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下午打听过了,这夏子镇再往南二百公里就是雁南城,便是傅泽这次的目的地。但往西不过五六十里,就是洛口万财阁提到的武行。
武行也有一家万财阁。
若是能有机会,她想去一趟。
一行人一路南下,气候本来就是越来越暖。
到了夏子镇,入了夜,云染已经只穿了一件薄衣。
晚膳她用得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惦记自己千里之外的度假山庄。因为身边没有傅泽陪着一起,所以她也无所顾忌的发呆走神。
倒是不熟悉她的小丫鬟见了,一个个都以为娘娘是在想王爷。
入睡前,云染顺口问了一句殿下回来了吗?
有小丫鬟规规矩矩的说王爷还在前院与墨影风影大人商议事情。
其实云染只是随口问一句,却没想到,片刻后,男人就回来了。
“你找我?”
云染才钻进被子里还没捂热……
听到男人的声音,她一下子坐起身来。
“殿下不是在忙?”
她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啊……
谁知道那小丫鬟就误会了。
傅泽已经走近,坐在床边,他直直看着她的眸子。
“听说你找我,我就来了。”
云染干笑两声,“妾只是关心殿下身子,怕殿下太辛劳了。”
傅泽面上一直挂着笑。
小丫鬟听到云染的话就传到前院去是他一早就交代过的。
“娘娘若是问到本王,只管与风影说。”
风影也是个会传话的,“殿下,后院说娘娘寻您。”
“今日是忙了些,但陪夫人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着话,傅泽已经脱掉了外衣,有眼色的小丫鬟已经齐齐退出了房间。
云染一懵。
嗯?
她今年多大了,还用人陪着睡觉?
眼见着男人已经脱了鞋子,她背脊又挺直了些。
“妾让人去抬水。”
只她话音才落,起身的动作就被傅泽给拉住。
“洗过了。”
洗过了?
云染眨了眨眼,看向男人的目光里透着几分疑惑。
她倒不是怀疑他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毕竟这男人有点洁癖。
可是,他什么时候洗的?
去洗浴中心谈的事情?
这个时代,夏子镇有洗浴中心吗?
傅泽干咳了一声。
他怎么说?自己在她用完晚膳的时候就回来了,就等着她问一句殿下呢。
她要是再不问,再等上半个时辰,他就自己回来了。
“方才回来的时候洗过了。”
说着话,他已经动作利落的上了床。
见男人已经在身边躺下,云染抿了抿嘴唇。
探身,她想去把烛火吹灭,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他用了些力气,她直接撞入他的怀里。
“身子都彻底恢复好了吧?”
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云染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嗯……”
听着她嘤咛的声音,傅泽手上握着她的动作又重了些。
前阵子他们一直在路上奔波,才出了上京城不久就遇到她来了月事,后来又经历睡山洞,走水路她又身体不适,他舍不得。
眼下,手掌下滑嫩的触感让他的眸色深了深。
嗓音沙哑,他垂首轻咬她的耳垂。
“你好了,我不太好了。”
云染不得不承认,傅泽是个很好的男人。
至少在男女之事上,他这样的身份,对她,他一直是个体贴的。
一场酣畅淋漓之后,她累得阖上眸子,懒得睁开。
倒是傅泽,一副食髓知味的模样。
抬手,指尖滑过她的脸颊,他失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出力更多?”
跟个小猫儿似的蜷在自己的怀里。
云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折腾这么半天,她能不累吗?
哼唧一声,她闷闷应声,“妾也是出了力的。”
蓦的,傅泽笑出声来。
托着她的小蛮腰把她抱起来,他眸色沉沉。
“夫人辛苦了。”
云染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颈。
傅泽又开口,“因为夫人辛苦了,所以我伺候夫人去沐浴。”
看进男人的眼里,云染又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
自己本来洗干净了的,若不是他,也不用大半夜再洗一次。他伺候她沐浴,应该的。
只不过,一刻钟之后,她又后悔了。
“傅泽!”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在他的手在浴桶中探索的时候。
男人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无视了她皱起来的小脸儿,“嗯,夫人有话就说。”
*
从沐浴房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折腾着丫鬟家仆中间又来换过一次水。
云染这次是真的累极了,可头沾到枕头,恍惚间她才要睡着,就听身边的男人缓缓开了口。
“这次为何南下,你好像从未问过。”
一听到这,云染又精神了几分。
什么意思?
