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神兽本可以去兽屋里,但为了不惊动原住民,需要在天亮时让它们和原住民多沟通沟通,今晚就暂时和小蔚睡一个床。
明月慊弃它们的毛脏,带着小蔚去洗澡房,俩人挨个挨洗神兽。
小蔚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埋头给神兽洗刷,明月开口,打破了夜的静谧。
“若你以后成了迟云的徒弟,你会怎样?”
小蔚抬头看旁边的大哥哥,接着低头洗,“心情愉悦,然后好好训练。”
明月的气质偏沉稳,他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给神兽刷毛的手劲一如既往地温和。
“我从四岁开始跟着他,做他十年徒弟,迟云未曾亲授,仅靠言说,我便学会了。”明月说完,用余光注意小蔚,小蔚用了那种极度天真的笑容。
小蔚:“那你好厉害啊,我两岁半跟的那个师父,三岁学剑,八岁的时候,师父就不亲自教了,到现在我也不会御剑飞行,可能我不是这方面的料吧?”
明月有些失望,觉得小蔚是个榆木脑袋,像一拳打在石头上,根本刺激不到。
这样的人,如果被迟云关心,痛苦的只有明月一个人,剩下的两人,没有错也什么都不知道。
“嘶。”明月抽出手指,指尖被一只神兽咬出了血。
他刚才用力梳毛了。
“啊!看着就疼,还好我带了治疗伤口的珍草,我给你碾碎敷上去。”小蔚边说,边带着担心的脸面,拿出腰间包里仅剩的两株珍草。
明月也很快,从衣服里拿出纱布,简单包扎了手指,“不用……”
小蔚又收回珍草,凑近明月,“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啊,难道成为迟长老的徒弟,就得随时带着这个?迟长老莫不是经常受伤?”
明月寡情地坐远了些,小蔚窘促地抿了抿嘴,继而坐直身体。
明月:“待你真正成为迟云的徒弟,那也无需为这档子事操心。”
小蔚轻点下头,继续给神兽洗耳朵。
好奇怪,明月的话。
总觉得明月话里有话,但小蔚的脑袋,直接忽略了,想都不想,似只要知话中有话,他内心深处的小人,便自动屏蔽话外之意,从简处理了。
小蔚也意识到了自己是个淡然的人,他到现在,虽然嘴上说着师父,但心里门清,他根本不想念师父。
之前的真心付出,也只是因为,小蔚本就是一个对身边之人真心相待的人。
小蔚咬着下唇,不想去想这些东西,于是脑袋放空,只剩手中操持之事还有动作。
——
这两天,迟云都在观察小蔚,小蔚确实能和兽说话。
小蔚爬树摘果子时,不小心划破了手心,血液黏附于树皮之上,那一处便发了芽。
正好迟云出来,注意到了,心想小蔚竟还具备治愈能力,实在是出人意料。
不过他自己好像还不知道。
迟云知道自己只是中毒了,明月这些天熬制的药,饮下之后亦有所舒缓,自觉身体日见好转。
小蔚肯定是天选之人了。
迟云之前在参仪大典上就觉得新任长老不对劲,他感知不到对方强大的灵力。
许多人仗着自己认识新任长老,认为替新任长老说话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争前恐后的给其他不知情的人解释。
迟云也听到了,那些人说什么——新任长老比较低调,不喜欢以强大的气息装饰自己。
呵,鬼才信。
三个月内出现的,那小蔚也算是,可以揭示新任长老的真面目。
那个人根本不是天选之人,只不过是狗仗人势的狡黠之人,背后绝对有一个长老级别的人替他撑腰。
迟云决定先收小蔚为徒,以防小蔚溜到其他人手底下被人利用。
现在,迟云一如既往的提不起兴趣,略为怠惰,让明月带小蔚,去书阁看关于治愈术类的书籍去了。
明月带小蔚去,小蔚说要在这里看,书太厚了,不想来回带,走之前,明月把门锁上了。
明月也有顾虑,倘若小蔚发起性子闹起来,从而致使书阁变得杂乱无序,那该如何是好?
