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二十五岁在合街区买了一套别墅房,她不太喜欢闹腾,连同买房也一同选在了城区边环上。房子很大,书房被她装修改手为设计室,轻奢花瓣吊灯大开,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打上了光影,设计稿图纸画册堆满了书架,半面墙壁挂满了名人设计品。
时野指了指东角的小沙发,对随向聿说,“先坐,喝点什么?”
随向聿有些拘谨,“白开水就好。”
时野依言给她倒了杯水,抬头瞥了她一眼,轻笑着说,“有点紧张?”
吊顶洇出柔光,软沙发的空隙狭隘,光线揉氲,透过缝隙洒在木质地板上。随向聿不答,只是略微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
时野倒是笑了,薄薄的嘴唇向上翘起。
“喝完了么?”时野站起身,低着眼皮问她。
随向聿明白了,这是要开始了,指腹揉着杯沿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又喝了口水,给自己松了松心弦。
房间左侧小角落被一块布料隔开了,被暂时用作是小型更衣室。随向聿深呼了口气,低头前进,走向了更衣室。
“随向聿。”乍然听到这声,随向聿的脚步差点拐了,她懵然地回头,看到时野冲她指了指软沙发上被她遗漏的内衣。
随向聿滞了一下,快速走过去提起内衣袋往里走。
时野挑眉看着她匆促的背影,唇角弧度越括越大。
随向聿拉紧了隔挡帘,蹲坐在了小软凳上,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还没穿就有点脸热了。甭看她长得一副挺会谈对象的开放模样,实则感情经历浅薄寡淡,偏又是个容易脸红的,遇到点尺度大的话语或动作也能惹得眼角耳尖一片臊。
周遭阒寂,一拉一动之间,衣料摩挲的声响便分外明显。随向聿拉了拉肩带,俯下身子,将内衣的纱网衬平了。直起身子,胸前挺出了跃然的弧度。她又往下瞥了一眼,细细的两条丝线绕过大腿根,旋至后边打了个结。
随向聿觉得自个脸颊应该已经红透了,这要是再在外边架一台摄像机,这种感觉真像是要拍毛片了。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了个乐儿,随之绷着的神经线也就放松了些。
时野半倚在窗台沿上,等待的时间里随手拿起了杂志翻阅,听见隔挡帘被拉开的声音。她抬起了头,指尖不由得在纹理粗糙的纸页上摩挲滑向,暗自在心里吹了个哨响。
很正,很纯,狠狠地撩着了她的审美神经。
轻薄的黑色布料层层叠缀,与光滑白皙的皮肤交织错感,夺人眼眶的冲击刺感。随向聿的头发似乎是烫染过,棕栗发梢拂过后背细线打成的结。
欲掩未掩,腰线下凹,臀部紧致,仿佛艺术构造一般地描出了性感曲线。顶上的灯光延缀,仿佛熠熠闪烁的晶耀珠子洒在她的胸脯,长腿,而那截腰肢仿似蓄着力量,有劲带感。
时野的目光是放肆而又勾挟的,她回忆起头一次遇到随向聿,那不明的兴奋因子仿佛在这会儿有了证明。她走近随向聿,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虚空隔指滑过肩带,问,“紧么?”
随向聿愣了一下,“哪里紧?”
时野的唇角勾了起来,半带调侃的意味,“你觉得你哪里紧?”
随向聿脸腾地烧了起来,她看向时野,你……你了大半天也没说出话。
时野挑了挑眉,“我可能需要触碰一下,介意么?”
“啊…”随向聿磕磕巴巴地说,“……介意的话怎么办?”
时野离她很近,说话的气流都吐在了她的肩背,说话似乎染着笑意,“介意的话就忍着。”
“……”
时野的指尖是柔软的,指腹是温热的,她滑过内衣的肩带,侧褶量,缝头位置,她一一对应,眼睛似乎尺量一般,扫过每一寸肌肤与布料相贴的位置。
随着她的每一次动手,随向聿身上的汗毛就得多倒立几根。
时野眉间缓缓折出纹路,说,“你放松点。”
随向聿苦笑,心想你眼神跟机关瞄准一样朝我身上各处扫射,就像里外被扒了个精光。这谁能放松得了。
时野放下了记录数据的线笔,偏头看向她,抬起下巴说,“你动一下。”
随向聿茫然地看着她,“怎么动?”
时野的笔尖划了一下,“四处走走,坐下休息或者喝茶都行。”
随向聿摸了摸鼻尖,指了指那个小型更衣室,“我往那儿动行么?”
时野这回真笑了,理解似的点点头,“很不自在么?”
