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刚走出隐魂监,就在吊桥处遇到不速之客。
“你他娘算什么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凭你也敢挡住本大爷的去路?滚开!”
洪涛粗鄙的在巡监卫士面前撒泼放肆,作势就要推人。
卫士守在桥外,好言劝道:“洪爷,不是小的放肆,实在是月主有令,不能放不相干的人进去。”
“放屁!老子是不相干的人吗?你洪爷奉命来审讯那些个贼人,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说着,洪涛就要强闯隐魂监。月姬这时才悠悠出言道:“那我有这个资格吗?”
洪涛闻声望来,见是她,神情微怔,“是你?”惊觉失礼,立时低垂脑袋,躬身道:“见过月主。”
月姬稍稍蹙眉,没离他太近,就这样远的距离,月姬都能闻到那股肮脏的酒臭味,“是我让他们拦的你,你又待怎样?”
洪涛抬起脸,道:“若我听得不错,至上是把那些人交给的殿主吧?”
月姬道:“你说的是哪些人?”
“自然是今日送进来的那些女人。”
“原来是她们,”月姬道,“没错,至上是把她们交给星主审讯,但现在这隐魂监由我掌管,星主能进去,但你没资格!”
“你……”
洪涛也是两杯黄酒在肚,这时都敢跟月主红脸,“不知洪某哪里得罪月主,月主竟然这样针对某?”
月姬觑他,眼神鄙夷,“洪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腌臜的技俩,你在外面想怎么乱来我不管,但是现在隐魂监归我管,你就休想把你那点手段带进来!”
“但是,让殿主审讯犯人是至上的命令,我是替殿主效劳。”洪涛越说越没底气。
月姬更是毫不留情的斥道:“你少拿至上压我,也不必搬出星主来狗仗人势,你也可以让至上把我调出隐魂监,也可以去向星主告状,看他们会怎么答复你!”
洪涛当然不敢向暗尊告状,就凭他黑天二十八宿的地位,暗尊也不是他想见就见的。至于向星主告状那更是异想天开。
九幽谁不知道,星主对月主百依百顺,要是让殿主知道他胆敢和月主针锋相对,那他的下场绝不会好看。
想到这里,洪涛酒劲略醒,到底没敢拿她怎么样,转身就想拂袖而去。
“慢着!”
月主却在这时叫住他。洪涛愤愤转身,草草行礼,“不知月主还有何吩咐?”
“跪下。”
“你说什么?”洪涛有些难以置信。
月姬森然的眼神望向他,锐利冰冷,让人颤抖,“我让你跪下!”疾言厉色,语带威压,和她在玲珑面前那副多情模样大相径庭。
洪涛登时醒酒,面对月主,他本还想强项挣扎,但想起鬼宿翁伯炎和柳宿徐昭的下场,他还是跪了下来。
他垂着脸,眼神怨毒,面色屈辱。
然而,月姬并没打算就这样饶过他,她抬起脚踩着觜宿的脑袋,“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本座说话?”她自称本座,那就是摆出她三天之主的地位来压他。然后,她一点一点的,将洪涛的脑袋踩下去。
直到洪涛的脸贴着地面,以一种极其屈辱极其卑微的姿势跪在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以为本座少在秘海,就不算你的主子?不然,你怎么敢这样的藐视我?”
洪涛霎时惊醒。在九幽秘海中,三天之主就是高他们二十八宿一等。黑天二十八宿是暗尊的鹰犬,但只有三大令主才能被称为至上的左膀右臂。
“小,小的不敢,小的知罪!”
他的身躯在瑟瑟发抖,周遭的巡监卫士看到月主发怒,心中虽然震骇,表面俱都视若无睹。
月姬居高临下,阴冷的警告就在他的头顶盘旋,“你若是敢动本座的月奴半根头发,本座定叫你生不如死!”
说着,抬起脚从他的身边走过。
洪涛却没立即直起身来。他匍匐在地,额角青筋暴起,眼睛鼓起血丝,黑黄的厉齿咬的咯吱作响,十指抓进地里,心里发出怨毒又疯狂的诅咒!
你这贱人!贱人!贱人!汹涌的恶意让他整个人都险些要抑制不住,狂吠出声来。
月姬没管洪涛这种小人,径直回到她的玉镜府。推开石门,玲珑早已坐在桌前等候她许久。
她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捏着一只信封,正在漫不经心,百无聊赖的把玩,看起来十分的俏皮和可爱。
见她回来,雁妃晚若无其事的将信封压在手底,然而抬起眼睛望向她,笑着问:“你回来了?”
