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嗅师- 极寒之地 第29章 库车（冷峻公子篇）

“你接下来，还要走祖辈的老路吗？”石达背对着站在铁栅栏前，问着即将分手的冷峻公子的父亲。

“是，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只想完成我来这个世界上的任务即可，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了。”父亲笑着说。

冷峻公子、夏丽、圆儿和圆儿的父亲坐在车里安静的等待着父亲。

“你，确定这就是正确的路吗？”石达有些紧张的问。

“以前，我确认这是正确的，我确认我们只是在谷底，终有一天，我们的朝阳会再来，我们会被需求，但是直到旋儿离开，我才知道，那都是我的一腔热血。”父亲说道：“也许，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也许，这个石窟的一切秘密，会随着你、我、还有那些侧嗅师家族的消逝而彻底被历史遗忘，没有一字一句的记载。”父亲哽咽道：“你会，你会感到不甘吗？”

“曾经会，但是现在不会了，你瞧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不照样好好的吗？”石达说道：“守着这里久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就悟出了一些道理：心平静了，灵魂也不躁动了。这一别，”石达说：“尘归尘，土归土。”说罢，石达和父亲右手紧紧相扣，左手握拳在胸口重重扣了三下。

冷峻公子看到父亲和石达同时转身相别，石达孤单的、一瘸一拐的背影和父亲满面的泪痕，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

从克孜尔千佛洞回来的路上，义叔叔突然提议要带冷峻公子和夏丽去品尝赛里木老酸奶，父亲虽然并未明确表示同意，但是为了缓和悲伤的气氛，父亲便也同意了。

“这是我们的另外一个骄傲！”圆儿昂着下巴说：“赛里木酸奶，那是全世界最好的酸奶，谁都比不上！”

“你是没吃过我阿母们做过的酸奶，”夏丽直接回嘴道。

“你说什么？”圆儿也不开心的说道：“再说了，阿母，你都不叫妈妈吗？”

“你别管，就是我们家的酸奶才是全世界最好的！”夏丽和圆儿两个人因为酸奶的杠上了。

车上的氛围也因为这两个女孩子的争吵而变得轻松了不少。

“好了，你们争吵了半天，我也给你们说说这个赛里木，一会你们吃了酸奶就知道了，”义叔叔笑着打断了两个女孩的争吵：“赛里木是个小的县城，虽然没有拜城县大，但是先有赛里木才有拜城县的，赛里木意为祝福和平安，因此，你们一会吃了酸奶，就是我和圆儿对你们的祝福。”

“嗯，”夏丽和圆儿听到这里，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两个人对视笑了起来。

“这里的酸奶用的是当地的黄牛的奶哦，夏丽，这和你们家的可不一样哦，”义叔叔说道：“黄牛产奶量很少，但是牛奶的品质可是在众多奶牛中属于极品的，制作出来的酸奶都可以拉出丝来！”

“真的吗，这也太神奇了，”夏丽兴奋的扭头看了看也被激起品尝**的冷峻公子。

“挤奶、煮奶、盛放于瓷碗中，这个瓷碗可是特有的、放库奈格酸奶引子，这个可是秘密哦，”义叔叔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听的入神的夏丽然后接着说：“最后是发酵，哎呦呦，这个酸奶喝了，你就真正想要嫁到拜城县来啦，啊哈哈。”

圆儿在一旁一脸骄傲的听着父亲的介绍，不住的点着头，然后说：“我妈妈，还用赛里木酸奶敷脸，你瞧见我妈妈的皮肤了吗，又白又细又滑，知道赛里木酸奶的厉害了吗？”

“哼，我要喝了才知道，”夏丽说着，咽了一口口水。圆儿看到后，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夏丽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这个点，不知道还能不能买的上，”义叔叔有些担忧的说道。

“可以，一定有，”圆儿肯定的说。

这一路上，时不时有路径而过的马车，大家都充满了期待。进入赛里木镇，街上人头攒动，还有一辆辆马车带起的尘土，充满了独特的魅力。妇女们穿着斑斓色彩的长裙和包着漂亮的头巾，戴着镶着粉红色宝石金饰的大耳坠；男人们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展示着健美的身材。

“哇，这里的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夏丽发出了感叹。

“那可不，这里最是时尚了，你看看那些女人的妆容和首饰，”圆儿嘟着嘴说着：“关键是脸还长的特别好看，我给你说，就是酸奶喝的。”

“哈哈哈，自从带了圆儿过来买酸奶，她天天嚷嚷着要来买酸奶喝，说是可以变得这么好看。”义叔叔一边停车一边笑着说。

“我给你说，你看那些小伙子，实在是帅的过分了，”圆儿偷偷在夏丽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以前问过我爸爸，我要是喜欢上了维族小伙子，他同不同意。”

