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吗?
乐绵看了眼许佑的座位,他拿着一本语文书,靠在椅背上看着,模样很专注。
不料乐绵慢吞吞走回位置上时,许佑就问她:“在和何胜优说什么悄悄话?”
乐绵往他书上看了眼,他在背《琵琶行》。
《琵琶行》还是太好记了,不然他怎么有空注意别人。
“没什么,许佑,我问你啊,你有没有印象……开学坐大巴车去基地那天,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不小心坐到了你的腿上。”
“……”许佑的视线从书本挪到了乐绵脸上,“不就是你吗?”
乐绵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是他!口罩男是他!
对啊,她想起刚开学时许佑脸上是有伤的,所以他才会在大热天戴口罩。
还没暗喜够,许佑又说了一句:“我还记得你被狗追。”
“……”
“来,我们背书,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乐绵指着书本上的字念。
许佑侧过脸肩膀颤抖着笑着。
-
入冬。
教室里的门窗紧闭,每个人的脸上都因为吸多了二氧化碳而变得通红。
乐绵撑着脸,认真地听许佑给她讲数学题。
在许佑的耐心辅导下,她的数学成绩已经稳居及格线了,当然,更多的还是靠她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学习过,回家还会自己安排自己做题,遇到不会的她就问周老师,周老师泪流满面,她终于可以开工了。
问了周老师后,她就会把题带去学校再做一遍,专门做给许佑看的,许佑会有点惊讶,压轴题她竟然做对了,然后乐绵就躲在一旁暗喜。
她很喜欢看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样子。
听着听着,乐绵不由走神,许佑的脸也闷得红红的,她的目光在他的手指上辗转,白白净净的手,骨节分明,少年讲题时垂下的眉眼,明媚干净……
许佑用笔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魂呢?”
被你勾走了。
长得这么帅,谁还有心思听题,乐绵咬咬唇,想一口吃掉同桌怎么办?
瞧那白白嫩嫩的侧脸,一看就很可口……
“你皮肤真好。”乐绵说。
许佑:“……”
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同桌有多变态以及想吃掉他这种想法的严重性。
“看这里,”许佑低头写着,“这种题型考的是奇偶性,偶函数的定义是f(-x)=f(x)……”
“许佑,你睫毛好长。”乐绵凑近了看。
许佑写字的动作顿住,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但他的眼神跟若无其事一样,默默看了眼乐绵,乐绵觉得他应该是有点无语。
他拿起了一张纸,挡住了脸:“我这样给你讲吧。”
“哈哈哈哈……”乐绵被他逗乐了,扯下那张纸,“这样你自己都看不见了,应该钻两个孔。”
她揪着纸玩起来,许佑伸手压住那张纸:“别玩了,听题。”
“好的。”乐绵乖乖地把纸放在一旁。
-
月考的分班表和座位表出来,班里的人在一片哀嚎。
“我为什么又跟你分开啊!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抄谁的啊!”
“离了我谁还把你当傻蛋。”
“你才傻蛋。”
“一天到晚就知道抄不是傻蛋是什么。”
傻蛋肖雨跟周思倩说:“周思倩,你坐我旁边耶,到时候考试给我抄呗。”
“不了吧,我成绩也不太好。”周思倩低声说。
乐绵和骆希希听到肖雨要抄周思倩的,往她们那边看了过去,她们站在后门那聊天,周思倩的位置靠近后门,肖雨站在她座位前说话,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肖雨是个作弊惯犯,她从来不遮掩自己作弊的事,毕竟班里很多人都喜欢互抄,包括乐绵和骆希希。
不过这次考试,乐绵不打算抄了,她决定洗心革面,靠自己。
“你就别谦虚了,你成绩还不好啊,我就抄选择题,其他的我不抄,好不好嘛~”肖雨卖萌地说。
周思倩一脸为难,低着头没敢吭声。
“人家又不是你男朋友,卖萌也没用。”乐绵轻蔑地看着肖雨说。
她跟别人说她是小三的事她一直记着,但也没找她算账,因为风头一阵子就过去了。
周思倩不好意思拒绝,她就帮她说了,其实她和周思倩除了一起走路回家会说话,其他时候没有一起说过话,但在那段短暂的时间里,乐绵心里是有把她当朋友的。
肖雨立马收起好说话的嘴脸,换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干嘛,你还敢提男朋友,你要不要脸了?”
