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易凋，风姿渐成 第14章 粉墨登场

山墉关内，幕府。

温涛走来走去，时快时慢，背着手，来来回回叹气，且看又走了一个来回，门外一信兵急速禀报，“大人，太后密信。”

温涛赶紧拆开一看，却说皇帝龙颜大怒，不日便会下放圣旨，这事太后也无法插手。完了便是斥责温涛行事鲁莽，酿成祸患。吓得温涛连连渍汗，等翻看至第二页，便说会有征西大将军王盟随圣旨一同前来御敌。温涛看至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随机便召唤管事的人，询问“城中粮草储备还可使用几日？”

“回大人，仓乱兵退，未能携带足够粮草，加之城中未备齐足够，算算仅有的粮草，也只能坚持七天左右。”

温涛眉毛一拧，“目前兵马折损情况？”

“仅此一役，短短两日，包含失联、走失、伤亡等，便折损近七、八万人。”

“这么说，二十万大军，只剩一半多了！？啊！”

但见那人扑通跪下来，拱手出谋划策道，“大人不必忧虑，现今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防外御敌，等至重创羌吴，当将功抵罪，如此，圣上也不会过多怪罪下来的。”

只见温涛瞬间软和下来，他依着身子下坠，坐在椅子上，罢了罢手，示意他下去，他想着，如此说来，征西大将军暂可作为最后一次机会。幸好，快马加鞭赶来只需两天时间，粮草倒是足够的。他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怎么回事，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呼吸声。

......

辽京，刹于家。

紫衣公子看着请罪的黑衣人，玩弄着手里的白菩提玉念珠，“你是说，不知道是死是活？或许是死了，或许是活了？”

那请罪的黑衣人继续说道，“那雇佣的杀手白易飞不知为何，杀至一半，却停了半刻，等到再一步行动之时，已经有人来救。”

紫衣公子似乎是不以为意，又问，“当时有几个人？”

“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一个女子。”，这黑衣人似乎是明白紫衣公子的想法，“属下这就去把白易飞抓回来审问。”

“不用了，下去吧。”

等到这个黑衣人退下之后，从内帘之中出来一个内侍，上前便道，“公子，据密探来报，城北之处，确有不明势力。是否？”，内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紫衣公子轻轻划动念珠，“不着急，联系一下丞相府。”

“是。”内侍又轻轻退了下去。

不多久，门又开了，一个拿着镶满宝石的雪色宝剑的黑衣人，“公子，我就说应该我去杀，也不至于成如今这般不进不退的局面。”

“嗯，倒是我小看人家了。本来想慢慢玩的，没想到这临时改了主意，结果也成了这般。”，紫衣公子自言自语着，虽说嘴上这样说，但他表情非常舒适，“哈哈哈，倒成了要抗衡的对手了，哈哈哈”

“走，轩堓，陪我去给太后老人家请安。”

......

丞相府，潇湘苑。

李锦瑞询问了近日来的事情，狄秸如实告知。在听道城北的情况时，他一听完便说，“带杨保过来，别让人知道。”

狄秸看到又是城北之事，不免想起那信件，玉安姑娘也问过这事。他实在不明这中间有什么需要费这般大的功夫，但也不敢瞒着，“这件事之前玉安姑娘询问过。只是卑职未告知杨保等秘事。只讲了讲大概的过程。”

“是吗？”，他沉了沉头，似乎想到什么，“此事先暂不与她说，对了，她近两日还发生了其他什么吗？”

“有，卑职觉得玉安姑娘在公子未醒时，处处周到，事事放心。然自公子醒来之后，便察觉玉安姑娘虽和往常无异，但常有出府之兆。只是都未能如愿。”

“好，就如此。万不能让她知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他眉毛一横，刹时便冷了下来。

不多会儿，杨保便被带过来。

“杨保，你一字一句，把那天晚上发生的细细告之。”

“是，爷，那天已经是幕夜，狄大人来下处准备部署秘事，时至亥时，马车便直闯闯的冲过来，我等诛杀了后面的追兵，再至追上马车，才发现是爷的座驾，登时就询问起，嘿嘿，只是那姑娘出口就是什么‘快快快，什么门’，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狄大人这才没酿成祸事......”

时间过去，李锦瑞闭目道，“等等，你是说，马车是亥时出现的，出口就是让人去营救?。”

“是，爷”，杨保正欲还说什么，“不过当时情况着实紧张，只听见了快什么，听得不清不楚的.....”