和往常相比,月姬却没对她露出笑容,相反还有些惴惴难安。她神色凝重的走过来,身体倚靠着石桌,然后望向玲珑。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往常的柔情温和,月姬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审视和探究。
“什么怎么回事?”玲珑若无其事的回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月姬将手伸进袖里,随后取出一枚通体暗紫的琼花玉牌,“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这枚……琼花令?”
星主惊奇她怎么能从琼楼四煞的身上拿到暗流的名单,她手里的这枚琼花令就是答案。代表琼楼最高权柄,足以号令琼楼三十六煞做任何事情。
她对琼花令的作用毫不怀疑,但是让她惊奇的是,这枚玉牌是玲珑给她的,让那四个人写出暗流的名单也是晚儿的意思。
月姬心中感到不解与不安,她发现她根本无法真正看透眼前的女人。她聪明绝顶,她算无遗策,她深不可测……就像现在,她的眼睛灵慧睿智,她的笑容从容自信。
就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跟琼楼的人联系上的?是在这次返回秘海的途中吗?”
这次雁妃晚和星主去捉拿暗流领袖的任务她没去,但是她不相信这途中若是玲珑有任何动作能够瞒得过星主他们的眼睛。
她心中的谜团实在太多,也越来越多,除去她外出的日子,她可以说与她形影不离,而自己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的行动,她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开始设计和部署。
雁妃晚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心虚,她只是笑着说:“等到时候,你会知道的……现在,该把我要的东西拿给我咯……”
她把信封打开,那是只空白的信封,她将封口朝上,等着月姬把东西放进来。
月姬没听到答案,心里略有些不满,但还是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掌心攥紧,再松开,还是把钥匙投进信封里。
感受到信封的重量,玲珑会心一笑。“现在,好戏就要开始啦。”
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眼睛却闪着雀跃的光,就像是在策划一场玩乐的游戏,眼神里甚至没有恶意。
但是,月姬到底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人,知道她那种天真愉快的眼神意味着她正在谋划算计着什么。晚儿现在一定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
有句话星主说的没错,玲珑最擅长的就是算计人心,而且月姬知道,她素来喜欢以玩弄人心为乐。
月姬还是有些不相信,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一定会去?”
玲珑露出尽在算计之中的自信,“这是当然。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我确信洪涛就是我要找的那把刀。此人好色成性,气量狭小,虽然睚眦必报,但畏命惜身,只有稍加挑拨,一定会为我所用……”
月姬心中明朗,道:“你让我故意当众折辱他,目的就是让他怀恨在心?确实,计划很成功,他现在都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吧?”
“但是,你也知道他贪生畏死,你觉得他真的敢……”
玲珑笑道:“若是平常,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但是现在嘛……”
她晃晃手里的那个信封,钥匙在信封里哗啦作响,“我这就把这颗‘熊心豹子胆’给他。”
月姬立刻明白她的意图是什么,心中登时感到阵阵恶寒,就连身体也不禁微微颤抖。
“看来,就这短短的数天时间,你对他们的弱点已然了若指掌?”
玲珑抬起脸,望向她。
她的眼睛□□灵动,就像盛着漫天星辰,那些星星又仿佛是闪烁着的无数眼睛,俯视着芸芸众生,似乎所有的事物都无法欺瞒她的眼睛。
雁妃晚道:“你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本事?”
“什么?”
雁妃晚的眼睛魅惑,温柔,却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拖进去般的深邃,“我能够看穿人的本质。”
月姬怔住,对她的话像是将信将疑。
半晌,“是吗?”她轻轻呢喃,随即终于问道,“那,你能看出黑天殿殿主的本质吗?”
玲珑忽然收敛笑容,然后又对着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确定,要我现在就说出来吗?”
月姬和她无言的对视,最后还是她先放弃妥协,“好吧,我现在还不想知道……”
是不想知道答案,还是不想听到玲珑说出答案,月姬没有说,也没再继续说。索性,她转过话题,“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不着急,”玲珑晃着手里的信封,“我在等。”
“等?”月姬不解,“等什么?”
