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陈枝洛和夏萌萌顾晓倩去超市买零食,超市大门被不锈钢铁栏分成三个通道,两边是结账出口,中间的是超市入口,通道不大,只能通过一人,所以她们三个人一前一后跟着进去。
“艹,这都能中。”人声中传来一声洪亮的惊讶声,但很快被打断,“没见过世面的样,爷也中过,怎么没见你这么惊过!”
“雁泽,你可不知道,尧哥上次和人打赌一瓶必中,结果买了三箱才中一瓶,输了辆山地车。”周鹏远说。
“我看你皮痒了!”林尧抬脚要踢周鹏远,但人家来早跑前面去了,林尧转头把谢雁泽中奖得的一瓶冷饮拽走。
出口和入口,陈枝洛和林尧,不同通道的同一条线上,林尧拿着那瓶饮料在她眼前晃晃,陈枝洛听到声音就留意到他们,故意侧头装作没看到,现在林尧胳膊横在她眼前,她想忽略都不能,陈枝洛转头还没说话,林尧一松手,眼前那瓶饮料直直落下,陈枝洛伸手接住。
然后林尧超级爽快地说:“给你了。”
“我不要。”陈枝洛把饮料塞给林尧,林尧没理她一个快步去结账,砸到了后面的谢雁泽。
谢雁泽伸手拦住,然后把饮料推回她手心,陈枝洛见他手里一摸一样的饮料,又听到男孩对她说:“中了一瓶,这瓶送你。”
陈枝洛扣着紧贴瓶身的塑料纸,心绪有点乱,转头看了下,谢雁泽不知道和收银员说什么转头对上她的眸子,伸手往她这边指了指,收银员往她看了眼。
夏萌萌和顾晓倩憋了很久,一直等到她们走出超市才忍不住问:“哇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说。”
“你说谢雁泽送你水是谢谢你帮他搬书我信,林尧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没听你说过啊。”
陈枝洛看着手里的饮料,说:“和林尧见过两面,不熟。”
顾晓倩和夏萌萌挽着胳膊,交换一个眼神,挑趣说:“林尧那语气,可不像不熟的,还有谢雁泽给你水给的多自然,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一个和你……”顾晓倩说着伸出食指和夏萌萌食指碰了下。
“……”陈枝洛此时只想把这两个戏精的嘴堵上。
——
运动会定在周四周五两天,周三放学,陈枝洛和学生会其他成员拿着道具去体育场搭帐篷,女生负责拿布棚顶,男生就两两一组抬脚架。
体育场看台是扇贝型,上面一整片张开的白色贝壳将整个看台遮挡严实,看台边上有不锈钢围栏,挺高,适合用来挂运动会宣传标语,陈枝洛心想。
高一高二一共三十七个班,她们学生会自然不会把所有班级帐篷搭好,她们只搭了三个帐篷,挂上学生会的牌子,两个帐篷她们自己用,放桌子板凳,剩下一张用来放帐篷,各班级自己取回去搭,三个帐篷搭完后,他们用白石粉在体育场围栏边画方框里面写好班级序号,表示这个位置是给他们搭帐篷的。
这些全部做完,已经是傍晚六点,陈枝洛回班拿书包准备回家,回去的路上,陈枝洛看见高三教学楼的每层都亮着灯,走廊上站着拿书本的学生,虽然听不见但能看出来是在背书,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买完饭就赶紧回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在全荣已经一年多了,明年这个时候高三那栋楼走廊上背书的人也会有她的影子。
陈枝洛到一楼看到十九班的灯还亮着,拿完书包下楼,十九班灯还在亮着,陈枝洛攥着书包带走过去。
“我知道,我不回去。”
“刘姨,谢谢你,但我对他公司没兴趣,给谁都和我没关系,他死了都和我没关系!”
“你照顾好自己,我挂了。”
陈枝洛不知道谢雁泽在和谁说话,只知道,谢雁泽在挂完电话后,手里正转着的笔杆飞出很远,砸到玻璃上,谢雁泽靠墙低吼一声,声音听上去很难过。
陈枝洛第一次见他这样。
天色渐暗,屋内亮着灯,这时突然出现在门边的人影显得格外惹眼,陈枝洛被谢雁泽怒红的目光吓了一跳。
谢雁泽把校服从桌洞抽出来,甩放肩上,经过陈枝洛身边时,声音冷到冰点说:“今天的事,最好不要说出去!”
