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山妖怪们的恋爱日常 第12章 鲛珠（三）

别院的花开得比宫里热闹多了。她住处的凌霄花爬满回廊，一直蔓延到琉璃瓦上，橙红的花朵垂下来，像一串串小灯笼。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茉莉香，却找不着花藏在哪个角落。

难怪小皇帝非要送她来这儿散心，还神神秘秘地说准备了惊喜。这地方确实生气勃勃，满眼都是开得正好的花，任谁看了都会喜欢。

沈明玉披着薄披风站在院里，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臾走到身边她都没察觉，直到听见一声“殿下”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长公主生得冷艳，沈玦总想逗她笑，可她早已习惯了这副冷淡模样。臾算是见过她笑容最多的人之一，但那些笑都浮在面上，未达眼底。

此刻在晚风里，她倒显出几分真实来。

“没什么，出来走走，殿下还没睡？”臾淡淡的笑。

“不生气了？”沈明玉指的是白天她叫臾搬到偏殿时，臾看起来不是非常情愿的样子。

臾听到她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生气了，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没想到长公主还记着。

臾连忙说：“臣本来就不生气。只是高兴能住在离殿下这么近的地方...”

沈明玉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解释，接着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臾猝不及防被她拉着走，想问沈明玉要去哪里，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长公主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头也没回的一边走一边说：“马上到了你就知道了。”

臾个子比沈明玉高许多，就这么被拉着走，臾还特意慢下步子，努力和长公主保持节奏。不禁让人看着觉得有些滑稽，所幸入夜了，园中没什么人。

“到了。”沈明玉脚步微顿。

臾抬头，石刻上模糊的“废园”二字入眼。

他心里有些奇怪，行宫不是近来才翻修了一遍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

“走啊，你愣着干什么？”

臾带着满腹的疑问进了这个从外看来非常破败的地方，沈明玉牵着他的手叫他闭上眼。

臾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放心的由沈明玉牵着他走。等又走了好一段路，沈明玉才放开他的手，说：“可以睁开眼了。”

臾缓缓睁开眼，一片舞动的荧光映入眼帘——是萤火虫。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点点微光浮游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如散落的星子坠入凡尘，又似梦境里游弋的碎金。它们掠过废园中的小水塘，掠过花丛，甚至轻盈地停驻在他的袖角，一闪，又一闪。

他怔然望着，一时竟忘了呼吸。

“好看吗？”

身后传来沈明玉的声音。她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发间还簪着一朵不知何时摘下的野花。

月光描摹她的轮廓，让她整个人也像是笼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臾侧首看她，喉间微动，半晌才低声道：“……好看。”

沈明玉笑了，伸手去捉一只飞近的萤火虫，指尖触碰的瞬间，微光从她指缝漏出，映亮她的眉眼。

“小时候，我常和阿玦偷偷溜到这儿玩。”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夏夜的萤火，“那时母妃还未失宠，每年盛夏，行宫总是最热闹的。”

夜风拂过，野花簌簌摇曳。沈明玉伸手拨开垂落的藤蔓，露出一个被灌木半掩的凉亭。漆色斑驳，却依稀能辨出昔日的精巧。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她忽然回头，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现在分你一半。”

臾呼吸微滞。

萤火萦绕在她周身，有几粒甚至停驻在她扬起的发梢。臾望着她，忽然觉得，这满园萤火，竟不及她眼底的光。

在京郊行宫住了小半月，沈明玉终于准备启程回宫。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侍女们正忙着将最后几箱衣物装上马车。臾站在廊下，指尖拂过一株开得正艳的垂丝海棠——这是沈明玉昨日多看了两眼的品种。

“大人，陛下派人传话，”行宫总管小跑过来，压低声音，“说是要挑些宫里没有的奇花异草回去，给长公主殿下解闷……”

臾指尖一顿。

他自然知道缘由——沈明玉曾在御花园里当着小皇帝的面，用手拨弄一株百年牡丹，漫不经心道：“年年都是这些，看得人眼睛生茧。”

小皇帝当时瘪着嘴没说话，没想到竟记到现在。

“把西苑那株垂丝海棠，还有南墙下的蓝雪藤都带上。”

臾快速点了十余种花木，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废园的那丛野姜花——”他比划着，“要带着泥土小心挖，伤了根茎就开不出蝴蝶状的花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日头已经西斜。

臾翻身上马时，发现掌心沾着片海棠花瓣，他下意识捻了捻，然后扬鞭疾驰——这个时辰，长公主的车驾怕是已经快到京道了。

暮色四合的山道上，沈明玉正倚着软枕小憩，她特意借口说头晕让队伍慢点走，等臾清点物品后好追上，怎么还没来？

长公主对国师大人低下的办事效率非常不满。

车帘忽被疾风吹起一角，带着山野特有的草木腥气。她蹙眉睁眼，指尖刚触到帘子——

“嗖！”

一支羽箭钉入车框，尾羽剧烈震颤。

“护驾！”

侍卫长的吼声与马匹惊嘶混作一团。沈明玉的马车猛地倾斜，她抓住窗棂才没摔出去。

沈明玉迅速冷静下来，她警觉是遇刺。

金线绣制的车帘被利刃划开时，她已拔下发间的累丝金凤钗，尖锐的钗尾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冷光。

蒙面人探身的瞬间，她突然掀翻鎏金香炉。热灰迷了对方眼睛，金钗毫不犹豫刺入其腕间经脉。温热血珠溅上她月白裙裾，像突然绽开的红梅。

可刚滚落车辕，另一道刀光已劈面而来。沈明玉后仰时发簪脱落，青丝散开如瀑——

“铿！”

一柄长剑横空而来，剑锋与刀刃相撞迸出火星。玄色衣袂掠过她眼前，来人反手将刺客捅了个对穿。喷涌的鲜血在暮色中呈现诡异的紫黑，显然刀刃淬了毒。

“殿下？”臾转身时剑尖还在滴血，竟忘了用敬称。

他左手仍保持着护卫姿态，袖口金线云纹被割裂，露出道血痕。

沈明玉看着他被山风吹散的发髻，忽然笑了：“国师大人这般模样，倒比平日里束冠执笏的样子好看许多。”

沈明玉突然在看见臾身后时瞳孔骤缩：“小心！”

第二波箭雨袭来。臾转身将沈明玉护在怀中，一支羽箭深深扎入他的后背。沈明玉听见他闷哼一声，随后竟有淡蓝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

“你...”她刚开口，就被臾拦腰抱起。

“闭眼。”臾低声道，随后沈明玉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臾的速度快得不似人类，几个起落便带她远离战场，躲进一处山洞。

洞中昏暗，沈明玉假装昏迷，却透过眼睫看见臾检查伤口时，手臂上浮现出细密的蓝色鳞片。

更惊人的是，那支箭被他拔出后，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殿下？”臾轻拍她的脸，声音焦急。

沈明玉适时“苏醒”，虚弱地问：“刺客...”

“已经解决了。”臾的眼神闪烁，显然没说实话，“臣这就带殿下回宫。”

长公主开始怀疑了，宝宝们你们猜到了国师大人的身份了吗[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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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鲛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