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朝皇室每年都是有秋猎的,只不过今年因为仁华帝的安排延迟了些。
十月中,黄叶已开始飘落,秋猎才拉开帷幕。
云染其实也参加过两次,可因着侯府里没个能拿得出手的男人,每次都是和女眷凑在一起看个热闹。
毕竟,云傲是个小屁孩,而云侯……实在是文武双废。
今年依旧是与一众女眷待在一起,可她的位置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怀皇后坐在上首,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之外,大家便各聊各的了。
云染身边坐的是明智长公主傅嘉怡。
只云染多瞧了她几眼,发现傅嘉怡今天和平日比起来有些不一样。
稍一思索,她试探着开口,“公主可是近来有什么喜事?”
傅嘉怡一听云染这话,当即弯了眼角。
“还叫什么公主,该叫皇姐才是。”
她是傅泽的姐姐,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流着相同血脉的家人。
只不过,她这话说出来,当真算是抬举云染了。
毕竟,云染只是个侧妃。
她缘何这样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还是你聪慧。”
她近来确实是有喜事。
见傅嘉怡手掌轻轻抚了抚小腹,云染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真是恭喜公主了。”
傅嘉怡喜气洋洋的。
她嫁入将军府许久,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总算是盼来了,自然喜不自胜。
可因着月份还实在是太小,她是没敢声张的。
云染一脸“我懂”的点了点头,抬手在自己的唇边比划了一下。
“放心,我一定保密。”
云染的对面,章如意正在和几个玩得好的贵女闲聊。
有人提起她和凌邺的婚事,章如意娇羞一笑。
“哪里的事,你们可不要乱说。”
这事父亲母亲是与她提起来过的,但因着哥哥还没有娶妻,所以暂时还压着没有真正定下来。可心底,她对凌邺是喜欢的。
云染之前听怀艺提起来过这件事,所以听到对面轻笑着说这些的时候,倒也不意外,只是依旧觉得可惜了凌邺。
倒是身侧的傅嘉怡的轻声叹气让她有些疑惑。
傅嘉怡是很清楚自己的小叔子与婆母拒绝了这门亲事的。
只不过,因着两家的关系,将军府还没有与尚书府说清楚。婆母这几日也一直在因为这个烦闷,时不时的还让她的夫君去劝说凌邺一番,叫他不要死脑筋。
又瞥了一眼身边正在亲自动手剥橘子吃的云染,傅嘉怡深吸了口气。
若是德嘉太后没有将云染赐婚给傅泽,大抵将军府的媒人就登门侯府了。
说不准,如今聘书也已经下到云染那儿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倒是凌邺,她看得出来,对云染是真的动了情的。
偏偏,世事就是这样会捉弄人。
方才被怀皇后叫去说话的怀艺这会儿回来了,她直奔着云染过来。
朝傅嘉怡行了礼之后,她眼角弯弯的,“韶和姐姐。”
她依旧这样唤她。
云染也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称呼,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阶级思想。
“很甜,要不要尝尝?”
说着话,她顺手将自己剥了的橘子递过去一半。
怀艺眉开眼笑的接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之后,她往嘴里塞了两瓣,然后压低了嗓音含含糊糊的开口。
“我听说,凌侍卫好像拒绝了对面那位呢。”
云染一顿。
凌邺拒绝了章如意?
“你怎么知道?”
她瞧着章如意的模样可不像是被拒绝了。
怀艺已经将手里剩下的几瓣橘子一起塞到了嘴里,“我姑母的小姑就是将军夫人呀。”
云染反应过来。
怪不得刚刚看章如意的时候,傅嘉怡的表情怪怪的。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凌邺会拒绝这门亲事。她以为,就算是为了两家联合的利益,他也会点头的。
正出神,帐外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怀皇后叫来了小丫鬟,小丫鬟说是秋猎马上正式开始了。
闻言,怀皇后率先起了身。
“那咱们也去看看大君朝男儿的英姿!”
一国之母已经站了起来,其他人也没敢拖延。
秋猎是仁华帝要射第一箭的,怀皇后肯定要去看。
云染跟在傅嘉怡的身后琢磨着,傅泽今天不知道收获会怎么样。
若是收获多还好,若是少的话……她还得想想说辞哄那位高兴。
寄人篱下,就是这一点不好。
出了大帐,迎着阳光,她抬眼,正看到前方不远处,一排高头大马。
傅泽就紧跟在仁华帝的身后,一身月白,与身下墨黑的骏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身边是福王傅垣。
说起傅垣,自从上次被云染“暗算”又被傅泽“嘲讽”之后,他在府里躺了七八天才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恢复,也很奇怪。
之前是无论如何换大夫换药方也不见什么效果,反而是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倒是他为何一夜之间又好了,他至今还没搞清楚。
这会儿他看着身边的傅泽,气得牙痒痒。
“三弟看着意气风发,瞧着是府里有了侧妃,身心都舒坦了。”
傅垣是比傅泽早了好几年便迎娶了正妃侧妃的,后院里有名有份的就好几房。之前他还明里暗里的阴阳傅泽眼光太高,上京城这么多姑娘没有瞧得上眼的。
实际上还不是没人愿意嫁给他活受罪。
如今娶了位侧妃,还是亲娘下的懿旨。
傅泽只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
“看来福王身子是好利索了,只以后还是小心点。没大事也别总折腾太医院,大材小用了。”
傅垣气得要命,可仁华帝就要出发了,他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瞪了傅泽一眼。
上次那两个南疆人怎么就没把他给弄死呢。
这是废物。
倒是傅泽,没在意仁华帝射出去的第一箭有没有中,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刚好与云染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站在那里朝他笑。
阳光正好,笼在她身上一圈的金灿灿。
他见她朝自己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是有了一种感觉,今年如果有好皮子,或许可以猎来给她做一件狐披风也不错。
*
一众男人随着仁华帝骑马入林之后,怀皇后朝下面的女眷笑了笑。
“想来他们回来还得些时候,诸位随我入帐休息吧。”
怀皇后话音刚落,怀艺碰了碰云染的胳膊,“韶和姐姐,我与父亲说好了,从马场给我牵来了两匹温顺的马驹,要不要遛一遛?”
