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这两个字成功镇住在场所有人,更准确的拿捏住暗尊的命脉。
要说暗尊元无真最忌惮也最束手无策的,不是已经断臂的霸佛,更不是伤重的绝影剑,甚至不是魔君和昆仑仙隐,而是……天衣。以及天衣代表的沧海……
霸佛和剑圣如今已然不足为虑,甚至是魔君和仙隐,就凭暗尊和鬼王的力量,他们也完全不怵,唯有逃往沧海的天衣最让他寝食难安,偏又无计可施。
他虽未见识过天衣超凡入圣的力量,但就凭她能重创霸佛和剑圣,就足以证明她的恐怖。他更了解沧海拥有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否则他也不会设计在天衣和正道的矛盾中推波助澜,不会让邪道各部和鬼王不惜一切代价将风剑心杀死。
若非他当时被魔君和仙隐缠住,他定要将天衣除之而后快!
“你的意思是,”暗尊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目光带着审慎,“你有办法对付天衣?”
“没记错的话,她可是你的同门师妹,天衣玲珑之名更是响彻武林。你会帮我们对付她?”
暗尊的语气里充满不信。
玲珑却道:“不是帮你们,也是在帮我。”
“嗯?”暗尊疑道,“你和她有仇怨?”
“没有。”
“那为什么?”
玲珑的视线觑向月姬,眼神有些埋怨,“呵,因为我别无选择。”她道:“如今我名节污损,身败名裂,已为正道所不容。世人皆知我同邪道妖女私奔,天地之大,也再无我容身之地。”
玲珑的语气充满嘲讽和无奈,道:“事到如今,我要么投身邪道,要么重回剑宗,但不管投靠哪里,沧海都是中原武林的敌人!”
“我若能够阻止沧海东渡,无论是在九幽占据一席之地,还是重归正道,都有机会,不是吗?”
暗尊似乎正在沉思,考量她说这些话的真实性,但日主和星主已经坐不住,纷纷请求处死玲珑。
“至上,此人妖言惑众,不足为信,请至上除此心腹之患,以儆效尤!”
“不错!玲珑奸诈狡猾,阴谋诡计百出,至上不见九龙岛之事乎?”
月姬心急如焚,却没敢在这时站出来替玲珑求情。暗尊多疑,她怕她沉不住气,反而火上浇油,让元无真处死雁妃晚。
然而暗尊却没理会日主和星主,继续问雁妃晚,“这就是你们师姐妹反目的理由?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当然不止,”玲珑道,“我还想要一件东西。”
月姬心中倏紧,就听元无真问,“什么?”
玲珑道:“我要‘冥凤元’的解药。”
暗尊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不过就凭这点,还不足以让本尊信任你。”
玲珑略微思量,道:“听说佛道二宗的掌教和**门的门主都被收监在此?”
“你的意思是?”
“愿取他们项上人头,以示我们合作的决心。”
玲珑这话一出,别说三天之主,就连暗尊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三位令主惊的是她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暗尊惊的却是她居然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不得不说,雁妃晚提的是个好建议。一旦玲珑在这里杀害那三位正道领袖,从此她就再也没有弃暗投明的可能,更是将个天大的把柄递到他们手里。
但越是如此,暗尊心中就越是起疑。素闻玲珑智计百出,狡黠异常,且时常能料敌机先,使对手不知不觉堕入彀中。
她在此时如此轻易的提出要杀正道中人来表白忠心,焉知这里面是否包藏着阴谋祸心?
韩玄说过的话犹然在耳,和玲珑这样的人打交道时需要格外的小心,她的每句话里,每个动作都有可能埋藏陷阱,将人引入歧途。
这样危险的人,暗尊当然想除之后快。但她有句话说的极是。那就是暗尊至今都没有对付沧海的办法,而玲珑即使不能为他所用,或许也能作为威胁风剑心的筹码。
“倒也不必如此,”暗尊道,“想要让本尊相信你,却也不难。”
玲珑的神情丝毫没有放松,“是吗?我倒想听听。”
暗尊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来。一看到那个瓷瓶,月姬当场色变,面露骇然,就连雁妃晚似乎也猜到那是什么,脸色也凝重起来。
“至上,这……”
元无真从瓷瓶里倒出一粒青色丹丸,接着对雁妃晚道:“你说你是为‘冥凤元’的解药而来?如此的话,我便成全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冥凤元’的丹药,若你能助我办大事,成大计,本尊即将解药双手奉送。若是不能,本尊还能赏你和月姬同生共死,如何?”
舒绿乔骇然,惊惶道:“不!不可!你不要答应他!”说着就要挡在雁妃晚面前。
暗尊道:“月主如此惊惧,莫非知道她投靠之意不诚?还是你们早已暗中勾结?”
