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 第30章 知冬10

后半夜下了场雨，唐洛欢在早上五点半醒过来的时候，雨下得猛烈，雨点噼里啪啦地砸着窗户。

她轻轻地拿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回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闭上眼继续睡，却陷入了一场梦中。

梦里她跟厉北辰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在冬季的暴雨夜晚，冬雨吻过我们的侧脸。

脚踩在茫茫的雪地面上，发出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还会溅到鞋子上，像极了她如火如荼的心情。

路灯过了一个又一个，他始终没说话，却贴心地准备红茶和暖宝宝。

寒冷的冬天，新年和他第一场烟花的那一刻，可唐洛欢感觉浑身滚烫，脸都要烧起来。

倏地，场景像白驹过隙的忽变，他们已经变了模样。

下一刻，唐洛欢被闹钟吵醒。她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去关闹钟。

唐洛欢不知道为什么梦会做到以前高中的场景，难不成……因为她内心深处其实特别喜欢和期待？

唐洛欢抬手，用食指轻轻揉了揉眼睛，随后下床去洗漱。

唐洛欢上午在家里养了猫和收拾了一下卫生，10点左右挽衣服出门，天车去公司。

虽然昨晚下了雨，但天气越来越热了，温度增加二摄氏度。

唐洛欢今天打扮得非常简约清爽。

刚到公司，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停车位，唐洛欢的脚就顿了一下。

她意外地看着厉北辰倚靠在旁边的车侧，自然平常地跟他打招呼：“来上班啦?”

厉北辰疑惑地望着她，嘴角微勾着，但在她下了车后没有立刻按电梯，而是问：“我昨晚干什么了，记不得了。”

昨晚的事，他主动吻了她，连他和她初吻都献给了彼此。

唐洛欢感到心猛地一跳，如实回答：“你的初吻没了。”

厉北辰唇边笑意极深：“你必须对我负责任，肯定是你偷偷勾引我的。”

她想告诉他：明明是他勾引她的，是能够让他情不自禁靠近的吻上去。

唐洛欢的眼睛毛轻颤了一下，她淡然地笑道：“好，我先上去把包放下，要一起吃午饭吗？”

本来她打算来了后先把记账凭证登记各种明细分类账整理下，晚些再去吃饭，但遇见了厉北辰，还对他负责任，他对她负责任才对。

厉北辰的脸上含了几分笑意。他温声应：“我也把东西放下。”

等她捏着单肩背着包，厉北辰才伸手摁了电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踏出来。

她今天是一身简约清爽——香芋紫的宽松短款T恤衫，搭配着白色的宽松直筒裤，白色的板鞋，背着日系简约帆布包。

她的长发没有被绑起来，就这么披散着，柔顺地头发露出珍珠蝴蝶耳坠。

很休闲日常的打扮，虽然简约清爽，但依旧那么养眼。

放完东西后，在附近找家餐馆吃饭，所以他俩从一楼出了电梯，直接往外走。

沿着道路往前走时，厉北辰忽地轻拉了一下唐洛欢的手腕。

在被他触碰的那一瞬间，唐洛欢的呼吸几乎听不到声音了。她屏息了一瞬，发觉他越牵越紧了，手背青筋快要暴起，她心里十分酸胀，这颗心在剧烈地跳动。

这下，成了他走在道路外侧。

唐洛欢轻咬了一嘴唇，努力忽略手上升的温度。

两个人去了附近一家商场里的韩式店铺解决午餐。

吃过午饭后，厉北辰和唐洛欢原路返回。

刚走了一段路，她的鞋带松开了男人立刻蹲下给她系鞋带。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好像每天都是看见她心脏就重新有了鲜活地跳动着。

唐洛欢微微睁开好看的桃花眼，而后扬着浅笑问：“你以前给其他女生系过鞋带？”

“没有，”他又牵着她的手腕，轻声应道，“你是第一个。”

你是第一个。

时间仿佛倒流回了几年前。

他过生日时。

他当在大家面前喊她的小名“橙子”。

她从办公室出来时。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小名字“橙子”。

他亲自给她戴上帽子。

他在海滩第三次喊她的小名“橙子”。

去吃散伙饭时。

他在医院门口第四次喊她的小名“橙子”，也是最后一次喊她的小名。

高二的那个新年。

她给他发消息：“新年快乐。”