骆希希比乐绵更快开口:“肖雨,之前咱俩是同桌我不好说你,但现在我是真的想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明明是你男朋友主动勾引绵绵的,你不去骂你男朋友反而到处造谣她是小三,真不知道你是贱还是坏。”
肖雨显然很震惊,她跟骆希希做同桌那会儿两人有说有笑的,现在换座位了骆希希竟然会这么说她。
“你们两个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都一样的讨人厌。”肖雨生气地说。
肖雨瞪着周思倩问:“你究竟给不给我抄呀?就一句话的事。”
周思倩低着头不说话。
乐绵说:“你自己不会做吗?人家努力学来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抄?”
“说的好像你不抄一样,你多清高啊?”肖雨震惊地看着她。
不是,她在装什么啊,肖雨见鬼似的想。
乐绵昂首挺胸地站到她面前:“我这次考试,绝对不会抄。”
肖雨嗤了一声,压根不信。
-
到了考试那天,考完语文,乐绵出去上厕所,走廊上的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她的语文成绩好像直接取消了。”
“不是吧?”
“怎么不是了,作弊被抓就是不算成绩的,这都算轻了,严重点都可以直接取消考试资格了。”
乐绵好奇地走过去问那两个女生:“谁作弊啊?”
是不是肖雨那个缺心眼,乐绵忍不住幸灾乐祸了。
两个女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姐妹,我们认识吗?你直接就上来搭话啊?招呼都不带打的。
那两个女生虽然不认识她,但还是跟她分享了考场里的瓜。
女生a说:“好像叫周思倩,七班的人吧,她啊,做小抄,被人举报了。”
女生b:“那个人报告老师有人作弊的时候,我都吓死了,我当时手里也拿着小抄呢。”
什么?周思倩,做小抄???
在乐绵心里,她就不是那种会作弊的人,她是那么认真的学习人呐。
乐绵四处打听消息,得知了举报周思倩做小抄的人是肖雨,她不禁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上午的最后一科考完,大家回到自己的班级,乐绵看到周思倩的眼眶红了,她作弊的事情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她又是那么低调的一个人,一定很难受。
回家路上,乐绵和许佑一起走着,她没和周思倩走后,便经常和许佑一起走回去,两人也没约好一起走的,就是顺路,走得多了,就经常一起走了。
许佑问她:“觉得题目难吗?”
“挺难的,”乐绵说,“主要是我之前都没听过课,现在学起来有点吃力。”
“没关系,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学会的。”许佑笑着说。
乐绵有点不好意思,他夸她聪明耶。
“今晚我做咖喱饭,你要不要吃?”许佑见她拉链没拉好,露了一点缝隙,帮她拉上了。
许佑生怕乐绵不知道他会做饭似的,有时候在家里做饭会特意多做一份给她,做好了就装进专门为她买的便当盒里,敲响她的家门直接塞给她。
第一次乐绵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许佑做饭真的太好吃了,她根本没法拒绝呀,她吃完后回馈了好多棒棒糖给他。
乐绵曾问他:“你在家是不是经常做饭啊?”
许佑挑了挑眉:“不是,我最近学的。”专门为你学的。
乐绵很吃惊,聪明的人是不是学什么都能学的很好啊!
听到咖喱饭,乐绵即刻开心道:“好啊!”
可能是太期待咖喱饭了,下午考试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咖喱咖喱咖喱,差点就唱起来了。
考完后乐绵冲回教室,逮着许佑叨叨:“我这次要是考不好就赖你。”
许佑:???
“你是不是说错了,应该说考好了来拜我才对。”许佑抱着胳膊说。
乐绵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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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元旦假期的结束,月考成绩出来,乐绵不再是班级的吊车尾,她的名字排在了好多人前面,全班第三十名……
骆希希和她并排站在公告栏前,看着乐绵的数学成绩,不由惊叹:“你进步了好多!”