随向聿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身上挂着的布料太少,站着都觉得难为情。
时野挑眉,应允了,“那你往那儿动吧。”
随向聿得到赦免一般,抬脚往小型更衣室走,她的后背线条流畅精致,随着每一步的迈动,腿间绷出了韧度,弧度匀称秀美。时野在后面放肆打量,心想,这应该是得益于随向聿喜爱运动,才有了如此蓬勃的美感。
随向聿踏进了那个逼仄的更衣室,手一抬,便要将隔挡布拉上,行将一半时,被一只手阻住了。她视线往下略一偏,看到了一脸淡然的时野。
时野挑眉说,“我让你动,不是让你换。”
随向聿在心里糊了一嗓子,心说你刚那意思不是默许我回更衣室换了么。
无奈,蹲下屁股一坐。
她倒折腾得臊劲儿没了一半,看吧看吧,贴着道儿使劲看吧。
时野自上而下看她,那地方便更加显眼,她眸光微磕,挑着嘴角欣赏了一会儿,喉咙滚动。
接着问了几个试穿的问题,版型贴合度、舒适压力度、托感度……倒像是正经流程一般。
结束后,随向聿换完自个的衣服,出来时看到时野正坐在转椅上,伏低脊背低头修改设计稿,她拿着勾画笔在原稿上的缝头处圈画,又在各个数据旁边作了矫量。
忙碌之中抽出间隙,时野问,“知道怎么回去么?”
随向聿说,“知道。”
时野点头,又抽空看了她一眼,“天色晚了,你打车回去,车费找詹沐林报销。”
随向聿应了声好,出门前,她看了眼时野忙碌冷漠的背影,与刚刚那个眼神放肆灼热的人相差甚远。她莫名想起了那句,‘吃干吞尽,收了裤头就不认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乐到了,随即关了门,封了那一点泄出的光。
时野这一忙,便忙到深夜,外边一片阒寂,寥碎的街灯似笼出了朦雾。她倒了粒褪黑素,合着半杯温水入了肚,是淆沌一般的夜梦。
随向聿昨晚没打出租车回家,倒是路旁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往家骑。倒不是她想替领导省那几个钱,主要是她一天下来似乎都没怎么运动,骨头都磕得梆响。
这私人模特的工作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一点,但也只限一点点而已,还是能接受的,只是现在不大习惯。她向来是个乐观派的人,遇到有难度的事儿了,一般是想着怎么撩开两腿踩平它。
话是这么个理儿,但再次遇到时野的时候,随向聿又莫名地有些不自在,只是略微的浅浅的那种罢了。毕竟差不多都要坦诚相对了,虽然只是她自个单方面的。
她与时野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一块儿等电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时野先上去了,她回身转正,便看到了随向聿。
俩人目光磕上的一瞬,随向聿笑了下,打了声招呼,“时总,早上好。”
时野挑了一边眉梢,盯着她的脸,“早上好。”
随向聿撞上她那把钩子似的眼睛,总觉得毛得慌,转了个半圈,背对人站好了。
时野今天的工作安排不多,除开早上一个会,下午便是查看审核A组设计师提交上来的设计款。会议安排在九点半,主要是针对新招收的合作主播开展情况以及游戏款设计内衣下阶段的预放售事项。
时野在会上大多是严肃而冷漠的,她沉默地听着负责统筹的工作人员汇报着合作主播的个人数据,听到随向聿的名字时,她抬了眼皮,盯着大屏幕上的各个模块数据。
随向聿其他方面都还行,但在线上产品订阅售出额度就有些偏低了,公司会有专项负责人安排合作主播的产品类线,再根据产品的预定售出作分析。
会议结束后,时野回了办公室,让正在茶水间磨咖啡的詹沐林停下手里的动作,去一趟十七楼的UNR网络。
詹沐林不解,“干什么?”
时野说,“你跟运营组的边组长一块儿去,顺便给随向聿送杯咖啡。”
詹沐林瞪大了眼,“咖啡谁弄?”
时野指了指她刚磨好的咖啡豆粉,淡淡地说道,“辛苦了。”
詹沐林嗥了一嗓子,“我就剩这么一小袋才刚磨完,你忒会利用人了吧!”
嗥归嗥,事是不能不办,边组长得知詹助理要一块儿过去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笑呵呵的模样打听,“詹助理,我这是上去调衬工作,您这是?”
詹沐林悠哉哉地晃了晃自己手中提着的咖啡,态度温和,“这不,时总嘱咐的,给随向聿送杯咖啡。”
边组长愣了一瞬,压低了声音问,“时总认识随向聿呢?”
詹沐林仍是笑眯眯的模样,轻飘飘的三字,“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