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向雪紧绷着心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玉铮在问起玉溪时,身上的气息更加强盛了。
他谨慎地沉吟了片刻,他同玉溪的交情,怕是只略多过交易关系。
景向雪对这种要求少,给价高,还能及时提供高品质灵草的客人很是满意。而玉溪对景向雪炼出的丹药品质也甚至满意。两人就一拍而合,合作了不少次。
“不瞒仙尊说,晚辈同玉管事的关系只称得上点头之交。”景向雪微微蹙着眉,“除去些灵丹来往,旁的也不知道。”
那玉铮听了后,身上强势的气息不是收敛了一点二点。
“不知道可有哪些灵丹来往?”玉铮又问。
景向雪总觉得这位仙尊很是奇怪,先前交谈时会觉得这仙尊倒是作风平易近人,可以涉及到玉溪,他就失了分寸。
“晚辈这是有记录,但不知道这东西给仙尊看是否合适。”景向雪端得是诚惶诚恐的小丹修形象,并非他有意藏拙不肯诚意示人。
只是对面坐着的是玉铮,这位仙尊的心思实在难猜,玉溪同他的关系也奇怪。至于合不合适,还是交给玉铮判断为好,容不得他一个外人置喙。
玉铮闻言居然也顿住了。
他这一态度,确实奇怪。景向雪虽说心中好奇,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得为好。
过了些时候,景向雪才听到玉铮的声音:“劳烦。”
景向雪也没再多说,只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个空白玉简,将之拍在自己的眉间后,他便用神识将自己同玉溪这些具体交易的灵丹明细都打上来那玉简。又过了些时候,景向雪才将那玉简递给玉铮。
玉铮对神识控制相当强悍,不到一息,他便已经从那份玉简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下一息,景向雪只觉得自己身旁的雨雾翻滚的更加剧烈。
景向雪乃是五灵根,成丹之日,他所走之道便是五灵混沌道。他见到那云雾翻飞也不急,反倒看这云雾运行法则得入了迷。
等他再回过神,玉铮已经不见了。面前只剩下那张茶桌,还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灵茶。
这就应付过去了?景向雪心头压着的石头一松,他倒没有在那玉简上弄虚作假, 他也没有机会弄虚作假。若当时他气息多有浮动,怕是未必还能安然坐在这。
只是这玉溪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这一心只想要脱离凡俗修仙得道的玉铮结束闭关苦修。
景向雪想不清楚,他只希望这件事过去之后,谁都不要再说起这事了。他边想着边慢悠悠站起了身,只是他才起身,面前的景象又变了。
景向雪站在门前,目光身后云雾已经全然散去明亮空荡大堂,下一瞬,面前的门就自己从外打开了。
门前站着的,便是先前带景向雪来的修士。
“我送贵客回去。”那修士声音柔和,许是同玉铮修的同个功法的原因,在一些时候景向雪觉得这两人气质相近。
“另外,这是阁主留给贵客的礼物。”修士向着景向雪拨去一点灵光,那灵光看着身形恍惚飞行速度缓慢,却让景向雪感觉道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虽说是送礼给他,但他能不能借得下,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这就是玉家一贯的做派,待人似乎温和处处留有余地,却又处处隐藏着霸道的行事风格。曾经玉溪同他抱怨时,景向雪以为有夸大,但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想到此,景向雪不免有些哑然失笑。
不论景向雪心中是如何想的,但他面上倒是看不出一二,只是抬手将那灵光抓入掌中。
景向雪手上包裹着灵火,那灵光反而将他手上包裹着的灵活吞噬出噗嗤声。景向雪用神识查看那灵光,只能见到盈盈灵光中的一点,下一息,景向雪手中的灵火又旺了几分。
但从外表看,或许还看不出来,但那道火焰中的火气却是愈来愈盛。就连周围都似乎因为这火气,温度升高了不少。
下一瞬,那灵光忽然被灵火吞噬个干净,景向雪却也不急,手中的灵火就像是生了自己的意识,避开了原本灵光中护着的那东西。
“请。”那修士见景向雪真将那东西接下来,唇边也浮现出点笑意,“贵客确实如阁主说得那般非同凡响。”
“不敢当。”景向雪将那物收到了储物戒中,便向着修士抱了抱拳。
下一息,那修士便带着他重回了四层雅间前,修士要走前顿了顿:“阁主说,这东西贵客等突破后再用最为合适。”
景向雪只是笑着应下了,等那修士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他唇边的笑意才缓缓淡去。
玉铮给他的,像是一颗种子,却又感受不到任何生气。可若是当它是死物,景向雪偏偏又感觉到了些生机。若是修仙界的东西,偏偏景向雪又感觉到了些魔气。可若说是魔界的东西,景向雪却发现这种子又能自如地吸收周边的灵气。
看来玉铮确实给了他一份大礼,至于玉铮是出于什么想法,送得这礼。景向雪觉得,也不是他轻易能知晓的了。
虽说星海阁先前出了那种事,但这些修士毕竟来了,不管各自心思如何,但还是要这场拍卖会看完 。他收敛了心思,推门而入。
雅间内几人就相顾无言坐在那,半点没有先前轻松的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把这几人拘在此处,不让人走了。
长乐一看到景向雪,就从椅子上跳了出来,嘴上却啧啧称奇:“还真活着回来了?”
