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十分钟 第8章 你投谁

投票持续三天，棠溪明说好第二天回厅里投票，临到时候却借口学校忙没来。

祁夜辰严重怀疑这小子还在记恨自己揍他的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整个人头上悬着四个大字“心浮气躁”。

“警长，刚刚棠哥托人带话过来，他一定会赶在投票截止前回警局的。”

“谁在乎他什么时候回，”祁夜辰话是这么说，一颗心却落回了肚子里，人也沉稳的坐了下来。

他搂了一眼茶缸，“给我倒杯水，他还说别的了吗？”

“别的没有了。”香兰乖巧的倒好水，递给祁夜辰。

糊涂了，拉票这种事也不太好让人传话，棠溪明一向跟法官一样严明公正，怎么会传这种小话让他安心。他甚至严重怀疑这小子都不会给他走这个后门！

祁夜辰接过茶缸，余光瞥见香兰细白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胳膊怎么受伤了？”

“哦，不小心蹭了一下。”香兰扯了扯袖子，遮住那道红印。

祁夜辰本是随口一问，见她这般慌张，反而警惕起来，而且那红痕明显不是擦伤，更像被人拧的。

小姑娘刚来警局半个月，别吓着她，回头有机会再问吧。

香兰回到座位深吸一口气，她撸起袖子看着胳膊上斑斑点点，不自觉落下泪来。

临到晚上，祁夜辰买了八仙楼的鲅鱼饺子，刚打开，唐珂就过来传话说，张大娘家闹贼，那贼别的不偷，专偷人裤头。

“淫贼？”祁夜辰挑挑眉，一脸嫌弃。“这鲅鱼饺子可惜了，香兰。”

“到！”小姑娘人还没到，话儿先响应上了。

真积极，比老爷们都好用，回头跟棠溪明商量商量……

“警长。”

“把这个拿回家吃了，下班了别用功了，早早回去，外面最近不安全。”祁夜辰把鲅鱼饺子装好递给她。

“谢谢警长。”香兰笑笑，这圆眼警长看着凶，其实是个热心肠。

香兰提着鲅鱼饺子往家走，越到家门口越不想进去，在外面徘徊了好几个来回，碰上翻墙头回家的芙蓉姐。

芙蓉姐伤好的差不多了，家里不知道香兰带了个人回来，所以她进出都翻墙头、走后门，猫儿似的一点声儿没有、来去无影踪。

芙蓉姐长这么漂亮，也不方便让叔叔知道……

香兰紧跟着芙蓉进了门，叔叔家的弟弟小帽子蹦蹦跳跳走进来，“香兰姐，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今晚爹爹去外头吃了，只有我和娘在家，他们做的饭我不爱吃。”

不在家，太好了。香兰松了一口气，“鲅鱼馅饺子，你吃吗？”

“不要，我想吃王二家的桂花糕。”

“桂花糕关门了，你好好吃饭，明儿香兰姐给你买。”

“谢谢香兰姐。”

小帽子一蹦一跳的走了。

香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家就只有他是温暖明亮的。

她开了门，小心翼翼的喊道，“芙蓉姐，我给你带了鲅鱼馅饺子，快来吃啊。”

“我正好饿了。”芙蓉从暗处走来，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下，正好看到她胳膊上的伤，“你这是怎么弄得？”

香兰连忙拽下袖子，“今儿下了雨，路滑，我摔了一跤。”

这丫头，一点都不会说谎，芙蓉捧过她的胳膊，将袖子挽上去，斑斑点点，全是扭伤、掐伤，还有绳子勒出来的印记。

“真的没事芙蓉姐，你要不信，我再摔一跤给你看看？”香兰作势要去摔一跤，逗得芙蓉阴郁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

她知道芙蓉有点功夫，生怕她一个冲动去找叔叔算账，她的叔叔不是平民老百姓，如果真的伤了死了，芙蓉姐会惹上大麻烦。

芙蓉看出她在顾虑些什么，一直坚硬如金刚石般的心如同鸡蛋一样一瓣一瓣裂开外头的壳。

“这么多年，难道你的婶婶从未发现？”

婶婶？香兰不想再去回忆这些事，然而芙蓉姐的关心却不好随意打发。

婶婶是叔叔的枕边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她十四岁那年从叔叔屋里逃出来，正面撞上了婶婶，婶婶却好像没发现她的不对劲似的，还笑着让她慢点跑，别摔了。

下午香兰就听婶婶跟她的贴身老妈子聊天，“王妈，我怎么可能没发现，男人就是猫，猫哪儿有不偷腥的，与其偷外面不干不净的，还不如家里这个知根知底的，至少还能拿捏在自己手里。”

香兰面庞秀净，眼睛大，有泪的时候哪怕再努力也憋不回去，她背对着芙蓉擦了一把笑道，“芙蓉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叫人欺负了去，我现在不是跟你学武功了吗？以后再有人欺负我，我就打回去。”

她清亮亮的眸子好像两汪山溪，看的人心里的阴暗无处遁形。

香兰越是故作轻松，芙蓉就越发的对那个畜生似的叔叔恨得咬牙切齿，“你这么灿烂明亮，真看不出来正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我娘说，一年不过十二页挂历，人的一生还没有一本书厚。历史上那么多名臣能将，也不过短短几行字，能快活就快活一点，哭也是一辈子，笑也是一辈子。”

“你娘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我娘跟你一样，读过很多书。”

“那她怎么不教你读书？”

“娘说傻点好，有了脑子就想得多，想得多就不容易快乐。”

“你是挺没脑子的。”

“芙蓉姐～”