说到此处时,暗尊诡怪的声音里已透出缕缕杀意。
玲珑却神情平静的拨开月姬,道:“事到如今,我别无选择。既不能见容于正道,若还不能在九幽容身,如此生死何异?”
暗尊拨指弹出丹丸,雁妃晚信手接过,就在众人的注目中,清清楚楚,确确实实的将丹丸吞入腹中。
在场的无一不是邪道中顶尖的高手,就凭他们的眼力,玲珑是不是在弄虚作假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何况,吞服完丹药后,玲珑浑身气势皆为之一变,内力陡然更加强大,眼睛短暂赤红,莹白如雪的肌肤下,真气在青蓝色的血管中涌动,这些症状都符合服用‘冥凤元’后的情况。
月姬更是急得两眼发红,若不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恨不能掰开晚儿的嘴,让她把丹丸吐出来。她那种悔不当初的神情也更让人确信玲珑确实已经服用了丹丸。
“你既已经服用丹丸,就算有资格留在这里,但你是否值得信用,本尊则还要慢慢考量。这样吧,本尊许你个恩典,就把你安排在月主的洞府隔壁,如何啊?”
玲珑和月姬心中讶异,但此时唯有谢恩。等她们谢完恩,暗尊也没再提惩处月姬的事,挥挥手让她们告退,一同退出的还有日主和星主。
先不说玲珑和月姬出去怎么安排,等她们退出去,暗尊就对下首的人道:“你觉得怎么样?”
暗尊之下的男人这时才略微转过面来。若非他这般动作和先前若有似无的呼吸,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和座椅融为一体的尸体。
他的声音非常浑厚,略带沙哑,没有那种邪恶的尖锐,但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危险。
“内藏奸诈,其心可诛!”
元无真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意料之中的回道:“是吧,你也觉得她不能够信任。”
男人没有再说话。
暗尊继续道:“我知道她非常危险,但是比起处死她,我更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说道:“对待危险的事物就应该立刻排除,好奇只会让人陷入危险当中。你这是在玩火,要知道伸手去触碰宝剑来测试剑锋是否锋利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这把剑是玲珑的时候就更需要十万分的警惕。”
“因为她锋利又难以驾驭吗?”暗尊道,“我还真想试试,她和天衣这两把剑到底谁更锋利。”
男人冷笑,“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这两把剑最后都会刺到你的身上。”
暗尊却不以为意,道:“至少,我现在还握着剑柄,不是吗?”
男人没有再说话。也知道他现在说的话不会有用。暗尊非常有能力,就凭他在幕后就能纵横四海,搅弄风云来说,他就无愧群魔之主,邪道至尊之名。
但同时他也极其自负。他清楚的知道玲珑的危险性,却自负的认为即使如此,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太过弱小的猎物捕获起来没有难度,也没有乐趣可言,只有像玲珑这种,足够狡黠,也会亮出爪牙的野兽才会让他找到狩猎和驯服的乐趣。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韩玄犯的是同样的错误,而这也是雁妃晚刻意展示出来的结果。她总是伪装得足够危险,却不够致命。
危险会引起人的重视,致命却让人恐惧。
玲珑顺利的进入虚危山,被暂时安顿到玉镜府。在九幽秘海中,日主掌管阴罗山,星主居住在黑天殿,月主的居所本在月神庙,但在黑山中也有栖身之所,那就是虚危山中的玉镜府。
玉镜府的名字虽然好听,但却是一处“洞府”,这洞府巧夺天工,削石为壁,撑柱为顶,虽非富丽堂皇,却也浑然大气。
玉镜府的隔壁就是玲珑的住居,但还没等雁妃晚到她的处所看看,月姬就直接将她带去自己的玉镜府。
跟随的仆从想拦却被月主喝退,等到一进洞府,玲珑正要说什么就被月姬往床上带。
雁妃晚被她带倒在床上,立时含羞带怒,正要起来却被月姬钩住纤腰,玲珑还要说什么,月姬连忙竖指嘘道:“小心,这里到处都是眼线,当心隔墙有耳。”
事实上月姬的担忧也非空穴来风,玲珑稍稍凝神侧耳,就能听到玉镜府洞外两个仆役正在沉气凝神,意图探听的呼吸声。
要说这玉镜府通透,洞府外却还有道石门隔断,要说这洞府悄然无息,偏偏阻挡不住有心之人的窥探。
此时两人面对而卧,索性就使起唇语来。
月姬神情慌张,眼角微红,眸里却还抱有些许希冀,“你真的,真的把那颗丹丸吃啦?”
