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 第15章 第 15 章

“你不是要参加你弟弟的生日宴吗？远吗？”

江引放下手机，哭笑不得，“你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太迟了？”

“我就问问，万一耽搁你了，那多不好。”

两个人一起走出校园，江引本身就给班主任请了假了，杨烨行请假麻烦一点，因为他是住校生。

请完假之后班主任还骂了两句，王远平时其实还挺严格的，但是对于学生的疾病特别不能忍。

江引也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

因为说要不要请假回家的时候，杨烨行斩钉截铁地否认了。所以江引很好奇，杨烨行为什么对于生病这么固执。

“你家很远吗？”

两个人又往后街走了一截，江引路上一直在看手机。等他从手机上抬起头来，视线正好看到杨烨行的脖颈。

“不远。”

胸前的锁骨微微凸起，有些泛红，江引没忍住问：“你一般生病都不看医生的吗？”

“那你怎么读住校？”

“……”

杨烨行喝了一口水，吞咽的时候看起来有些费力，他把手拿在手里，“一般不，有些病不管他也能好。”

他没有回答后半句话，江引皱眉，“生病了就要看医生，硬抗下来容易慢性疾病。”

“可以回家好好休息。”

“你怎么那么啰嗦，”杨烨行说完笑着摇了摇头。

江引看着他，被人说啰嗦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我才不啰嗦。”

学校后街唯一一家诊所在靠近大西门转盘的地方。很多住校生都来这里看病。

杨烨行走进去，医生看了一下穿着校服的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叫他们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一下。

诊所很小，就一个药品柜和台子，最里面是病床间，门口一张木桌坐着兼职的大学生。

大学生是个女生在这里收银，招呼两个人坐下，“李医生进去配药了，马上出来。先拷一下温度吧。”

“哦，好。”

江引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温度计，是水银的，冰冰凉凉的一根，他甩了两下递给杨烨行。

杨烨行有些咳嗽，在学校的时候还好，但是现在咳得有些凶了。江引看他脸都泛红了脸仰着不太想说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给你。会用吗？”

“嗯。”杨烨行接过来捞开了衣服下摆，扯了一下嘴角，“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江引噘着嘴，视线从他的腹肌上挪回来，肚子都烧红了，他想，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看着太难受了。

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江引背过身去听语音。

杨烨行靠在木椅上，手搭在椅背，越过江引坐着的地方，他的脸微微仰着，事实上他已经听不太清说话了。

但他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不时的责骂声。

江引挂断电话，脖颈有些出了汗，杨烨行抬眼把温度计递给他。

江引准备接温度计，杨烨行问他，“是不是你弟弟生气了？”

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江引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反正现在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杨烨行：“打车，我给你出钱。”

“我有钱。”

温度计捏在江引手中一分钟，空气安静了一分钟，杨烨行抬眼问：“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江引点头，“嗯。”

.

任何事情，杨烨行都是点到为止，他从来不过多地去问别人的事情。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问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吧。

“不想去就不去，我发现你这人做事情好像都勉勉强强的。”杨烨行说完看着江引。

“……”

就在江引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多少度？”

江引趁机转移话题，这才想起手里的温度计，“38.2℃。”

医生从手里拿出压舌板，“来，张嘴。”

江引在一旁不自觉地跟着张嘴，医生看着他都笑了。

医生看完杨烨行的喉咙又询问了一些状况，“可能要输液，喉咙发炎都有些化脓了，还有咳嗽多久了？”

杨烨行：“一周了。”

江引补充：“半个月都要有了吧。之前就是很小声，现在听起来频率多了很多。”

杨烨行扭头看江引。

医生终于忍不住，“急性支气管炎都咳出来了，要是咳成肺炎就有你好受的了。”

说完在纸上刷刷刷画了几笔，“一天输液一次，配上吃药，你们现在高三正是学业紧张，身体也辛苦的时候，好好注意身体。”

杨烨行看起来并不想输液，他觉得自己没有严重到那里，但一转头，看见江引在那里认真听。

“医生都用什么药啊，你纸上写这些我都看不懂。”

“专业符号，用的药。”

江引：“哦。”

江引转头，杨烨行和他对视了一眼，那个感觉很奇怪，杨烨行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扭头问医生，“医生多少钱？”

医生：“一百三十五，一会儿输完液再拿配的药，走，进去。”

杨烨行站起身，扭头看见江引跟在身后，想要说什么又转了回去。

.

