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夏 第10章 粉黛玫瑰

再过一天就是月考。

周二下午，大家帮忙搬桌子，三十个人一个考场，多余的桌子挪到走廊外面。

高一到高三的年级前七十都到学校礼堂考试，算起来有210个人。

月考考三天，周三到周五，考完直接放学。

周五这天下午，考理综，天下起了雨。

不少人复习好了打算直接去考场的人都被困在了一楼，因为是强制住校，很少有人带雨伞。偶尔有几个打着伞的人路过，就会得到一班人一致幽幽的目光。

蒋应朝抓着头发看手表，最终咬咬牙决定豁出去，抓起齐思锐的手腕冲出大厅：“冲啊！为了考试！”

齐思锐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解下腰间的校服外套：“等等等等！”

现在是夏天，一班教室里前后两台空调都开了，25度。

齐思锐那个位置刚好对着空调，冷，所以会习惯性在教室里备一件外套，出来的时候也习惯拿着。

一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饺子似的冲出去。

林初霁抬腿正要走，却被秦安隅一把拽住了手腕。

林初霁回头：“？”

秦安隅晃晃手中的雨伞：“不用冲，我有伞。”

林初霁神色复杂：“刚刚你怎么不拿出来？”

秦安隅撑开雨伞看大小，罩在两个人头上：“这不是怕他们报复我吗？”

林初霁：“……”

有道理。

周五考完理科，礼堂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林初霁靠在门边等着秦安隅交卷子。

桑献刚好要回寝室收拾东西，看在他倚在门边，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哎，你还等我啊？算是有良心，也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

林初霁拍掉他的手：“去你的，我不是在等你。”

桑献歪着头，笑得意味深长：“那是等谁啊？”

林初霁看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没好气地翻白眼：“你不是都猜到了？”

桑献笑出声，勾着林初霁的脖子：“你知道吗兄弟。”

林初霁：“我不知道。”

桑献：“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林初霁很是敷衍地点头：“是是是，你说你说。”

桑献：“现在咱们学校老多人磕你和秦安隅的cp了，cp名都有了，秦林肥雨呢。楼盖得老高了，cp群都有了，你和他还这么亲呢？”

林初霁一脸惊讶：“什么cp楼？”

桑献一脸“我早有所预料”：“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看贴吧就懂了，兄弟我就不多说了。”

林初霁：“……”

秦安隅刚好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倚在门边的林初霁，笑着挑眉：“等我？”

林初霁意味不明地瞥他，随后直起身子很是无情地扭头就走：“不是，我等桑献。”

秦安隅看向桑献，桑献无辜地耸肩。

秦安隅两步追上林初霁，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你生气了？”

林初霁不着痕迹地躲过他的手：“我生什么气。”

秦安隅笑出声：“说说吧，我又怎么惹到小祖宗了？”

林初霁转头瞪他：“谁是你小祖宗？”

秦安隅无辜地眨眨眼：“我可没说是你。”

林初霁：“……”

林初霁沉默了片刻，走得更快了。

秦安隅不敢再逗人，追上去说：“说说吧，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揍他。”

林初霁摇头：“好学生就不要去打架了，不值得。”

秦安隅收了玩笑的神色：“桑献和你说什么了？不愧是发小啊，就几句话你居然不和我好了。”

林初霁觉得这句话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不对劲，只好沉默着不回答。

刚好这时桑献追上来，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秦安隅和林初霁两个人，最后清清嗓子：“这个吧，这不能怪我啊。”

秦安隅笑了：“那怪我？”

桑献这个棒槌居然还点了头：“对啊。”

秦安隅：“……”

桑献绕了个路，凑在秦安隅耳朵旁边说：“其实吧，就是你俩cp的事儿。”

秦安隅听罢没什么反应，只是很平淡地“哦”了一声。

桑献瞪大眼睛：“你知道啊？”

直男不是从不看贴吧吗？

不对，原来秦安隅这小子知道啊，那怪不得林初霁这么生气。

秦安隅刚要解释，林初霁就先他一步说话：“之前，梨子丢到你身上的纸条就是说的这件事吧？你居然不告诉我？”

秦安隅问他：“我告诉你干什么？让我们两个绝交吗？”