景向雪见他这反应,也笑了:“只是同仙尊看看灵丹灵草,活着回来不是应当的?”
方因见了也颔首:“总归是星海阁的地盘,确实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几人心知肚明,这话虽是这么说,但要是这玉铮仙尊真想那景向雪的血开他那几千年不曾用过的烟云刀,那怕也是没人能拦住。
长乐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那可说不准,星海阁这造假的事情传了出去,怕是得元气大伤。”
“只是,星海阁的家底,为什么还要造这假?”长乐像是不能理解一般继续问道,但景向雪知道,这人就是好奇他这还有没有旁的消息。
七叶玉髓草确实不算特别珍贵的灵草,以星海阁的家底,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但若是某些人动了心思,欺上瞒下,那也自然不好说。关键是这欺上瞒下的到底是什么人。
“顾念山呢?”景向雪不觉得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扫了眼,发现没了剑修的身影便问道。
“不清楚,像是司刑台有事找他。”长乐见景向雪不答,也只能失望地慢悠悠坐了回去,“说起来最近新晋的魔尊确实会来事,这才上位,就组织人手都寻回先前流落出来的魔修。”
“这么巧,就有事。”景向雪凝了凝眉,但注意力却到了新晋魔尊上,“什么新晋魔尊?”
景向雪平日就呆在岁阳山上,得消息也确实要慢些。长乐既然能当着方因的面说起这事,也就表明这应当是外面早就传开了的消息。
“是,听说是正魔修联盟同邪魔修里几个大的宗门打斗起来,其中一邪魔修宗门从上古阵法中召唤出来了一只大魔。”长乐向来喜欢同人谈这些,见到景向雪好奇,面上也兴奋了起来,“听闻那大魔身长五米,在魔域之中的魔修也怕被拿去献祭,甚至逃窜出魔域。因着这,最近常有魔修入侵凡人居住区域烧杀抢掠。”
景向雪听到了这里,经不住地皱起眉。他散修出身,不像大多数正道仙门弟子那般对魔修有特别的成见。但他也打心底厌恶邪魔修的作风。
正魔修吸取魔气,以类似正道修士的修行方式进行修炼,行事随心所欲,亦正亦邪。而邪魔修修炼的方式,便常常是有违天常,难让常人理解的。
“两方在魔域靠近无岷山那处大战了一场,哪知道那大魔被这个魔尊轻易斩落,就成就了这新晋魔修。”长乐见了景向雪的神情变化,便小心翼翼绕了过去,直接说了结果。
两人交谈时并未躲着方因,因此方因也听了个真切,他听到长乐这般说也忍不住插嘴:“如此说来,总比邪魔修那边的人当上这个魔尊要好些。”
景向雪轻笑一声:“难不成他还能管得到那些邪魔修,可能实际效用就是个头衔。”
修士哪有不追求力量的,对于邪魔修来说,不论他们修炼的方法如何,能获取力量便行。谁若是敢轻易去阻挠,就算是这新晋魔尊怕是要被这些邪魔修视作为眼中钉肉中刺。
按理来说,这是魔域发生的事情,同他们这几人关系都算不上大。但想到如今各门各派都在隐隐酝酿着什么,又怎么能不让人忧心。
景向雪想的简单,不管玉家想同药灵谷借着星海阁掰什么手腕,都同他没关系。但一想到药灵谷的手还伸在丹灵峰上,景向雪就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这么说,你觉得那魔尊也没有用?”长乐动了动,整个人都窝进椅子里。
正巧顾念山这时回来,听到了这句话,他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却是直接走向了景向雪面前。
“何事?”景向雪就当没听到长乐的话,他看从长乐嘴里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再谈下去,只怕是只能让长乐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顾念山站得笔直,但是整个身形挡在景向雪身前,很难让景向雪忽视掉他的存在感。
“门内有临时任务。”顾念山面色如常,听着并不像特别急的宗门任务,“要劳烦景长老跟我一起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