江引一直跟在杨烨行身后，医生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他也觉得杨烨行太不注意自己身体了。

杨姨总是很注意他们的身体健康，只要有一点不对，杨姨就会拿着温度计和一些预备药物上楼找他们。

江引一开始不对也是杨姨发现的，杨姨提醒了很多句，并且带他去了医院。

亲近又疏远，这是他对家人的感觉。

那杨烨行的家人是怎么样的呢？他很好奇，杨烨行这么开朗帅气，还有点儿社牛。但是遇到生病的时候，又显得，那么地……孤独。

就在他想着出神的时候，胳膊被杨烨行碰了一下，“你压着被子了。”

江引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没事，我就是想说你可以回去了，不然耽搁你时间。”

江引：“我帮你看着输液，医生说消炎药输了之后你可能会很困，我帮你看着。”

杨烨行皱眉：“很麻烦的。”

“不麻烦。”江引摇头，眼神很真挚。

“我说真的，我自己可以，”他们在隔间的床上坐着，医生去配药了，周围只有他们的声音，杨烨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江引。

“……”

江引不说话了。

杨烨行与他对视，他脑袋很乱，又发着烧，江引沉默了半分钟他才反应过来。

“嗨呀，”杨烨行的脚动了一下，正好带动被子踢了一下江引的屁股。

江引被他踢得站了起来，乖乖地站在病床前。

杨烨行被他的举动下了一条，语重心长地说：“我没有赶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生病，浪费你的时间就不太好了。”

江引垂着眼眸，手在身侧捏着拳头，“我就是想看着你没事。”

“我现在就没事啊。”

“医生说你要输液。”

江引又说了一句，“万一没人看着回血了怎么办，医生那么忙。”

杨烨行拗不过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干脆道：“那好吧。我有一点饿了，你饿了么？去对面帮我叫一碗米线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好，”江引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等我。”

等江引走后，杨烨行才拿出手机。

他的社交圈子大多数都是安静的，张青睐应该是趁着吃饭给他发了几条慰问信息，顺便吐槽了两句，说远哥在班上强调了生病的事情。

他简单回了两句。

【张青睐：需不需要我来陪你？】

杨烨行拒绝了他。

【不用。】

回完之后他手指往下拉。

家族群依旧闹个不停，老妈和姑姑们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比如哪里买菜比较便宜新鲜，今天做了什么菜。

大姑的女儿生了二胎，小孩儿长得很可爱，大姑每天负责接她上学和放学。

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突然有些矫情，杨烨行心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父母教会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独立，独立思考，独立生活。

在两位知识分子的认知里，男孩子独立得早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他闭上了眼睛，突然有些困了。

……

做了一个短促的梦，再醒来的时候，杨烨行抬了一下右手。

手上传来一阵酸痛，手上的针已经扎了，液也已经输了半瓶了。

“你醒啦？”

杨烨行看着旁边摆着的热腾腾的清汤米线皱了一下眉，“我睡很久了吗？”

江引摇头，“不算特别久吧，就二十多分钟。”

“米线还是热的呢？”

江引笑着挠了一下头，“端过来的时候你就睡着了，怕愣了你那一碗我吃了，这一晚是重新送过来的。”

“你都不确定我多久醒，你就点了？冷了我也照样吃，没必要重新叫。”

江引看着他，杨烨行叫他说。

“我听见你喊人了，”江引缓缓开口。

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杨烨行问：“叫什么？”

江引有些别扭的开口，“你喊妈妈了。”

隔间的冷光灯突然闪了一下，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贴着鼻尖轻轻地绕着。

杨烨行的眼睛闪过一瞬间落寞，他看向江引隐约有睡痕的脸颊，喉咙艰难地滚了一下，“嗯。”

四阳之后胸腔很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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