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与霜 第5章 第五章 血月之夜

第五章血月之夜

那样的日子如同石屋前的溪流平静而悠久，直到秋分日来临。

欣月的脸浸满烛光，微微勾唇道:“霜，我要离开几天，你自己乖乖睡觉噢。”

小狐狸正蜷在干草堆里打盹，闻言立刻竖起耳朵，紫眼睛困惑地望过来：“去哪儿？”

“去山腹的石穴。”欣月的声音很平静，“血月要来了，我需要……一些东西帮助我度过这段时期。”

霜的尾巴不安地扫了扫，她从草堆里跳出来，化作人形：“是因为梦魇之力吗？”年幼的狐狸尚不知晓梦魇者的凶险之处。

欣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犹豫道：“在每年的春分和秋分日，会出现血月的特殊天象，此时所有梦魇者都会力量暴走。”

霜瘪着嘴，又问：“你每次都能镇压住梦魇之力，为什么不干脆把它消灭掉？”

“它太强大了，仅是压制就能花费我全部力气。”

“那……不能找别人帮忙吗？”霜急切地问道，然而仿佛眼花一般，欣月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悲哀的水光。

欣月揉了揉她的头发，平静地道:“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别人知道了，只会觉得……我是怪物。”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起身，在手上施了一个小小的照明诀，手心立刻散发出一道柔和的光束，抬脚欲走，却见霜飞快地跑到墙角，把她的剑抱过来，纯真地笑道:“你不带武器，怎么跟梦魇之力对抗？”

欣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剑接过来，顺口嘱咐道:“你乖乖在家待着，晚上哪也不许去，天亮以后可以在附近走一走，但是一定不能跑到禁制外面去。听到没有?”

霜认真地答应了，看着欣月回身扣上屋门，忽然出声道:“如果……你没压制住呢？”

屋门被咔哒一声扣上了，欣月微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我就不是我了……不过你放心，一定能成功的。”

霜一悚，再喊她时，门外已经没了声息。她赶忙跑到窗户向外望，看到欣月正往山下走，山很陡峭，她几步就没了影。

霜爬回床上，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在被子里，仍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于是翻出欣月写给她的心经来，第一次读了进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到翌日正午，那道瘦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屋前小路上，像是累极了，拄着长剑，走得异常慢。

霜飞一般地跑去搀扶她，欣月只是把手里的长剑递给她，自己走到屋后的溪水边，洗净了手，然后生火煮粥。欣月手上和脸上的肌肤都毫无血色，蹲下身吹火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被霜吃力地扶住。

她的手十分凉，霜又去托她的后背，没料到欣月剧烈地颤了一下，微声道:“别碰，疼。”

霜这才注意到，欣月的后背衣衫下，隐约渗出一些暗红的颜色。

欣月勉强站起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粥煮好了你自己吃，我没力气了，先去睡一会。”

霜蹙着眉头，难过地望着她。于是半个时辰后，她不仅没有把粥盛出来，反而加了一堆洗净的药材进去。灵兽常在山里游逛，总少不了囤一些上佳草药，一大锅药粥用小火慢慢炖着，温和的药香慢慢溢出来。

等到傍晚，欣月终于醒来。

因为背上有伤，她一直是趴着睡觉，乍一接触到天光，整个人都还有些懵，随即就见一个盛着白粥的粗陶罐子摆在面前，香气四溢 。

她愣了下，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抬头，正对上霜狡黠的紫眼睛——小丫头盘腿坐在她面前，尾巴得意地晃了晃：

“尝尝？”

欣月受宠若惊地捧着陶罐，略烫的温度把她苍白的手指熨上了血色，她低头抿了一口，米粥的香气混着草药的清苦，意外地……很好喝。

她抬头看向霜，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