“怎么说？”夏丽赶忙问道。

“我爸爸同意，他说维族小伙子特别浪漫，可会哄女孩子开心了，关键是长得的确是赏心悦目。我就告诉你，我呀，就喜欢那些维族小伙子，所以我要快快长大。”说罢，圆儿的脸红彤彤的。

“圆儿，就喜欢和那些小巴郎子玩，”义叔叔似乎知道她们俩在嘀咕什么：“圆儿才三岁不到，话还说不到几句，就和那些小巴郎子上树下水，玩的特别开心，有缘分。”

“那可不，”圆儿开心的昂着脑袋说道。

“我看看啊，”义叔叔停好了车，摇下了车窗仔细看了看街边的卖酸奶的妇女们身边的大花瓷碗：“似乎都没有了，你们看看，上面的木板子都取掉了。”

“我下车看看，”说罢，圆儿立马跳下了车，跑到了街侧卖酸奶的区域，仔细的找了一圈，然后一脸沮丧的回来了。“是没有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还会来的，”夏丽安慰圆儿说道。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义叔叔说罢，然后发动了车。

离开赛里木镇前，圆儿和夏丽迅速的观察着街上的帅气巴郎子，让人不忍看道她们那舍不得离开的目光。

“你们这一去，要保重。”圆儿父亲和圆儿来到了客运站送别他们。

这一次父亲、冷峻公子和夏丽不是回家，而是直接去若羌县，拜访楼兰古城、米兰古城的侧嗅师后代。

“你们记住，只要有需要，就到这里来，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助你们，”圆儿开口说道。

“为何，只有短短相处时间，你会…”夏丽开口问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一定要帮助你们。”圆儿开口笑道：“我信命中注定，还有，你们没有喝到的赛里木酸奶，一定要来，一定要喝到，因为这是全世界最好喝的酸奶。”说罢，圆儿的眼睛又些湿润了。

“一定，”夏丽说罢，也留下了泪水。

“谢谢你，我记住了。”冷峻公子开口说道：“拜城县的圆儿。”

等待其他旅客上车的时候，总感觉时间是凝固的、是无所谓的，就那么呆呆的放空自我的眼神，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玻璃，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稀稀拉拉的阳光，脑海中在想什么其实也都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当司机师傅确认好所有人都到齐了，发动机发动后，汽车机身晃动的那一刻，涌上心头的就是落寞。随着眼前的景色快速的向身后滑动，尽是说不出的伤感和无奈。

在这里，绿色的树木伴着黄土糊成的平房总归是稀少的，和那广漠的戈壁滩比起来，就是沧海一粟。开往库车的大巴用了不到几分钟就驶离了拜城县，眼前的绿色很快就被一望无际的戈壁淹没，大片海水般的海市蜃楼之景似乎就是铺就而成的水泥路，将两侧的荒漠隔开，若司机师傅不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许很快就会被迷惑，带着这一车的人化作一缕蒸发的水汽，瞬间消失殆尽。夏丽看到前部的海市蜃楼之景，也有些吃惊和恐惧，父亲表示，每年因为此景或翻车或相撞的车辆不在少数，仿佛，这就是大漠之神的游戏。除了海水，还是更多的景色，从**、从恐惧、从稀缺、从梦想，心里所想所忧，都会幻化成远方之景，带着路上的人们走向死亡。

“库车也有其它的侧嗅师家族，但是，我们之间并未打过交道，因此，此次路过，尽量不要越界侧嗅！”父亲在快要进入库车县之前，对冷峻公子叮嘱道。

冷峻公子大小就不爱吃杏子、不喜杏香、更不用说杏脯了，但是库车却是个盛产杏子的地方，如果要给库车县披一件外衣，那必定是杏子味道的。

“你的嘴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了，真是稀罕，第一次见你这么气呼呼的，”夏丽用手指戳了戳冷峻公子的嘴巴，有些疼爱的看着他。

冷峻公子皱了皱眉头，用手赶快擦了擦夏丽碰过的地方，“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是知道的！”

“好啦，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夏丽嘟着嘴说道。

“正是杏子上市的季节，你稍微忍耐一下，吃了午饭咱们就出发去轮台县。”父亲说着就带着冷峻公子和夏丽叫了一辆马车，悠悠哉哉的去吃库车最有名的沙棘酸奶玫瑰馕和羊羔肉抓饭。

