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小姐,您没事吧?”
陈怡婷被喻黛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向后倒去,还好骆远峰及时出现才没酿成大祸。
喻黛枕在骆远峰怀里,梦魇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散,陈怡婷的声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伴随着风的呼啸,听不真切。
“骆总。”陈怡婷怯怯打量骆远峰,“我不知道喻小姐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骆远峰注嘴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滚。”
“这……”陈怡婷一时噎住,唇瓣张合,似是还想辩解。
陈宇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陈小姐,请回吧。”
陈怡婷站着没动,歪着脑袋观察喻黛的情况,陈宇往前再进一步,“请。”
对方赶客之意如此明确,陈怡婷也不好强留,只好先行离开,“我下次有机会再向喻小姐道谢。”
骆远峰:“以后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我……”陈怡婷还想争辩些什么,顾虑到喻黛的情况,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先告辞了。”
喻黛倚在骆远峰怀中,双目紧闭,身体颤抖,似乎被困在梦魇中,骆远峰在她耳畔轻轻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骆远峰对陈宇道:“去医院,通知陆医生做好准备。”
-
喻黛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雪原漫步。
每踏出一步,雪地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脚步被吞没,鞋底难以触及坚实的地面。四周白茫茫一片,雪地亮得刺眼,世界弥漫着银白色的朦胧,呼啸的北风刮得后脑发寒。
周围什么都没有,空寂寂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前行,只是机械重复踏步,时间流逝,她无从辨别方向,有如投入大海的一滴水,在流动中静止。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她加快了步伐,顾不上越陷越深的鞋底,踩着凌乱的步子奔向那扇门。
门后会有什么呢?
喻黛不知道,可是她已经困在这片雪原太久了,她想离开,直觉告诉她只要推开那扇门,就可以离开这片混沌。
“啊——”
步子踩得太急,喻黛扑向地面,冰雪覆面,眼前闪过一抹鲜红,有个虚弱的身影倒在血泊中,嘴唇微启,在问她:“为什么不救我?”
“远峰——!”喻黛猛地从地上爬起,冰雪让她的四肢逐渐僵硬,可她此刻顾不上这些,她要离开这里,受伤的骆远峰还在等着她,她不该躲在这。
起初,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后来,僵硬的四肢逐渐失去了知觉,已经无法再支撑她直立。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她竭尽最后的力气瞄准那扇门,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子匍匐向那扇门扉。
“等我,远峰,等我——”
很近了,就快要到了,喻黛探出手,在指尖触碰门扉的那一刻,门开了。
“黛黛——!!”骆远峰从门后奔来,健康的,完好的骆远峰向她奔来。
太好了,他没事。喻黛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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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骆远峰的指尖拂过喻黛的面颊,低声哀求。
他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一点带喻黛来医院,后悔今天没有陪喻黛去工作,后悔没有早一点赶到阻止陈怡婷接近。
喻黛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在焦急地寻找什么,涔涔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
突然,她猛地攥住骆远峰的手,睁开了双眼,大口喘息,眼神逐渐清明,看清了眼前人时欣慰地笑了:“太好了,你没事。”
“黛黛。”骆远峰回握她的手,“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喻黛摇摇头,晶莹的泪挂满眼眶。
“怎么哭了?”
“我是……太高兴了。”喻黛起身扑进骆远峰怀里,“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我独自一人在雪原里,周围躺满了你倒在血泊里的身影,眼神里都是责怪,问我为什么不救你……”
“说什么傻话呢?我永远不会责怪你。”骆远峰心疼地将她搂紧。
“后来,那片雪原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踏步。然后我看见了一扇门,不知道为什么,我坚信那扇门后就是你,我用尽全身力气走向那扇门,为了……”喻黛泪流满脸,声音哽咽,“为了见到你。”
“傻瓜。”骆远峰的怀抱宽厚温暖,他的肩头微微抖动,似是在忍着哭泣,“傻瓜,你吓死我了。”
喻黛苍白地笑笑,“我没事,只要见着你,我就没事了。”
“我知道。”骆远峰说,“……我知道。”
二人一时无言,沉浸在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里,无声地聆听对方的呼吸与心跳,静默的安心和依赖。外界的喧嚣似乎都被这片刻的宁静所吞噬,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但他们在这一片温暖的怀抱中,世界仿佛只属于彼此。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陈宇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破静谧美好的画面,“老板,喻董那边一直打电话,好像有急事。”
喻黛松开骆远峰,“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再休息会,我马上回来。”骆远峰不舍地在喻黛额头落下一吻,才睨了一眼陈宇,往病房外走去。
“你小子现在本事大了是吧?你倪叔叔的人你都敢动?赶紧回来,给我去倪家道歉。”刚一接通电话,喻书恒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倪家?”骆远峰简直莫名其妙,“我最近和倪家没有接触。”
喻书恒:“你倪叔叔好不容易找了个心头好,结果你把人家经纪人弄进去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经纪人……”骆远峰咂摸着这几个字,心下明了,“我说赵希东怎么这么嚣张敢对黛黛下手呢,原来是那个姓倪的老东西在后面撑腰。麻烦您转告那个老东西,他要是出手干预,我连他一起弄。”
“小黛?小黛怎么了?”
骆远峰讥讽:“喻董近来是退休生活太惬意了,连自己女儿差点被倪老头心头好的经纪人所伤都不知道。”
喻书恒瞬间暴躁,骂骂咧咧:“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的女儿!小黛现在没事吧?”