陈枝洛的印象里,谢雁泽是礼貌平和的,现在带着点威胁的冷漠语调让她无所适从,大脑短路似的,呆滞地点了点头。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好看,但握着的手感却不好,有点凉有点硬。
陈枝洛大脑宕机,不受控地伸手去够她身后要离开的谢雁泽,在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握住了,懊恼地瞬时脱手。
“去滑冰吗?”陈枝洛脱口问了句。
谢雁泽顿住,转身,手上还有余感,很软很暖。
没等谢雁泽说话,陈枝洛抢先开口:“心情不好可以试试滑冰,很有用。”
——
全荣高中和三中之间有一条小吃街,小吃街尽头还有一道窄巷,巷子的路都是碎小的青石铺的,巷子两边的建筑物年代久远到长了绿苔,巷子和迷宫一样,每隔几米就岔出来另一道相同材质的路,相仿的建筑楼,绕了好几道弯,谢雁泽说:“你不会看我是外地人想把我卖了吧。”
“……”
“我外婆可是土生土长的芷山县人。”
“……”
“刚刚,对不起。”
原来他别扭的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想道歉,陈枝洛摇摇头说:“没事,都有心情糟的时候。”
最后转过一个岔道,往里走的是一个死胡同,旁边一扇门,门上都是铁锈。
“到了。”陈枝洛说。
谢雁泽嘴角一滞,别和他说这个破烂地方是溜冰场。
“进来啊。”
“……”
铁门发出的沉闷声仿佛是从上个世纪传来的,陈枝洛推开铁门靠在门边喊他。
谢雁泽跟在陈枝洛身后,走了一段路后,视野才渐渐明亮,跟着视野扩大的还有渐起的说话声。
这个建筑物从外看老破旧,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刷白的墙面显得视野敞亮,进门左手处有一个台吧,台吧坐了几个人,划拳喝酒,吧台后面有一道暗红色大门,神秘感挺足,似乎那个大门里有另一番天地。
“你经常来这?”谢雁泽觉得这个环境和陈枝洛的格外不搭,但她对这里的路线熟悉的仿佛是她开的店一样。
“初中经常,现在,偶尔来一次。”陈枝洛回道。
陈枝洛没有去那边的吧台,而是进门左转去了另一边,左右两边是两派景象,陈枝洛带谢雁泽来的这边是一个很大的活动场,一个旱冰场占了大半,旁边放了几张台球桌,中间用铁栏隔开,旱冰场和台球桌,两种活动,各玩各的,放在一起怪异又和谐。
旱冰场里有不少人,学生占了大半,有全荣的还有三中、一中的。
陈枝洛要了谢雁泽的鞋码从前台拿了两双旱冰鞋和护膝,和谢雁泽一起在休息区换上。
“小洛,好长时间没到哥哥这来玩了。”
陈枝洛和谢雁泽并肩从过道滑向旱冰场里时,旁边响起一个男性声音,谢雁泽转头,是一个染了一头灰白发色的男人,眼角下有一道疤,很短但不浅。
陈枝洛让谢雁泽先过去,自己滑到栏边,笑着说:“文楠哥,高中课太多了,都没什么时间玩。”
陈枝洛口中那个叫文楠哥的人从台球桌走到她跟前说:“那就先好好学习,毕业再来玩。”
陈枝洛笑道:“那我毕业天天来。”
萧文楠瞥了眼谢雁泽,问陈枝洛:“这谁啊?”
“同学,心情不好到来散心。”
萧文楠切了声说:“现在学生都这么玩了?男的心情不好让女生带着散心。”
“……”
“别玩太久,待会就回家。”
“遵命。”
萧文楠假模假样拍了一下陈枝洛发顶,笑道:“别和我装乖,早点回去,要不然我一个电话告你哥那去。”
“对了,前台有两箱苹果,你韬哥给的,你回去带一箱我就不送去了。”
陈枝洛早已溜进旱冰场里,背对着萧文楠说:“好。”
陈枝洛见谢雁泽双手插兜靠着铁栏没动,问他是不是不想溜冰,如果不想可以去打台球,但是隔壁的酒吧不能进,因为萧文楠和员工说过见到她的脸进去就扔出去。
“刚才那人跟你很熟?”
陈枝洛往后看了眼,萧文楠已经走了,说:“我哥朋友,一起长大的。”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从边上一圈圈来回滑,把情绪变成力气全撒到脚底,挺有用,你不试下吗?”
陈枝洛还没说完,就见谢雁泽站直身,动了动双腿,滑向她这边,快要撞上时,谢雁泽动脚调了角度擦着肩膀过去,然后回身说:“滑得快吗?比一下?”
陈枝洛当然不认输,昂着下巴说:“当然,输的人搬苹果。”
小姑娘仰着头,眼神里透露着对自己擅长领域的自信,谢雁泽踩着旱冰鞋慢滑到陈枝洛面前,和她同向,唇角轻勾说:“一、二、三,开始。”
“你耍赖。”陈枝洛看着自己前面一步一步抬脚慢滑又逐渐加速的谢雁泽背影,笑着说了声,连忙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