芙蓉看香兰一双大眼睛蹙成一对小元宝，不由得哈哈哈大笑。

香兰打开包装，“还热乎着呢，八仙楼的饺子可好吃了，芙蓉姐快来尝尝。”

“哎。”芙蓉看着香兰的背影在心里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祁夜辰去张大娘家里转悠了一圈儿，她家有个正值芳龄的女儿，张大娘一开始还正经配合他调查，后来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听起他的婚姻状况来了。

“警长大人多大了？”

“什么时候发现家里进的贼？”

“晚饭时分五六点，警长大人可娶妻了？我家姑娘十八，长得花儿一样……”

“除了这种贴身私物，还丢别的了吗？”

“没有，警长大人你要不进屋看看我姑娘，一把好模样。”

“今天先这样，后续有新情况再跟我们联络。”

这么多年，祁夜辰早就练得一手自动过滤废话、你扯闲篇我问正事的好本领，问完以后，便匆匆离去，张大娘还在后头滔滔不绝。

好不容易从张大娘的盘丝洞逃脱，没几步又被另一只小妖精给绊住了脚步。

祁夜辰看着前方那道熟悉的白衬衫加西裤的身影，心说这人闷骚还真是不分上下班。他站住脚，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腰间的枪，哒哒哒扣出了节奏，悠然自得的等着小妖精走向他。

“哟，这不是我们大忙人棠溪明吗？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啊？学校那儿忙完了？”

棠溪明在这附近租了个小套房，就住张大娘隔壁。

“祁夜辰，你追我追到家里了？”棠溪明皱着眉头，没想到他能把事做到这份上。

“放什么屁，你隔壁张大娘家遇贼了，哎？快看看你家丢没丢什么东西，你也是黄花大闺女。”祁夜辰笑嘻嘻的搂着他脖子，催促他开门。

“谁是黄花大闺女，祁夜辰，我可以告你侮辱同事人格。”

“别那么较真啊，开个玩笑。”祁夜辰还真怕这个愣头青一状告到上头，到时候他别说警长了，警察厅都混不下去了。

毕竟棠溪明可是有前科的，犯起倔来要人命！

不对，是命都不要！

“快看看，丢了什么东西？”那淫贼不为财只为物，他纯粹是为了逗逗棠溪明，才跟着进来的。

棠溪明认认真真检查了一下自己屋里的东西，“没丢，不过……”

“不过什么？”

棠溪明脸上泛起红晕，支支吾吾不肯张嘴。

“你还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扭捏什么？你不会也丢了内裤？”

棠溪明红着脸点头，“张大娘家丢的也是内裤？”

这下轮到祁夜辰傻眼了，他先是愣了半晌，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是吧？大姑娘丢内裤，你一男人，偷你内裤干嘛？你内裤上绣花了？”

棠溪明一听这话，脸红的几乎滴血，整个人像被滴了一滴巨大的红墨水，从脸沿着脖颈渐渐浅淡一直蔓延到衣服深处。

现在的棠溪明大概连脚指头都是粉的。

“不是吧……”祁夜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不会女扮男装吧你。”说着他就上去摸了棠溪明几把。

“让我看看你的内裤是不是绣花了。”祁夜辰扯着他的裤子往里瞧，反正平常厅里的兄弟都会开这种玩笑，大男人之间不在乎这个。

“祁夜辰，你流氓，放开我！”棠溪明捂着腰不让他动，“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去上头举报你！”

一听举报，那简直就是祁夜辰的噩梦，他一点听不得这个，连忙举起双手，“我不动我不动还不行吗？大少爷，镶金的大少爷。”

棠溪明赶紧把裤子系紧。

“其实我也是为了查案，”祁夜辰眼珠子一转，就生出一个坏主意，“如果那贼只偷女子内裤，那顶多是淫贼，如果连男的也偷，那我得重新考量一下，所以看你内裤，也是权宜之计。”

这话虽然有狡辩的嫌疑，却也确实有道理。棠溪明双手抱着腰，站的很是拘谨，“不行，太不雅观。”

“咱俩都是男人，有什么雅观不雅观，让我看看，是不是太像女士内裤，所以才会被贼惦记。”

棠溪明捂着腰带不肯动。

“棠溪明！这是为公！你不要扭扭捏捏，你现在也是一名警员！”祁夜辰假公济私、大言不惭道。

这话完全是针对棠溪明性格量身打造的，一听为公，他绝对不会有任何推脱，对自己做了好几番心理建设以后，磨磨蹭蹭松了腰带，露出半边内裤。

祁夜辰咬着嘴唇，想笑不敢笑，“棠溪ning……你还真穿三角内裤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祁夜辰再也忍不住，大笑特笑起来。

因为他发现，棠溪明不止穿的三角内裤，内裤边上还绣了兰花。

棠溪明这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恼羞成怒的朝祁夜辰扑过去。

祁夜辰抱着自己的头，“棠溪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打架，都跟个娘们似的揪人头发！还有，你没带伞吗？身上怎么湿乎乎的。”

祁夜辰任凭棠溪明发泄完怒气，才坐下，摸着被薅掉好几根头发的脑袋感慨：人干到一定官职，都是会秃的，只是别人是愁秃，他是被薅秃。

棠溪明一向体弱，这点动作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他甩给祁夜辰一个白眼，起身去洗手间冲澡去了。

过了两刻钟，棠溪明裹着浴袍出来了，他浑身不对劲的看着祁夜辰。

祁夜辰被他看的直发毛，“你干嘛？”

“警长，是不是为下属解忧，是你的职责？”

“你这话好像说反了。”祁夜辰很快便在他巴巴的眼神里投降，“是是是，棠警长有什么是小的能为您效劳的吗？”

“你可以借我一条内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