骆远峰:“没事。”
“我知道了。”喻书恒怒气未消,“倪啸这老东西敢耍我,他们倪家别想过好这个年。”
“您请便。”
骆远峰没兴趣再听喻书恒叨叨,沉脸结束通话,瞥了陈宇一眼道:“以后老头子的电话,除非他死了,不要打扰我和黛黛。”
“明白。”陈宇战战兢兢应声。
骆远峰转身,换上一副笑脸,推开病房门。
“你回来啦?”喻黛起身去迎,骆远峰快步上前,“起来做什么?怎么不躺着休息?”
“你别紧张,刚才医生给我检查过了,说我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真没事了?”骆远峰将信将疑,“这是最近第二次了,我……”
话还没说完,喻黛就捂住了他的嘴,“我不喜欢医院,我们快回去吧~”喻黛耍起无赖。
“好,你先休息,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骆远峰安抚好喻黛,径直走向陆仁的办公室,得到陆仁的肯定后才放心带喻黛回家。
太阳已经落山,车窗外新年的氛围愈发浓厚,一溜的红灯笼给青黑的天空添了一抹亮色,喜庆的光河流淌进车内,车内的人也觉心生希望。
喻黛倚在骆远峰怀里,倍感心安,这段时间的经历仿佛大梦一场,所有不想面对的,悄然逃避的,在身旁这个人的怀里,都变得如寻常小事般,翩然揭过。
“我以前目睹过失去很重要的人,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们离开我,很无力。不,应该说当时那种情况,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哭嚎着看着,看着他们的生命流逝。”喻黛自顾自地解释,“那天看见你受伤,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件事,我太害怕失去你了,以至于应激反应超过了你的伤势本身。”
骆远峰眼里满是心疼,郑重承诺:“我保证,以后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其实在海岛那天,我哥在电话里流露出消极的想法,我也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我才那么着急,害怕到手都在抖。”喻黛苦笑,“说来奇怪,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倒下的反而是我自己,我果然还是太在乎你了,太害怕失去你。”
“对不起。”骆远峰想起海岛那天,明明喻黛没有旁的想法,可自己还在乱吃醋,还差点对喻黛做了不好的事,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嗯?”喻黛一愣,“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回想起自己做的混蛋事,骆远峰一时竟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
“让我猜猜……”喻黛眯着眼,“你是不是后悔连夜带我上岛啦?”
骆远峰被猜中心思,目光闪躲,喻黛歪头逼近,目光灼灼,最终骆远峰败下阵来,“嗯,我一直在后悔。”
“嗯嗯嗯。”喻黛满意地点点头,“我一猜就中,这么了解你,果然足够爱你。”
“我也爱你!”骆远峰抢白。
“傻子。”喻黛敲敲他的脑袋,“爱情又不是比赛,非要比个高低。那么,爱我的骆远峰先生,你愿意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吗?”
“我……”骆远峰斟酌措辞,小心剖白内心卑劣的想法,却被喻黛打断,“你是不是在家里找到了什么,然后误会了我和我哥?”
骆远峰:“你怎么知道?”
“猜的。”喻黛耸耸肩,“看来我猜得还挺准。不过,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只能解释那些东西不是我的。虽然听起来荒谬,但我只有这个解释——”
“我相信!”骆远峰凝视着她的双眸,“我相信。”
“你怎么……?”喻黛知道自己大可编个瞎话糊弄过去,可经历了这么多,她想对自己的爱人坦诚,虽然实话听起来更像是假话,但她没想到骆远峰接受如此良好。
“我知道你没骗我。”骆远峰低头,嗓音暗哑,“不想说的事情可以不说,我知道你没骗我。我那时就是太冲动了,我太想独占你,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才会做出那种荒唐事。可是,你前几天一刻不离地跟在我身边时,我心里没有窃喜,只有恐惧,你因为我变得不像你自己,那不是我想要的。”
骆远峰急切地剖白,原来道出真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眸光闪动,静待喻黛回应,谁知喻黛忽地一笑,“晚上想吃云吞面。”
“……啊?我说了这么多,你脑子里就只有云吞面?”
“嗯哼。”喻黛耸肩,好似无所谓,“你道歉,我接受,你哭哭,我笑笑,就可以进入下一项议题晚上吃什么了呀。”
“你刚才说那些,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你展示我胆小怯懦的内心,结果你就接受,就没啦?”骆远峰简直不可置信,突感真心错付。
“啊……”喻黛歪着脑袋,沉思片刻,“那不然咧?”
“不然?”骆远峰被耍得没了脾气,气笑了,决定给这家伙点教训看看,欺身上前想要吻她,却在靠近时发现她红得发烫的耳根。
喻黛早早闭上眼迎接,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吻,她睁开眼,撞上骆远峰缱绻玩味的眼神。
“怎么啦?”喻黛问。
“我发现你的秘密了。”骆远峰的指尖掠过喻黛的耳垂,喻黛忽地绷紧身子,呼吸也急促起来,骆远峰笑得狡黠,“老婆,你是因为害羞才转移话题的。”
喻黛羞红了脸,捂脸否认,“你胡说!”
轻柔的指尖牵绕着她的发丝,撩拨她的心弦,骆远峰低低的声音在蛊惑:“你爱我,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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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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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