要聊这个的话,她可不困了。
“左右,殿下不会害妾的。”
闻言,傅泽偏头看了她一眼,被子下的手握住她的。
“皇兄继位后,天下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汹涌。”
他这么多年在暗地里做了多少事,他自己都数不清。
当中有不少过去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皇亲国戚”,他这一路走来,外人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道他是心狠手辣的活阎王,只却没人看到他在夜里走过的每一道荆棘。
也没错,挡他路,他便要杀出一方净土。
云染心下一紧。
她猜到了他或许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可她没想到,开口他便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他们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虽然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和朝堂之间没有半分关联,可他这样的人,若是有人一直在他面前演戏,他该是忍不了的吧。
就像月娇……
是的,月娇到底是谁,她后来已经知道了。
她一朝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又惶惶恐恐,一路才是游走在钢丝上。演戏不是为了活的恣意,而是为了站着活下去。
抿了一下嘴唇,她轻轻回应,“妾一直是站在殿下身后的。”
闻言,傅泽轻笑一声。
“若是让你站在本王的身边呢?”
云染愣了一瞬。
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种意思吧?
不可能的。
若是旁人,可能会欣喜得上了天,可她不是。
她一直都是个在满身束缚的时代寻求无拘无束的人。救路遥路远开流转阁,救静香开静香斋,到现在一门心思惦记自己的度假山庄,她求的便是自己做主。
当初德嘉太后给她指了睿王侧妃,所有人明面上恭喜说得顺口,可私下里有多少人嘲笑她只能做妾,这些她都不在意。
她说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她不愿意管着那么偌大的一个府院,鸡毛蒜皮的事会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慢慢的,她便只能守着一座府,每日等着一个男人归来。
她要傅泽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入了王府,她不能被人给欺负了去。
打狗看主人,话糙理不糙。睿王宠爱她,在上京城,她便可以“横”着走。
至于王府里的主母,她也是想过的。
只不过,想的却是将来府里有了主母之后,她该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她虽然说不在意他娶妻纳妾,但心底里,她还是不愿意与旁人共伺一夫的。
可这个时代,他这样的身份,这种事情避无可避。
半晌没听到云染的回应,傅泽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云染回过神来,声音里透着笑意,眼底却清朗,“妾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啊。”
她假装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傅泽轻叹气,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不过,日子还长。
晌午后他去见了王傲,若不是风影一早调查了数月,他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样。
他问什么,他都进退有度。
到最后,王傲朝他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
“殿下若是还有何吩咐,下官随叫随到。”
南疆问题一日不解决,一日大君朝便不能高枕无忧。
尤其是边疆百姓,战火焚天的苦难,高高在上的人最是无法体会。
所以,试图利用战争满足私欲的人,他只会杀之后快。
午后他才提起了王冲,傍晚便收到了清影在上京城差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
有人要杀王冲。
有人要杀王冲这件事,在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了。
只是,如今王冲人在西苑,竟然还有人追过去,这就不得不让他觉得有趣了。
西苑是什么地方,上京城无人不知。
可即便如此,对方依旧雇佣了不少江湖人士杀过去,可见王冲的重要性。
不过是一个已经精神失常的内侍,竟然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看来,他口中的娘娘,是真的急了。
倒是云染,一懵一懵的。
这么说……那日山洞外墨影口中提到的娘娘,很可能指的并不是自己?
她白白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日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前院大榕树下,风影正和墨影扯皮。
两兄弟久未相见,说了不少正事之后,倒是开始八卦起主子来。
“殿下是认真的?”
风影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上京城别人口中的韶和郡主,除了觉得她美之外,旁的倒是没什么直观的感受。且这美还是他偷偷打量的。
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主子那眼神跟冰刀子似的。
只墨影哼哼了一声。
殿下是不是认真的他不敢说,可自己近来总瞧着娘娘不太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主子没交代的活儿,他不能随意干。
尤其是关于韶和郡主。
“我总觉得咱们殿下怕是要吃亏。”
风影一听,蹭的站起来。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殿下啊!
杀伐果断的阎王爷啊!
怎么可能会吃亏。
百八十丈开外,属下口中绝对不会吃亏的男人眼下正小心翼翼的给身边的女人掩好了被角。
生怕一个动作把她给弄醒了。
傅泽:没吃饱
云染:……
傅泽:真没吃饱
云染:小桃,去叫厨房给王爷蒸上一锅白馒头
傅泽:不用那么麻烦
云染:嗯?
傅泽:你不是还有两个吗?
云染: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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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这两天真的好冷啊~~昨天出去拍项目,一哆嗦,直接摔了一个屁蹲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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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肆拾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