“等一个消息,”玲珑笑,“等那把剑从我们的脖颈拿开……”
是夜,还在修建当中的忘剑先生的天外阁收到一只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信封内也仅有一张薄薄的字笺。
收到信的忘剑先生打开字笺,只见纸上字迹清隽,丰姿冶丽的写着四句诗:
紫府仙人归云梦,域外灵姬出帝都。
当年雪月交光夜,今时犹忆雨行湖。
短短四句诗,忘剑先生却身躯大震,魂惊魄动,思量再三,居然决定连夜离开秘海。
等他乘坐皮筏消失在茫茫冥海的消息传到月姬耳中的后半夜,另外的那只信封就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觜宿洪涛的洞府。
当月姬知道玲珑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这些安排后,心中愈发的惊骇。她居然不知道晚儿在什么时候已然将九幽秘海的各处洞府居室摸索得如此透彻,甚至比她这位三天之主还要了如指掌。
再说觜宿洪涛那边,他被月姬踩在脚底当众羞辱这件事已悄然传遍黑天殿,等他回到自己的洞府,一路上非但同僚对他冷嘲热讽,就是普通的贱奴婢仆都敢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本就器量狭隘,遭遇此等羞辱更是对月姬恨之入骨,心中早已将她凌虐过千遍万遍仍不解恨。盛怒无处发泄,索性又去喝得酩酊大醉。
等他喝得神昏志醉,便看人人都在对他幸灾乐祸,句句都是对他的折辱轻慢,满腔怨怒愤愤难消。然而,便是如此,他也不敢去找月姬的麻烦。
玲珑说的很对,洪涛此人好色成性,但更惜命惜身。
洪涛醉醺醺的回到洞府,东摇西倒的走,正好撞到两个过路的侍女。洪涛色令智昏,强行摘掉侍女的兜帽,眼前顿时大亮。
月姬明丽多情的面容和眼前侍女秀丽的容貌重叠起来,让他心中既觉愤怒难当,又不禁色心大起。也没管侍女的惨叫哀求,拉着这女人就要进他的洞府。
“妈的!贱人!你敢瞧不起老子,看老子怎么办你!”
女人被他拖进洞府,正要挣扎,被盛怒中的洪涛连甩两个耳光,立时骇得怔在原地,不敢言语。
洪涛走到桌前,迷迷糊糊看见桌上放着一只信封,他心生疑惑,随手拿起。
啪嚓——
一串钥匙从信封里掉出来。
洪涛抓起钥匙大眼瞪小眼的观瞧,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时,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当时酒就已醒大半。
他的眼睛滴溜儿乱转,左右思量,忽然沉着声道:“你……给我滚出来。”
身后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宽衣解带的女人有些没听明白,“啊?洪大爷,您是说……”
“给我滚!”洪涛当场发作,那女人哪里还敢久留?立刻逃出洪涛的洞府。
等女人走后,觜宿又拿起那串钥匙观瞧。他很确定,这就是隐魂监牢门的钥匙,而且很大概率就是隐魂监第二层那四个女人的的牢房。
但是,隐魂监的钥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非常确定这必是有人拿过来送给他的,但是会是谁呢?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月姬。现在的隐魂监由月主掌管,她有大牢的钥匙合情合理。但是她为什么要把这钥匙给他呢?
难道是想栽赃嫁祸,陷害他?不……他摇摇脑袋,很快否定这种想法。他虽和月主有隙,但总不至于因为这样月主就要陷害他于死地。
何况,他若是将这串钥匙交到至上那里,受到责罚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不是月主,那会是谁呢?