李锦瑞便示意杨保下去，他闭目养起了神，叮嘱了狄秸对府中来往看管得比之前更加严加密切。他说，“表面稍松，内里把暗卫都调出来监察。”

“是，公子。”

“城北那边不可妄动，隐蔽以待边关动静。”

他沉思片刻，“另，稍晚一点请柳小……”，似乎是觉得有些生分，旋即改口，“请柳姑……”，还是觉得不妥，“请她来一下，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狄秸错愕没想到，竟吃吃笑了。

李锦瑞当即脸黑，只催促，“还不快去。”，完了之后回想也生出了点懊恼情绪，但很快又陷入安静之中。

柳玉安在房间里来回渡步思索，她还不能轻举妄动，可这相府她是愈发待得胆战心惊，可周围府邸之内的看守是如此之紧，外面想要联系里面是难，可这里面的想去外面也不简单啊，也不由得让她生愁。柳玉安转了不知多少圈之后，越想便越气，便越想走，在回转的这档口，外面有人高声，是星月：“姑娘，我家公子有请。”，不消分说，话音才落，门便开了，只见柳二小姐一脸平静，但那眸子肉眼可见的鲜亮，旁人不知缘故，只道是她神色愉悦，竟不觉是她生了怒气。

她只二话不说，片刻不留的就冲进李锦瑞的房间，拿了一个椅子就坐到李锦瑞身边，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李锦瑞，也不知是何缘故，她这莫须有的火气这刻又是消了，许是看见李锦瑞那如沉香般静谧的可怜样，空空淡然，别说，这模样当真是不易见的俊美，她竟不觉什么时候对疾因病色有这般多的感悟。

她小心翼翼的凑上去瞧，他许是久躺易眠，亦或是伤久易碎，总之这模样瞧着让人欢喜。没有平日的厉害劲，没有那高高在上的威严气，这时候的他仿佛才真正和她处境相似，生了亲近，兀地，她噗嗤一声轻轻笑了起来，那样轻快放松。这个时候还有余晖透过窗棂，她的脸因着半阳的屋内光景，染了一层秋意的慵懒，配上眯眼的笑，因着没有笑声，就成了那种一个人的偷偷欢娱。她这会不由得幸灾乐祸，好似发泄了一般。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也不知李锦瑞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就更不知道他是看了多久，他当真是个俊美的真君，此刻眼低斜着，在半暗的窗帘之下，却挡不住他肃穆的气息。

柳玉安登时张圆了眼，咳嗽了两声，但表情一点不怵，还以眼还眼看回去，“笑也要管呀？说吧，找我什么事？”，届时她已正襟危坐。

李锦瑞一下就侧埋了些头，便可清晰的看见侧颜，可好像与刚才又无甚分别，只当是恍惚了，“你觉得，真壹，如何？”

但见柳玉安怔怔着，又张大了眼看着李锦瑞，是了，她以为他是兴师问罪来的，她不就对这些事多上了点心嘛，便抓着这个把柄不放，“上次就向狄秸多问了两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沉静了半天，李锦瑞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那便这样好了，如果你喜欢，从现在开始，便好好查查，如何？”，这语气怎么就觉得有股子气急败坏的意味，好似是他懊恼她对他生的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但柳玉安听到这里的时候才觉得有了上心的事情，却根本没发现他藏匿的这些小情绪，“哦，是了是了，狄秸说上次是因为真壹来救我们的”，说道这里，她便没了淘气的语气，“就这件事，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些奇怪。”

“嗯，北方边陲此刻正在打仗，这节骨眼上接连发生这么多事，行政书者尚书和抗外事者丞相如今都被攻击，不由得不让人多想，我怀疑......”,停了停，李锦瑞又开口，“我如今多有不便，事情不能探查，所以想劳烦.....”

听到这个节骨眼，柳玉安当即表示，“不劳烦不劳烦，就交给我好了，你好好养伤，查到什么我与你一说就是”，她那眼睛都快笑眯了，这差事她当真是求之不得。有了这，何愁一直困于此隅？还不是她想怎么暗箱操做便怎么做吗？

“提醒你一句，小心，真壹就是内奸，经上次一事，接下来对方势必有所动作，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涉陷，处理不了的事找狄秸和砡蓉，他们会帮你。”

他说完便看见她只兴专专地把椅子挪了回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她听见了没，他失笑摇了摇头便开始假寐。

而等到听到房间门关门合的那一刻，李锦瑞又睁开了他锐利的眼，在沉静晦暗的房间里闪着盈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