林初霁被噎了一下，喉结滚了滚才说：“不是，说出来让我新鲜新鲜。”

秦安隅：“……”

桑献：“……”

秦安隅后知后觉：“你没生气啊？”

林初霁：“没啊。”

秦安隅简直被气笑了：“欺骗我的感情，现在轮到我生气了。”

现在轮到林初霁去哄秦安隅了。

桑献：“……”

简直没眼看。

……

星期五，寝室里的人都在收拾行李，林初霁只是把桌子上的一些练习册带了回去。

家里有衣服，也没必要再带衣服回去，麻烦。

骆一鸣从衣服堆里抬起头：“哎，你们这几天有收到那个邀约吗？”

齐思锐从自己的衣服里摘出一件T恤，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扔给蒋应朝：“你衣服别丢我这。”

蒋应朝把衣服从自己脸上揭下来：“什么邀约？”

桑献“嗐”了一声：“还能是什么邀约，秦家奶奶八十大寿呗，基本上家世好点的都请了。”

林初霁动作一顿。

齐思锐挠挠头：这个啊，这个倒是收到了。我妈昨天往我卡里打了五万，跟我说周五要去买一件西装来着，不然不给回家。”

蒋应朝艰难地把行李箱合上：“你没西装穿？我家里一抓一大把。”

齐思锐反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西装？”

蒋应朝吊儿郎当地坐在凳子上，仰起头看齐思锐：“这不是聚会去多了，我妈让我每次都换一件新的别穿旧的，就留下来了嘛。”

齐思锐一脸鄙夷：“所以你就拿你穿过的给我穿？”

蒋应朝摆摆手：“那哪儿敢呐，还是有几件没穿过的，我估摸着应该合你身。”

齐思锐半信半疑：”你买了怎么不穿？”

蒋应朝挠挠鼻子：“就，买小了呗。”

骆一鸣刚好路过，准备去找秦安隅拿课堂笔记，顺口起哄：“哟，大少爷买衣服还买小一号儿啊？还刚好适合人家穿？”

蒋应朝：“你别胡说，拿的时候没看尺寸。”

骆一鸣在嘴巴前打了个叉叉：“好好好，不胡说不胡说。”

秦安隅靠在一边闷笑。

桑献成绩考进林初霁：“你收到了吗？”

林初霁摇头：“没。”

桑献挠挠头：“啊，那可能你妈还没转交给你吧。”

林初霁“嗯”了一声，反问他：“你呢？”

桑献一脸坦然：“我是收到了啊，但是我妈不让我去。说我要好好学习，争取蹦到你们班去。”

林初霁拍拍他肩膀：“可怜人。”

……

林初霁和秦安隅是最后走的。

林初霁背着书包低头看台阶：“你怎么没给我？”

秦安隅问他：“给你什么？”

林初霁顿住脚步，转身看他：“秦安隅，别装傻。”

最后是秦安隅率先破功，他笑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邀请函：“给你，本来想在家门口给你的，没想到骆一鸣大嘴巴说出来了。”

林初霁看了看邀请函。

白色的邀请函，描了一点香槟色的边，右上角用淡粉色花了一朵玫瑰花。

中间是一行英文，是手写体，林初霁觉得挺熟悉，看样子是秦安隅自己写的。

——Waiting for your arrival.（恭候各位到来）

背面就是本次宴会的举行地点举行时间一类的小事。

林初霁扬了扬手上的邀请函：“你别说，还挺好看。”

秦安隅颔首：“那可是我亲自设计的，能不好看吗？”

顿了顿，秦安隅又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款式。”

林初霁问他：“那我这个是什么款的？”

秦安隅想了想，然后低着头笑：“是……同桌款。”

……

星期五放学后一起回家，好像自从上次林初霁加入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约定。

没有人提，但这一次每个人都在等。

鬼知道这帮少爷小姐为什么不坐私家车而是自己走路或者骑自行车回去。

这次没有人骑自行车，蒋应朝和齐思锐走在前面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顾黎暴起打人。

蒋应朝一边大喊“我错了”一边绕着他们跑来跑去，绕了一圈最后绕到齐思锐身后。

顾黎：“齐思锐你让让，我几天必须收拾这个混蛋。”