他边在笔记本电脑打字边说：“小朋友，新年快乐。”

每一个冬天让我来陪你过冬天。

这样，我最喜欢的冬天都有你。

我的怦然心动都为你一个心动。

祝你前程似锦，来日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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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清明节。

唐洛欢陪厉北辰去了永安墓园。

远离城市中心的墓园里很静，风在这里都像静止了一般，偶尔才有一两声麻雀的鸟鸣声。永安墓园都种植着高大的松树，浓绿的松树直指苍天。抬头，视线也变得狭窄，只能看见被松树圈出来的那片天。

唐洛欢被厉北辰牵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被雨水冲刷过的白色大理石台阶台晶莹剔透的水珠。

台阶两旁是一排又一排的石碑，石碑上刻着逝者的名字。有的坟茔前依稀可见鲜艳的花枝，花枝被水珠显了点透明的水，颜色像生命旺盛的仙人掌，躺在白色大理台上，与周围的环境塔配。

永安墓园，扫墓的人较多，叔叔阿姨拿用品去找逝者的名字。

“厉北辰。”唐洛欢加快了步伐，靠近他。

“嗯？”男人问。

“紧张。”

唐洛欢的心蓦地一缩，呼吸也跟着一顿。

跟着停下来，下意识收紧了怀里的百合花。

照片上的女人和男人如胶似漆，男人黑色头发显得面容精致干净，而女人黑色长发显得面容素净柔和。俩人的眼睛明亮清澈，气质里透露着几分笑意。

放下百合花，唐洛欢鞠了几个躬，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捏厉北辰的衣服：“爷爷奶奶名字怎么好听呢？”

“真的好听？”他又问。

世间的爱情有千万种，每个人的都不一样，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

唐洛欢看着紧紧挨着赵梅的那一张照片，在心底默默地喊了一声：“姥姥。”

“你和姥姥姥爷说了什么？”回去的路上，厉北辰问走的唐洛欢。

“啊？”唐洛欢回过神来，反应很快：“你先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我再告诉你我说的是什么。”

厉北辰转头，上下打量着副驾驶的女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小朋友，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你才是小朋友。”唐洛欢攥小拳拳的姿势。

上了高速后，厉北辰突然开口：“我和姥姥姥爷说她是我喜欢的人。”

她是我喜欢的人。

唐洛欢呼吸屏息，心跳得越来越快，胸脯起伏明显。

“我跟姥姥姥爷说我很会安慰人，还给她讲了我和你之间的故事，从小时候到高中时期。”

也因此，他好像更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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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厉北辰和宋玥出差。

厉北辰在附近餐厅吃午饭的时候，宋玥端着餐盘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正在微信上问唐洛欢有没有吃午饭的厉北辰摁灭手机，将其反扣在桌上。他抬眼，对宋玥笑着说：“宋玥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宋玥说：“好的，厉总。”

他吃完饭，在午休的时候收到了唐洛欢的回复。

Orange：［和悦悦吃了炒面。］

厉北辰想起今晚的饭局，问唐洛欢：“你需要什么礼物？”

唐洛欢被他问得怀疑他想她了，哪个男朋友当面问女朋友需要什么礼物？这是全国统一的吗？

然而，他根本没等她回他，很快又发了消息过来。

句号：［我今晚有饭局和刘总吃饭。］

句号：［周五晚上8点半左右返回成都。］

句号：［所以要请刘总去伦敦米其林三星吃饭。］

唐洛欢看着聊天界面一条接一条弹出来的消息，一时间稍愣，而后像是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地挂着浅笑。

她回他：［好的。］

厉北辰又回：［你晚吃什么？但是不要忘记吃饭。］

唐洛欢轻抿嘴巴，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知道了，厉先生。］

厉北辰失笑轻叹，甚至都能在脑袋里想象她要是亲囗对他多好啊！

她这是嫌弃他啰嗦了吗？

句号：［橙子记得睡午觉，午安。］

Orange：［厉先生，午安。］

他们刚结束聊天，张悦就从卫生间外面走了出来，对唐洛欢说：“我们今晚去吃烤匠麻辣烤鱼。”

唐洛欢把转椅转向她，语气轻松：“小馋猫，好久没有碰过辣了。”

“我也是，”张悦矜持说：“从上大学直到现在，今晚我要爽的过瘾。”