这里是皇家园林,除了狩猎的区域之外,还有一块是单独的马场。
云染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随即摇头。
“你知道的,我不善骑术。”
怀艺当然知道云染不善骑术,所以特地从马场牵来的是两匹格外温顺的马驹。马驹还未成年,且不算太小,她想着带来给云染尝尝新鲜刚好。
这是她求了父亲许久才答应的。一早来时,她也问了怀皇后,怀皇后说仁华帝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女眷坐不住,所以马场是空出来的。
只不过怀艺还未接起云染的话,另一边已经有个声音笑了起来。
“怎么郡主还未学会骑术,睿王殿下骑术卓越,郡主作为侧妃,倒是有些丢了睿王府的脸。”
说话的是章如意。
与云染比起来,她就这一项骑术能比得过她。只可惜,骑术并不会被大君朝看作是一个女子的优秀品质。
怀艺气得昂起头,却被云染拉了回来。
云染看着章如意,脸上的微笑一直没褪下去过。
“这么说起来,稍后等殿下回来,我得去和殿下致歉了。”
云染这句话说出来,章如意一下子脸色就不好了。
她听着对方好像是认了自己的嘲讽,可却也分明是要和睿王告状的意思了。
现在上京城里对云染与睿王的婚事说辞杂七杂八,有人说睿王根本不理会云染,云染在府中只是个摆设,睿王不高兴了,还要凶她一凶。可也有人传云染与睿王琴瑟和鸣,睿王为了云染破了许多先例,正是捧在手心里的模样。
说睿王把云染捧在手心里章如意倒是不信,但大婚那日,睿王的确亲自去侯府迎娶了云染,这是有目共睹的。
想到父亲对自己的嘱咐,章如意气哼哼的别过了眼,拉着几个小跟班转向了马场的方向。
见状,怀艺瘪着嘴。
“韶和姐姐做什么拉着我。”
便不说云染现在是不是睿王侧妃,也是先帝爷亲封的郡主。章如意几次三番的挑衅,早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云染却不以为意。
众目睽睽之下,她才不会露出一丁点的暴躁与报复心。
且章如意这般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才是最容易对付的。
王府里,暴躁的只能有一个,就是傅泽。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竟已经开始有侍卫往回送猎物。
隔着人群,云染探头看了一眼,这么多……
且猎物大多一箭入要害,并没有太多血淋淋的场面。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回来送猎物的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当初从西苑驾马车送她回府的马夫。
这些都是傅泽猎的?
约么又一炷香的时间,傅泽已经策马回来。
这林子里的猎物大多都是宫里养的,哪还有什么野性。
他从小就参加秋猎,早就玩腻了。
偶尔能碰上些野外的,他才开心点。
还没下马,他抬头正见云染跑过来。
“殿下。”
傅泽的动作一顿,就坐在马上垂眼看着她。
“殿下猎了这么多。”
云染说话的时候眸子亮晶晶的,是掩不住的崇拜。
其实这一点她倒也不完全是演出来的。
这男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获这么多,是有真本身的。
傅泽其实早就听惯了这种话,只第一次见着有人当着他的面这样毫不掩饰的直白,他还是心动了一下。
“你没去马场玩玩?”
他记得她当初去过怀家马场的。
云染老老实实的摇头。
“妾不会。”
想到傅泽可能是想起了当初在怀家马场见过自己,她又多解释了一句。
傅泽挑眉。
不会?
他记得云侯的确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云侯府里又没别个比她年长的男子,的确不太好学。
云染是个机敏的,瞧着这大好的机会,她稍稍歪头,一脸诚恳的模样。
“殿下教我好不好?”
他既然能问她没去马场玩玩,就证明他其实对女眷的要求并不是完全的贤良淑德,她得抓住机会再多探探这个人。
且教骑马,多能促进感情的一项运动啊。
傅泽:什么意思,王府里只能有一个暴躁的?
云染:字面意思呀
傅泽:是不是想拿我当枪使?
云染:哎哟,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人当枪使呢?你是疼老婆呀,是不是?
傅泽:……感觉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云染:别想那么多,老的快
傅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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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贰拾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