齐思锐很抱歉地看她，不为所动。

顾黎气不打一处来：“算你运气好，你拿捏准的是吧蒋应朝？”

蒋应朝躲在齐思锐身后，做了个鬼脸。

周壹在后面用手机录着，肩膀一直在抖。

然后她镜头一转，转向在后面悠悠看戏的秦安隅和林初霁：“两位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安隅：“无比幼稚。”

林初霁：“同上。”

周壹就笑：“夫唱妇随？”

林初霁沉默片刻，那句“去你的”在舌尖里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原封不动地吞回肚子里。

周壹笑笑，挑起新话题：“你们觉得这次考试怎么样？难吗？”

秦安隅想了想：“还好，不算难。”他转头看向林初霁，“你觉得呢？”

林初霁点点头：“我也觉得。”

周壹神色复杂：“我单方面宣布我要和你们断绝同学关系。”

秦安隅笑着哄人：“别呀，你肯定也考得很好的。”

周壹眼神坚定得仿佛要入党：“不。”

林初霁好奇道：“怎么说？方便问吗？”

周壹看着他，铿锵有力：“数学，乃是吾无法攻克之难关也。”

林初霁无言以对，只好竖起大拇指以示赞同。

周壹一言难尽地看他：“你竖什么大拇指？数学好的人不配竖大拇指。”

林初霁把大拇指默默收回去。

周壹：“……”

秦安隅掩着嘴，乐不可支。

……

回到家，林初霁把玄关处的灯打开，走进房间发现林缘在他的房间里看书。

林初霁道：“妈？你回来了？”

林缘放下手里的书，把书放回到书架上：“这不是你秦奶奶要过八十大寿吗？我就回来看看，但是留不了多久，后天就要走了。”

林初霁早已习惯她的来如风去如风：“几点的机票？我送你吧。”

林缘摆摆手：“不用，定的后天早上九点半，飞洛杉矶。这个点，你不是还在上补习班吗？不用送，也不用特地请假，学习为重。”

林初霁点点头，应下了。

林缘又挑起另一个话题：“听说你们月考了？”

林初霁：“谁告诉你的？”

林缘晃晃手机聊天界面：“桑献他妈，怎么样，这次考试难吗？”

林初霁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好吧，中等难度。”

林缘挑眉：“那你挺有信心？预计可以考到多少名？”

名次这事，林初霁不敢打包票，但是前五肯定有。

他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至少前五吧，第二第三？”

林缘沉了脸：“怎么，对第一没信心了？”

林初霁揉揉眉心：“班里有一个……有一个成绩和我差不多的，上次周测比我高两分，不知道能不能得第一。”

“那你就好好反思一下，别人成绩和你差不多为什么能比你高那么几分。都是一样的班，一样的师资待遇，为什么别人就偏偏比你高两分。别人都可以的事情，为什么你不行？”

林初霁呼吸一滞。

林缘只要一回来，两个人就不可避免的会在这个问题上争执吵架，他此刻不想多说：“算了，明天秦奶奶的八十大寿，我能去吗？”

林缘皱着眉看他，欲言又止。

以往，自己的儿子在这个话题上总会和她大吵一架，最后两个人都不欢而散。冷战至少两个星期，最后还要靠她来哄。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她也不想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将来再去哄孩子：“不行，你给我待在家好好学习。”

要是放在以前，林缘这么说林初霁也不会再过多争取，但是……

邀请函，秦安隅的。

想到这，林初霁眸光暗了暗：“我要去，秦奶奶的孙子亲手给我的邀请函。”

林缘皱着眉，听到是对方的孙子亲自送的，态度有所松动：“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看你哪天上门去赔罪……”

林初霁不为所动：“我一定要去，我可以答应你去之后多刷两套卷子。”

林缘权衡了一下，想起来他们和秦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会儿闹崩说什么也不好看，只好臭着脸应下了。

送走了林缘，林初霁身心俱疲地揉揉眉心。

林初霁的日记：

今天下午考理综，天下了雨。

班里的人都很疯，下饺子似的冲。

考试不难，希望能考个好名次。

邀请函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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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粉黛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