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如谨一直为这段勉强来的婚姻背负着负罪感,决定离婚是因为支撑不下去了,也是为了把错的导正。凤楼同意离婚是为了帮阎如谨减轻心理负担,盼他早点好起来。初衷不同,心境自然大不相同。
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凤楼也想过,阎如谨为他的无心和自我承受了那么多,他已经没有力气承受更多了,不得已决定放下,不如就依了他吧。
可他放不下,放不下阎如谨,更放心不下阎如谨。如果阎如谨好好的,只是感情淡了,不想再迁就他了,他或许可以说服自己放手。可阎如谨病了,还是个被谣传不能生育的omega,再婚并不容易,而他需要人照顾。他要怎么说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放手?他说服不了自己,连良心这关都过不去,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承认他是个糟糕透顶的丈夫,没有资格说我爱你,但他的确爱着他的妻子,爱着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时光和风雨的阎如谨。
凤楼成了庄园的常客,平均两周来看望一次在这里工作的朋友,虽然频繁了些,但幸运的没有遭受冷遇。
庄园里的人很好客,因为这里的生活清幽太过,不免枯燥无趣,邮差菜贩上门都能被拉着聊上一阵。凤楼的日常工作被这群娱乐生活匮乏的人当做刑侦小说听,大屋的人以乔为首,农场的人以马特为首,都很欢迎凤sir来说书。
春去夏至,从市区到庄园的路,也是通向阎如谨的路,凤楼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跑熟了。因为路途不近,一天之内往返十分匆忙,他还得到一间固定的客房。柜子里挂着两件换洗衣服,浴室里放着他的洗漱用品。早上陪阎如谨晨跑,除了泥土晨露浸润的清新味道,还有他怀念的茶花香。
已然田园化的庄园里自然没有夜生活,吃过晚餐再收拾一下,大屋里就安静了下来。阎如谨的收尾工作在小书房完成,先用进销存软件整理一天的收入和支出,再用纸笔列出明天的采购单。
凤楼轻轻推开门,把带上来的牛奶放在他手边,再轻轻拉开椅子坐下,对抬眸看过来的人一笑:“你忙你的。”
凤家兄弟五个性情各异,长相也各长各的。凤鸣端正,凤栖文雅,凤台悍利,凤贤清秀,至于凤楼,就连从小被他揍到大看他就想怼的凤贤也不得不承认,四狗没有相由心生,虽然脾气很臭很狗,这身皮囊还是很中看的。牵唇一笑,颇有几分俊逸迷人的味道。
可惜阎如谨的注意力都在账目上,抬眸一瞥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
郊外的夜晚比喧闹拥挤的都市凉爽,一台铜叶吊扇就能满足制冷。扇的发丝轻轻舞动的凉风里,渐渐漫起类似崖柏香的安抚信息素,性情急躁的alpha,信息素却意外的沉厚,越是浓郁越令人心安。
阎如谨不知不觉的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事情也做完了。他关掉电脑,收起封面斑驳的牛皮手账放进抽屉,抬手捏了捏后颈,对安抚信息素制造机恬淡的笑笑:“可以了,够我睡个好觉了,你也去睡吧。”
这迟来的关心照顾令人有些尴尬,起初阎如谨不知如何处理,接受,没有立场,拒绝,不免伤人,思量这些时发现自己又犯了思虑过度的老毛病,索性由他去了。
他们都觉得有愧,他们都需要宽恕,权当是互相体谅吧。
庄园里的人不知就里,只当凤楼在追求阎如谨,或许是因为阎如谨性情内敛慢热,不敢急于求成,当前只能以友人自居。大屋的人和他们接触更多,觉得两人性格互补,乐见其成。
多少知道一些内幕的艾兰不在其列,她一方面觉得凤楼人品不错,每次过来看望阎如谨还主动帮忙干活,为人处事坦荡爽快,对待阎如谨又不乏温柔细心;一方面受托照顾阎如谨,托她照顾阎如谨的人像是料到凤楼会找来,事先交代了一番,甚至说如果凤楼纠缠不休,就让守卫把他扭送到警察局去,不用跟他客气。
艾兰迟疑不定,凤楼真的是那个导致诺亚患上抑郁症的混蛋吗?真的要把这个看上去并不像混蛋的alpha拒之门外吗?诺亚都没开口,她怎么好代为决定?她只是帮忙管药发药的兼职护士,又不是掌管祭祀的大祭司,更不是厨师。
艾兰纠结无果,便去找男友商量。大屋里的人,以乔为首,都被凤楼“蒙蔽”了,很难理智客观的为她出主意。
安德烈在给出理智客观的建议前先请教女友:“这和祭司厨师有什么关系?”
艾兰两手托着脸颊说:“我需要一个足够理智客观的人给我建议,庄园里不认识凤先生的只有园丁,李过来干活的时候我就去找他了,他建议我先静观其变,不要越俎代庖。”
安德烈:“什么意思?”
艾兰:“我也这样问他,他很有耐心的做了解释,但被锄草机的声音盖住了,我只能自己去查字典。”
安德烈闷笑。
艾兰:“别这么看我,我知道这很傻,但我真的需要知道那两个成语什么意思。”
安德烈:“好吧,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兰把托着脸颊的手抱在胸前,笑的不无恶意:“看在你刚才取笑我的份上,我可以把字典借给你。”
安德烈:“……”
女人的报复心啊,比锄草机还锋利。
安德烈放下马刷,换手拎着水管冲干净手,揽着锋利也可爱的女友离开马厩:“我是这样认为的,诺亚不是小孩子,相信他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
艾兰:“亲爱的,我要恭喜你,不用去查字典了。”
安德烈:“很高兴帮到你。”
艾兰:“并没有,你只是和李不谋而合而已。”
安德烈失笑:“蜜糖,你又难到我了,我想我需要字典,还是把它借给我吧。”
艾兰:“可以,在那之前你要听完我的苦恼。”
安德烈:“你还有其它苦恼吗?”
艾兰:“当然,我最苦恼的是,阎小姐送了我一套非常昂贵的护肤品,如果按克计算,那款眼霜比黄金还贵。我已经拆开了,没办法还回去,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做?”
安德烈有些诧异的抚摸女友的眼尾:“你把黄金擦在了这里?”
艾兰有些不开心:“我的眼睛比钻石更美,你说的。”
安德烈忙道:“是的,它们比钻石更美更珍贵。”
艾兰这才不再计较,拉回正题:“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做?”
安德烈开动脑筋思考半晌,答道:“蜜糖,我只能理智客观的提醒你,无偿帮助才是帮忙,有偿的叫做服务。”
艾兰不得不承认,在理性客观这方面,男性要优于女性。只是太理智太客观了,不免会给人一种直击要害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使人愉快。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艾兰郁闷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为虎作伥的罪恶感。”
安德烈:“……”
艾兰:“和我回去拿字典,我知道你需要它。”
安德烈还能说什么呢?汉语是五种通用语里最难的?不用说了,事实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证明。
亲妈:艾兰,不用有负罪感,你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艾兰:……
亲妈:啊,抱歉,我说的直白一点,你是拿人眼霜,替人赶狗。
艾兰:好吧,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
亲妈:请说。
艾兰:我会被咬吗?
亲妈:建议你查一下避其锋芒和借刀杀人什么意思再操作,最后祝你平安。
艾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第 4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