“……”明月还是走了,将钥匙装进腰带里。
那些退出去的弟子,就当是迟云没收过,只收了他明月一个人,这个叫小蔚的,出现的不合时宜,他该。
书阁有六个,长老也有六个,这六个书阁都一样,只是迟云底下的徒弟只有明月,不,现在是两个了。
之前只有迟云一人,是他独自打扫的书阁,八层高,明月需要花两天去打扫。
当然不是两天一直在打扫,只是用零散时间打扫,加在一起,也得有两天了。
自从迟云控制不住灵力,底下的弟子纷纷退出门派,去迎合其他长老,迟云的精神也因此事受了不少打击。
——
金自己在迟云住的屋子前后的树上活动,专心练习。
她们花精灵都不要人教,闭上眼睛,脑中的宗谱就会显现,主要还是自己悟。
宗谱是花精灵王留下的宝贵财产,如果金以后成为精灵王,她也可以撰改宗谱。
不过这个路途,只有终点是无比诱人的,有多远,她能想到,可真正做的时候,总是灰心,因为太难了。
所以金把总目标分成了几个小目标,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先达到和小蔚签订契约立誓的层次。
时间就这样流逝,小蔚在书阁看了许久,困了,就趴桌子上睡觉,起来后接着看。
烛火摇曳,渐渐由长而短,蜡在火焰的舔舐下慢慢消融。
小蔚一直都很集中注意力学习,金经常夸他有天赋,但他学剑不行这件事,不少干扰他对自己的信心,导致他认为自己学剑都是纸上谈兵。
又困了,小蔚合上翻了三分之一厚度的书,看看这里有没有材料,在几个木盒子里还真发现了药材,随手就练了。
他脑中都是一天内看过的知识,尤其是他特意动嘴背过的实操部分。
书阁之中,绿光幽幽,莹莹星点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未过多久,药味便肆意弥漫,熏得人难受,呛得眼也无法睁开。
炼多了,正确操作应该是熏人但不呛眼。
小蔚觉得手心伤口太浅,就用牙撕咬出了更大的口子,想了一下,要是让旁人看见,肯定会说他是个狠人。
瞧见手心流出了血液,小蔚把手放进了盒子里,里面是炼化好的药材,成绿褐色的液体状态。
疼痛汹涌而来,灼烧之感沿着胳膊蜿蜒上行,钻进心脏。
这么多盒子,应该都是供徒弟练习的,不过他翻遍了,都是新的,而且,迟长老的弟子,好像就明月一个徒弟他见过。
其他徒弟不经常找迟长老吗?难道迟长老只有明月一个徒弟?
缓缓地,痛觉减弱,小蔚仰起手,在浑浊液体遮掩下的手心里,看到伤口有在恢复。
小蔚松了一口气,把手又放了回去。
他举首,看了看自己点的一根一根蜡烛,快不够用了,又回头看了看门。
小蔚知道明月把门锁了上去。明月走之后,他还过去试了一下。
发现自己被关后,也没有急着要出去,毕竟自己包里装了很多早上爬树上摘的果子,不怕没饭吃。
不过,一天过去了,怎得没人找他?
小蔚小时候就有一种执念,好像天生就有。
他要对身边人好,如果身边人付出真心,他也会把真心奉上,不会吝啬自己的爱。
但做这些,都是为了享受互相爱护的感觉。
小蔚关心别人的时候,他自己会很开心,别人回过来关心他,向他表达爱意时,他也会很高兴,可能会感动。
但是没人这么对他过,小蔚内心深处多了一个淡漠的小人,对于自己无关之事,皆不想挂怀,但有涉及自己的事,欲要相触。
小蔚问过师父自己的身世,师父说他是在河边捡到的,不知道父母是谁,名字也是一捡到就有的。
小蔚有时候会做梦,梦到自己被铁链拴住双手双腿,动弹不得。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因为没有父母,和其他弟子不一样,那些弟子是有父有母,说不定还是某个高官的孩子上山入宗,打算成仙呢。
……还好自己不是废物,好歹懂得兽语,还会治愈术,虽然现在没学完,慢慢来就可以了。
另一边,金看天黑了,迟云没管饭,她就吃果子,或许迟云觉得小蔚和她靠吃果子就能活吧。
她也累了。水晶的用法她没太悟懂,昨天晚上睡前,和大树交流了一会儿,大树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天没见小蔚了,水晶也没有闪烁过光……安危为重,去找他吧。
路过明月,金看到明月手机端着盘托,上面是熬的粥,金停下,来到明月正脸前,问他,“迟长老不管徒弟饭吗?”
明月点点头,“没有长老管弟子饭的,到了饭点,去膳堂打饭就行了,如果不满意膳堂做的,可以自己动手做。”
金指了指那碗粥,“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明月点头,“我吃的膳堂,这碗粥是给迟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