库车县的马车是最常见和最被人喜爱的交通方式，双轮木质板车上铺着民族手工毯子，上面摆放着红铜质印花茶具萨玛瓦，里面是当天煮就而成的砖茶，只要有人搭乘了这辆马车，驾车的一般都是五十多岁以上的胡子花白的维民老爷子，都会热情并且亲手奉上一杯砖茶，然后用细细软软的马鞭子，轻轻的碰碰马儿的屁股，然后吆喝一声，马儿就欢快的摇摇头摆摆尾，沿着马路的侧边缓缓的带着一车的人踏着阳光和杏子的甜香，驶向目的地。有时这些马车夫们还会欢快的摇晃着搭垂于车一侧的腿，然后唱着欢快的民族歌曲，马儿们有时也会合个音。每一辆马车铺的毯子颜色和花纹都各有各的特色，马儿们的打扮也各有不同。坐在车上，可以选择盘着腿；可以反方向而坐，感受逆行的视觉冲击；可以半躺着，欣赏天上的白云。冷峻公子虽不喜杏子的气息占满整个县城，但是，他却喜爱马儿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野性之味和马车地毯上散发出来的馕的香气、砖茶混合在一起的幽香。夏丽一口气喝了三杯砖茶，老爷子看到夏丽如此喜爱自己家煮的茶，乐的唱起了极为欢快的歌曲，路两边的人们闻得此景，都露出了开心的表情，特别是还有几个正在树荫下给马儿喂水、擦身的马车夫，也和起了音来，这下夏丽也是满脸通红，开心的不得了。

到了目的地，马车夫也不再接下一个要搭乘马车的客人，客人们也很清楚，马儿凡是接送了一波客人，就要就地解开身后的车板，然后在树荫下喝喝水、吃吃食，和它的主人乐养生息，然后再继续工作。

“尝尝这个馕，”父亲将一个直径将近五十厘米的薄馕递给了两个眼睛瞪的又圆又大的冷峻公子和夏丽，笑着说：“这就是库车馕，最有名的。”

“怎么，这么大！”夏丽惊的说道。

“还有更大的，只是这个馕里面加入了沙棘、酸奶、玫瑰汁子等，所以做不了太大。当初我们穿越沙漠的时候，每个人的脖子上就挂着几个库车馕，饿了啃一口，是我们的生命之源！”父亲说着，他的目光似乎变得年轻和充满了活力。

冷峻公子看到父亲流露出的表情，于是双手接过了这个馕，馕还散发着温热，奶香、皮牙子、淡淡的花香、木头的清香混合的气息充斥着冷峻公子的鼻腔。夏丽闻不到，但是她还是非常喜悦可以见到如此巨大的馕。

“什么是沙棘？”夏丽问道。

“沙棘被我们称作为荒漠守护神，它们在的地方，就会阻隔风沙魔鬼的入侵，果实是橘黄色，苦酸且极涩，据说每到风沙魔鬼要入侵的时候，这些果实就都炸开，让这些魔鬼闻风丧胆。”父亲笑着说：“而沙棘对住在这些绿洲里的人极为友善，它们给予人们生命。快吃吧，吃了你们就会更加强壮和聪明。”

“嗯！”冷峻公子和夏丽小心翼翼的撕下来一小块馕，入口酥脆爽快，既有温柔的**又有来自自然的清香，一瞬间就将味蕾锁紧。

看到冷峻公子陶醉的表情，父亲和夏丽都很开心。从小到大，夏丽都会从冷峻公子或者周围人的表情中读出吃的东西是否好吃和美味，她曾经为了自己尝不出味道而偷偷哭过，也曾经向月亮祈求过希望获得味觉和嗅觉，但是最终，她很庆幸：嗅觉和味觉的丧失能够获得陪伴在冷峻公子身边，很值得。

“那，还有玫瑰，为什么要放玫瑰？”夏丽脸部有些微红的问道。

“玫瑰是被特供给香妃娘娘食用的，特别是古丽们，多吃了，会变得像花儿一般美丽。”父亲说道。

夏丽听到后，偷偷瞄了一眼冷峻公子，然后掰了一大块馕开始狼吞虎咽。父亲看到两个小孩吃的很开心，然后他又买了五个用大的塑料袋装好，带着两个孩子去吃馕坑旁的一家名为：“夏克拉羊羔肉抓饭”，这里似乎也是父亲留下了美丽记忆的地方。

“我吃馕就可以了，”冷峻公子说道。

“从小你就不吃羊肉，奇了怪了，”父亲说罢，就点了两份，夏丽啃了一些肉，只觉得肉质柔嫩多汁、柔滑甜美。“这里的小羊羔肉，几乎没有羊膻味，你要不试一试？”

“不是很想，以后再说吧。”冷峻公子说着又掰了一块馕。

“那你多吃一点，一会到轮台县还得好几个小时，路上只有馕可以吃，”父亲有些担心冷峻公子的营养问题，于是又接着说：“抓饭里面的米和黄萝卜，你至少吃一点。”

“不吃，有羊肉的味道，还有不喜欢黄萝卜。”冷峻公子有些闹小孩的倔强脾气，此时父亲还真是第一次发现哄孩子吃饭是如此的费精力，骂也骂不得、骗也骗不得。

“罢了罢了，你们俩水少喝一点，路上如果要上厕所只能去戈壁滩上了，”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

戈壁滩，有很多故事，不知道这个，你听过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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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库车（冷峻公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