很快他就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人。
他的主子,黑天殿的主人……
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就是如此。月主想要让琼楼四煞成为她的月奴,但是却被至上回绝,星主对此也大不认同。
不过,星主和月主关系非比寻常,他又不好因此和月主翻脸,所以才将牢房的钥匙送到他这里,让他暗中处理掉那些麻烦。或许也考虑到白日里他和月主起过冲突,星主安排他去处理那些人,也有息事宁人,安抚他的意思。
这样想着,他的眸色愈深,到底没敢去向星主确认。殿主私相授受,把钥匙给他,显然就是不想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和月主撕破脸。他若是真去询问,星主非但不会承认,还会认为他愚不可及,实在不堪大用。
思及此,心中恶意更深。他大可藉着这次机会,将月主想要的那些月奴除掉,临死前还能让她们发挥余热。到时木已成舟,有殿主关照,谅月主也不敢因此杀他泄愤。
毕竟那些女人虽然由月主口头私订,到底还不是九幽的门人,更不是月主的奴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心中计定,洪涛咧起嘴扯出满嘴黄牙厉齿,笑容越发阴毒邪秽。
于是,当日的后半夜,洪涛以审讯为名,闯进隐魂监。因白日的巡监卫士早已被月姬提前调走,这些人没有收到月姬的命令,也只能放行。
洪涛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隐魂监二层,正要打开牢门,却被值监拦住,说没有月主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探视琼楼的重犯。
但此时的觜宿已然兴起,三招两式打翻值监的卫士,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再将牢门反锁。洪大爷好色之名无人不知,见此,众人哪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奈何技不如人,巡监守卫的阻拦也不过是装模作样,他们都退得远远的,期待着一场好戏。
就听洪涛一进监牢,监牢中立刻传出四个年轻女人惊慌失措的呼声,随之而来的就是洪涛露骨猥亵的叫骂,然后就是女人的呼救声。
值监的卫士远离牢门,相互对视时,眼里都是心领神会的龌蹉。
“你说,等会儿洪爷爽完,咱们哥俩儿还有没有机会?”
“你小子别想太多哩,谁不知道洪爷是有名的辣手摧花,这几个落他手里,怕是活不成咯。”
“不能吧?好歹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他真就一个不留?”
“留不留的难道还轮得着咱们?嗐,在外边听个响儿得嘞。”
两个值监卫士心怀不轨的竖起耳朵,想听听牢房里的动静。这时女人的惊恐呼救的声音已经消失,牢房中忽然死寂。
两人正疑惑时,牢房里忽的传出洪涛的闷哼声。那声音像是低吼,又像是哭嚎,两人只当是洪爷在里面大振雄风,也没当回事。
再等半晌,里面却再也没有动静,这让两人莫名的心慌起来。
“怎么回事?里面怎么没声儿?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胡扯!那些女人都被喂过软筋散的,还能翻出什么浪来?总不是把洪爷累死嘞吧?”
“那也难说得很呐,有言道是:好虎难斗群狼,一龙难挑四凤,洪大爷就是铁打的骨头,恐怕也经不住啊。”
“啊哈哈哈哈,兄弟说的极是。”
一说到这种话题,二人便开起黄腔来。一时倒真心猿意马,更加心痒难耐。
索性互使眼色,悄然凑到牢房门外。二人竖起耳朵偷听,发现里面确实没什么响动,神情绷紧,终于警觉起来。
二人透过小窗往里看,这一看不打紧,等他们看清里面的动静,立时惊得魂飞魄散,冷汗淋漓。
只见牢中灯火摇曳,勉强看得清楚,偌大的牢房别说是洪涛,就是本来关着的四个女的竟也不见踪影!
二人心中大骇,“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着急忙慌,手足无措的打开牢门,刚推门进去,牢房的灯火忽然熄灭,二人眼前俱黑,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左一右两支钢针刺穿咽喉。都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惨叫就已然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醉蝶和海棠在他们倒地之前将人接住,往牢房里拖,石竹立时关上牢门,茑萝倾听着牢房外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动静,她这才重新点上烛火。
牢房恢复光亮,照见各处角落,觜宿洪涛的尸体就被她们塞在墙角,那个角度刚好是从牢房外无法看见的地方。
洪涛两眼鼓瞪,死不瞑目。他当然会死不瞑目,谁能想到已经服用过软筋散,本来应该任他摆布的女人在他欺身近前的瞬间用藏在舌底的刀片割断他的咽喉呢?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石竹到现在还在犯恶心,如果现在不是紧要时候,她估计都想要当场吐出来。
真倒霉,石竹心中腹诽,没想到她会被这该死的老混蛋盯上。
解决完两个狱卒,茑萝开始按计划分配各人的任务。
她吩咐道:“我去解决那些巡监的狱卒。醉蝶,你去把姓洪的尸体藏起来。石竹、海棠,你们去找牢房的钥匙,然后打开第四层,把红姐姐接出来,然后把二层三层的人全都放掉!”
“是!”
