见宋岁礼开着劳斯莱斯冲路边骑电瓶车的男人勾勾手,笑得跋扈。
“帅哥,用我的劳斯莱斯送你一程?”
沈隅白眸光暗淡,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一个不得体的妻子会影响家族颜面。
况且这不是第一次抓包。
他决定得给些教训。
所以,沈隅白折腾得宋岁礼没办法早起,盛装打扮,开出劳斯莱斯,然后找到那个骑电瓶车的小伙子。
压声威胁道:“送你一程?”
前男友:?!!!
解决不掉老婆爱勾人的毛病,那就解决勾引老婆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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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