春熙路，烤匠麻辣烤鱼。

因为他们刚到，正被服务生领着往座位那边走，江川就注意到了唐洛欢。

热闹的饭店，江潮转头瞥了左侧一直安安静静点菜的唐洛欢，发现她的目光落在鸳鸯锅上，便拍了张她的侧脸照片，给厉北辰发了过去。

厉北辰放在西裤口袋中的手机明显地震动了两下，他放下酒杯，从西裤口袋中摸出手机，解锁，两张照片映入眼帘。

一张他喜欢的人，一张苏悦。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职业正装，垂坠感特别好的阔腿裤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厉北辰歉意地对刘德兴道：“抱歉，刘总，家人发了条消息，回复下。”

刘德兴应道：“好。”

他回完消息后，刘德兴看见厉北辰进来笑着眯着眼拿着酒杯：“厉总，继续。”

“好，刘总。”厉北辰不能得罪这位大佬，只好答应。

吃完饭，厉北辰和刘德兴一起走出米其林三星餐厅。

厉北辰西服里掏出一盒烟，拧开盖子，拿出一根烟，咬住迅速地点燃了烟。

唐洛欢回到家，刚放下包包脱掉外套，就看到厉北辰一小时前回复的消息。

BC：［少吃点辣，少喝点酒。］

须臾，唐洛欢回复：［好，我刚到家。］

结束微信聊天不到十分钟，唐洛欢折开蛋糕盒子，里面只剩下一块榴莲千层蛋糕，她最爱的口味。

唐洛欢不自觉地扬起唇来，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更好。

再慢吞吞地把一块的蛋糕消灭掉，然后就摘掉耳坠去洗澡。

周五晚上，唐洛欢接到了厉北辰的电话。

男人的嗓音经过听筒处理更加磁性而低沉，他温声问：“我在成都机场北边。”

唐洛欢自然地轻声回道：“我已经到了，没有找到啊！你人呢？”

厉北辰喊她：“橙子，这儿。”

唐洛欢循着声音扭过头，在看到他后眸子浅笑，随即下台走了过来。

厉北辰把礼盒放在后备箱，帮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她坐进去，系好安全带。

厉北辰随后上车，在启动车子的时候问她：“你吃过了吗？”

唐洛欢说：“吃了面条和苹果。”

两个人在路上闲聊，他问：“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唐洛欢如实告知：“我一个人在家就简单地烧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车厢里响厉北辰低沉磁性的声音：“听陈奕迅的白玫瑰？”

唐洛欢点了点头，应道：“听。”

他点开车载音乐播放器，然后她就看到列表大多是陈奕迅的歌。

唐洛欢随口轻声感慨：“你为什么喜欢听陈奕迅的歌？”

厉北辰“嗯”了声，回她：“我感觉他是个讲故事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故事，而他的热门冷门歌代表了不同的含义。”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讲话。

唐洛欢随便戳了一首播放。

她想到高一那年运动会的时，在我家书房，他主动问她的是：“你也喜欢陈奕迅的歌？”

她当时很不确定地点头，故作镇定地对他说我很喜欢陈奕迅的冷门热门歌。

车里播放着陈奕迅的一首粤语歌。

唐洛欢虽然听了这么多年粤语歌，但是大概能听懂，不过这首歌的歌词都记得。

“我是沉默的存在，不当你的世界，只作你肩膀。”

唐洛欢甚至觉得这几句歌词就是在说她。

厉北辰不想当你的全部，只想给你一个依靠。

行驶到半路，厉北辰突然把车驶入停车位，旋即停车。

唐洛欢莫名地看向他，不解地问：“你去哪？”

厉北辰微微挑眉，笑道：“嗯，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没多问，点了点头。

不多时，男人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他一上东，就把买来的东西递给了她。

唐洛欢微微诧异地接过，还没说话，厉北辰就道：“今晚住你这儿。”

唐洛欢顿时心生水波荡漾。

唐洛欢手握着塑料袋瞬间微愣，心软地塌下来一块。

厉北辰低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俩人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隔天是母亲节。

唐洛欢给秦琳买了一套衣服，又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回了家。

4月中旬从家里搬出来住，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大概20分钟左右就到了上班的地方。

唐洛欢好不容易提前跟母亲商量好不在饭桌上提感情的事，结果秦琳等午饭一结束就开始念叨，非说让小区里的媒婆给她介绍个条件不错的对象。

唐洛欢垂死挣扎：“妈，小区里的媒婆太离谱，还介绍离婚男人。”