三女齐声遵命。
茑萝最先开始行动。这里四人,以她的武功最高,暗中杀人更是她们杀手的拿手好戏。未有多时,她就有惊无险的解决掉这层的十余名巡监守卫。
随即石竹和海棠拿到监牢的钥匙,四人先去接千日红。这第四层的三道门的三把钥匙都被保管在暗尊的致神殿里,但她们作为杀手,开门撬锁的技艺信手拈来,再不济还有分金线这种切金锯铁的神器,看似牢不可破的第四层在她们眼里也不过是朽木囚笼。
千日红被接出来后,五人联手击破第三层守卫,放出被囚禁已久的禅宗太玄四位元宿以及**门主。
他们作为当今正道武林的领袖人物,德高望重,也只有他们能让第二层的各路英雄唯马首是瞻。
禅宗太玄虽有死志,但蝼蚁尚且偷生,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在眼里,纵是他们再淡泊生死,岂有失之交臂之理?
虽然听闻她们是江湖中凶名昭著的琼楼中人时,众人确实被骇一大跳,但最后还是以“弃暗投明,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她们的好意。
二层三层的英雄豪杰一被解脱,当时便如恶虎出笼。他们本就是铁骨铮铮的硬汉,这些时日以来饱受折磨,心中怨愤极深,此时被从监牢中解脱出来,那更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他们虽饱受酷刑,身虚体弱,但此时被仇恨驱使,浑然不知疲倦为何物。他们奋勇发狂般冲上第一层,立时与监牢守卫爆发混战,对九幽的恶徒,他们是抓着便砍,碰着就杀。
一时将这隐魂监闹得是天翻地覆,若非禅宗太玄的高僧真人劝阻,只怕他们此刻早已冲出隐魂涧,冲到暗尊的致神殿去。
也是未了禅师和玄宗真人的劝阻,才没让这些业已被折磨得近乎疯魔的豪杰没打开第一层的监牢。那里关押着的俱是九幽秘海的重犯和不服管教的邪道妖人,一旦越狱,虽然也能为九幽的祸乱推波助澜,但恐怕更多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作用。
刚过隐魂涧,群雄就在一起商讨随后的行事策略。
“接着我们该怎么办?想要逃出这九幽魔域,就必须要抢夺那个皮筏,挟持那个鬼先生,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一次最多只能走三个……”
说是一次最多只能走三个,实际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混乱是短暂的,九幽的人很快就能察觉到他们真正的意图。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这里最多只能有三个人能逃出去。
群雄面面相觑,互换眼色,甚至都不需要商议,已是心领神会。接着群雄看向禅宗的未了方丈和太玄的玄宗掌教,神色坦然。
未了和玄宗心中一突,暗叫不好。就听众位英雄若无其事的说起来,“就这么说定,等会儿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皮筏,将未了大师和玄宗真人还有楚门主送出去,咱们抢占渡口的位置断后,绝不让九幽妖人追上去!”
众英雄群起响应。
“不错!王老英雄所言极是!”
“说得对!佛道不死,正道不衰!只要咱们能将大师和真人送出去,这次就算不枉此行啦!”
“好!今日能和众位英雄同年同月同日赴死,真是于某人之幸,来生与兄弟姐妹们投胎做个真兄弟!岂不快哉?”
群雄闻言,朗朗长笑,全无对死亡的恐惧和畏怯。
“慢着。”这时,一道声音悠悠传道。
群雄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正是那个华裳锦服的美人。群雄想起自己性命都是她和她的姐妹所救,此时商量要将人送走,居然将她们抛之脑后,心中暗暗悔恨,登时愧悔无地。
楚豫南英雄豪杰,当时就道:“此次逃出牢狱,全仗这位女英雄之功,楚某无才,愿与众位豪杰断后,请楼主登船。”
千日红还没说话,未了合掌就道:“阿弥陀佛,老衲风烛残躯,诸位正当壮年,堪为我正道的中流砥柱。未来正本清源,还要倚仗诸位之势。老衲微末残躯,若能为正道保留火种,正是死得其所。”
玄宗道:“方丈法师此言差矣。禅宗千年宝刹,威名远镇江湖。但有禅宗旗帜不倒,何惧宵小猖獗?大师当存身珍重,日后也好领袖群伦,扫奸除恶,匡扶正义!”
玄宗此言,大有舍身忘死之意。千日红眼神不禁流露赞赏之色,都说正道之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计其数,但有如禅宗太玄在,正道便不失大义风骨。
“诸位不必在此争先殉道,”千日红望向众人,“我有一条生路,可保诸位全身而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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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第十一回 杜鹃啼血 灵雁传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