乐绵叼着跟棒棒糖,笑眯眯地点头。
骆希希拉下嘴角,很悲伤地说:“姐妹,说好以后一起进厂拧螺丝的呢?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乐绵从来没有背着她学习,她都是光明正大地学,骆希希下课也经常见她在做题,不过乐绵的行为并没有激励到她,她依然是顺其自然地裸考,考多少分都随便,这么说就是跟她打趣罢了。
“姐妹,我想过了,我们拧螺丝也未必拧得过人家,还是好好学习吧。”乐绵拍拍她的肩。
乐绵刚开始认真学习也很不习惯,但认真过后,她发现学习真的很神奇,越学越感兴趣,做题就跟闯关似的,抄笔记的感觉也很爽,看到各种变着花样想玩弄她的题目她就流口水,恨不得把它们写满。
“我就不是这块料,你学吧,跟着你的同桌一起好好学。”骆希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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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自习课没上自习,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一节性教育课,在阶梯教室上,一共有三个班的师生,其余的班级则安排在下周。
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女生,扎着高马尾,拿着话筒往讲台上一站,神清气爽。
“这老师不是心理室的医生吗?她刚开学还给我们上过心理课,你记不记得?”骆希希和乐绵坐在一起,在她耳边说。
“记得,真是身兼多职,只能说学校太抠了。”乐绵压低声音说。
心理老师先是给他们普及了有关身体发育和月经的知识。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直到从老师口中听到“□□”时,大家都不知不觉脸红了,男生女生都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表示感兴趣的语气。
心理老师倒是面不改色,讲起这些也不避讳磕巴,讲着讲着,她说:“应该有很多同学以为和男生和女生睡在同一张床上,就会令女生怀孕,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吧,真有人什么都不懂的吗?”骆希希才不信,她都不用老师教,说真的这节课讲的内容她很早就知道了,大概小学就懂了。
原因是她妈给她看过有关夫妻性生活的书籍。
自打那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可以上高速的老司机。
乐绵掩着唇说:“你看许佑在玩游戏,他不认真听课。”
“对啊,”骆希希跟着看了过去,疑惑道:“你这么关注他?”
“啊,没。”乐绵咽了咽唾沫。
骆希希也没当回事,她的视线似有似无地在何胜优身上游走。
乐绵心虚地观察她,奇怪,骆希希的视线不对劲啊:“你在偷看何胜优?”
“没!”骆希希否认得相当之快,快得有点不寻常。
但沉浸在心虚中的乐绵并没有发现,她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
“绵绵,你对小白还有意思吗?”骆希希试探地问。
乐绵不想让骆希希看出自己其实已经喜欢上许佑了,默默地回复:“嗯。”
“你呢,你对大白还有意思吗?”乐绵问。
她还挺期待骆希希可以说没意思的。
“当然。”骆希希肯定地说。
两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听课。
不知不觉的,心理老师已经谈到了生育方面的话题。
“生孩子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生育过程的感知也不同,有些人说生孩子就跟上厕所一样简单,但有些人生孩子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心理老师一边讲一边切换屏幕上的照片。
屏幕上显示的是子宫模型的图片,一个是生过孩子的子宫模型,另一个是没生过孩子的子宫模型,生过孩子的子宫模型明显变得更大,有些吓人。
“生育过后的女性大多数会经历漏尿,脱发,子宫脱垂……更严重的还会产后抑郁。”
乐绵和骆希希听得小脸发白,骆希希说:“我妈也跟我说过,她生了我之后会漏尿。”
“你妈还跟你说这些?”乐绵觉得有点惊讶。
骆希希点头:“她什么都跟我说的,我还没来月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月经是什么东西了。”
“妈呀,打死我都不生孩子。”乐绵听着就觉得难受。
“当妈妈真不容易。”骆希希感叹。
“虽然你们年纪还小,但也不是儿童了,老师希望大家可以早点了解这些,也可以早点规避风险,不要随便跟人发生性关系,给大家上了这一课,你们也知道性病是多么可怕的,以及生育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有些生育损伤甚至会伴随你一辈子。总而言之,大家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心理老师说这段话的时候,乐绵看到,许佑已经放下了手机,抬起头在听着。
乐绵好奇地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会不会也觉得生孩子好可怕……但他又不是女生,可怕也可怕不到他身上啊。
下课铃响了,大家排着队走出阶梯教室,教室里暖乎乎的,室外寒风凛冽,乐绵刚走出去,就缩起了脖子。
“好冷啊。”她跟骆希希说。
忽然,外套上的帽子被人捏起,盖在了她的脑袋上,乐绵抬起头,罪魁祸首低头看着她笑。
许佑穿着一件纯黑的国潮外套出现在她身旁,他旁边跟着何胜优。
“干嘛动我的帽子。”乐绵笑着说。
“怕你冷死。”许佑说。
乐绵努了努嘴:“戴帽子也不暖啊。”
要抱抱才暖,但她不敢说。
“回家多写几道数学题就暖了。”许佑冷酷地说。
“噗呲。”何胜优和骆希希笑了。
乐绵: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