“我看小辰这人不错，你们俩凑合凑合怎么样？”秦琳又补充一句：“你们俩试一试，肯定适合，有共同的爱好。”

好像大多数子女到了一定的结婚年龄，都会被父母用各种方式催婚。

厉北辰嘴角染上笑：“阿姨说的对，我们俩凑合凑合，我没有意见。”

唐洛欢无语道：“我有意见，感觉我们不合适。”她说完，没什么耐心地问：“你不回家吗？”

他坦然点头：“明天回。”

“好吧。”唐洛欢无奈，端着水杯进入房间，放到桌上，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厉北辰宽大的手撑按住门，迅速地进来问，“你有什么意见，现在就告诉我。”

说完，他的食指点在白色桌上的放着的英文版的《傲慢与偏见》上，翻出有节奏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深红色的厚重书套，与厉北辰骨节分明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抽过了那本书，厉北辰坐在床边翻着原版的《傲慢与偏见》。江尘书卷系列的书签夹在扉页里，很容易就翻过一页，不难看出这本书已经被翻过好多遍了。

“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我已经无法自拔。”

厉北辰的手指滑过用直线画得那一行字，合上书，唐洛欢呼声渐匀。从高一中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他自已已经爱上她的那一瞬间，心动无法自拔地跳起。

厉北辰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合上门走了出来。

客厅空无一人，秦琳和唐明下午都有课，耀眼的太阳照射在茶几上，连客厅有了一缕缕的温度。

在茶几上抽屉掏出来便利贴和黑色的笔记写：

2023年5月14日13：40。

顾子衿他们约我去附近的操场打篮球。

晚上大概6点钟左右回来。

下午2点多，天气越来越热了，就连扑面而来的风都是灼热的。

厉北辰出来得稳，别拿了一瓶矿泉水和棒球帽。他到篮球场外时，顾子衿他们已经在场内了。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几个人在场内打篮球。

“橙橙呢？没有跟你来？”唐果问投篮的厉北辰。

男人低声应：“昨晚睡得比较迟，我就让她在睡一下午觉。”

唐果“哦”了声：“等他们完打篮球，去吃蟹黄汤包怎么样！”

顾悠悠如实道：“今晚我有一顿饭局，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大明星去吧。”

厉北辰率先抬脚往场外走去：“我今晚也约了人，下回我请。”

唐果走过来，把袋子递给他们，笑道：“喝点水吧。”

这天晚上，唐洛欢到来客厅的时候。

门轻轻地被人拧开，他今天穿了一套篮球服，白色球服上绣着绿色的数字“10613”，和高中时那套有很的差别，是这一身更宽松些。

他额前的头梢微潮，脸上沁出了汗珠，有汗水直接从脖颈往下流，身上的篮球已经湿了一半。

厉北辰一靠近，唐洛欢就瞬间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味道混在夏风滚滚地袭来，将她包围得水泄不通。

唐洛欢戳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略带笑意，把黑色的背包放在坐沙上。

“他们去吃蟹黄汤包，我没有去，早点回来给你做饭。”厉北辰的声音低沉含笑。

唐洛欢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乱跳，心跳声大到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只能故作镇定，不动声色地稳住嗓音，对他说了句：“好的。”

等厉北辰走开，唐洛欢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才重新端起水杯，椅靠在餐桌边安静地仰头看他在厨房忙碌。

吃完晚饭，洗完澡，她坐在电脑前剪辑视频。剪辑过后，她把视频发在抖音。然后，她开通了一个微博，ID(用户名)是Camellia。将这些点赞较多的发布在微博，相册命名为——《怦然心动》。

须臾，厉北辰的手机弹出消息，是你关注的橘柚。

句号：［拍得非常的棒。］

句号：［立刻互关。］

唐洛欢回复：［可以哒！］

几秒后，唐洛欢在抖音看到了厉北辰刚刚发的视频。

他发的那张照片是她站在夕阳下的背景的瞬间，而配的文字是——

“哪里都是你。”

唐洛欢的心蓦地一缩。

——我不想成为你的全部，而是我想成为你的依赖。

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

别问我心里有没有你，我的光余光中都有你。

《哪里都是你》原唱队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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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知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