玲珑无所谓的微微颔首,脸上却还带着笑。
月姬面露惊惶,眼睛迅速盈泪,紧咬贝齿是又气又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那可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我,我以为你有法子的。”
她的神情是又急又悔,“都怪我,早知道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吃下那粒丹丸。”
玲珑这时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神情依然冷静淡定,“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月姬低垂着眼,手指颤抖,自责道:“都怨我,早知道我不该将你带进来。现在别说是替我拿到解药,就连你也……唉……”
玲珑不以为意,“这样不是更好?若是不成,你我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月姬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她皱着眉,神情愁苦,“你到底有没有成算?你若是真有打量,也好先在我这里交个底,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当然有,”雁妃晚道,“你别担心,哪次我带着你不是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月姬并没有放心,“龙图山庄和潜龙帮之流,哪里能和这九幽秘海相提并论?这里比龙潭虎穴还要险,比幽冥地狱还要恶!”
雁妃晚却摸摸她的脸,轻轻擦拭她的泪,温和的劝慰她,“你别怕,我心里有成算。你现在先告诉,那个坐在暗尊身边的人,是谁?”
说起这个人,月姬犯起难来,左思右想,她还是说,“这个人十分神秘,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只知道他让别人称呼他忘剑先生。”
“忘剑先生?他用的是剑?”玲珑疑惑。
月姬答道:“这点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位先天境界的高手。”
“何以见得?”
月姬道:“我第一次见他时,还是在两个月前,当时至上对我们说,这位忘剑先生从今以后就是九幽秘海的副尊主,我和星主当然不服。然后就被他用境界压制住……”
至今想来,月姬似乎都心有余悸。“你知道,我和星主都在化境巅峰,狂妄点说,当世除先天境界以外,还没有人能让我们感受到那么大的威胁。”
就连玲珑也不由神情凝重的感慨道:“没想到,九幽秘海还留着这样的手段。你说,他是在两个月前突然出现的?”
月姬略加思索,颔首,“据说是这样的,反正我在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名号。”
“那么鬼王呢?易狂吾不在秘海吗?”
月姬眼神闪烁,神色犹疑,最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我想,他正在追杀你小师妹。”
玲珑蹙起眉,就连呼吸都陡然沉重起来,当时没有再说话。月姬回握住她的手,“你也不用担心,我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小师妹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消息早已传遍九州四海的正邪两道。”
沧海是天下武林共敌,易狂吾如此好名自负之人,若真将风剑心生擒活捉,甚至杀死,恐怕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使武林人尽皆知。
玲珑深想,也是此理。
月姬试着问,“你,你真要对付你的小师妹?”
玲珑却只是微笑,“我只说会帮他挡住沧海,没说要对付七师妹。”
“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玲珑这时却沉默着没说话,像是若有所思。
月姬问,“你在想什么?”
玲珑望着她,道:“我在想,这个时候,元无真该让人来找你了吧?”
月姬瞪圆眼睛,表现得有些惊慌无措,显然在她心里,对暗尊极为忌惮,甚至是恐惧。
“怎么办?我该怎么应对?”
玲珑安抚她,“别慌。他的性情你比我了解,你尽管告诉他我是来帮你来拿解药的,从未跟你打探过任何事。”
“他会相信吗?”
玲珑笑道:“怎么?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月主啊,以前怎么应付他,现在也是一样的。你记住,我们没有任何阴谋……”
月姬微微颔首,这时忽听洞府外传来叩响铜环的声响,有人在门外叫道:“主子,至上派人来请您过去。”
月姬暗道果然,她从床上起来,雁妃晚对她说,“你记住,他问你什么,你可以据实说,我们没有在酝酿任何阴谋。”
“这……”月姬初时还未解她的意思,门外的人已经开始催促。
月姬整理压皱的衣裳,玲珑却反而将衣领和鬓发散乱起来,像是匆忙整理过的模样。
舒绿乔这时回过味儿来,索性凑过去吻咬她的玉颈,感觉到她身躯发颤,月姬唇间溢透出笑意,接着唇齿轻磨,还没品出滋味,就被反应过来的玲珑一把推开。
月姬看着她雪白脖颈间的那抹吻痕,无视她嗔怒的眼神,笑容肆意张扬,就连即将去见元无真的恐惧都已消退几分。
“做戏做全套,不是吗?虽然你和我也没有假戏真做的说法。”
说着转身就走向洞门,玲珑拿湿漉漉的眼眸瞪她,却还要陪着她走到门边。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若是没有观众岂不可惜?
月姬打开石门,却见站在门外的不止她的月奴,还有两个九幽的奴仆,一个传信的令使,奴仆端着酒菜,令使则恭候在她的府外。
一见月主,令使眼神发亮,等看清月主身后的玲珑时,众人都露出诡异的表情,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这两人衣裳不整,玲珑的衣领都没遮住的暧昧痕迹时,这些人的表情就更加精彩。
心中虽有疑惑,也暗道果然,但他们却始终不敢多言,更不敢抬头直视两人不悦的目光。其中一名来送酒菜的奴仆说明来意,原来他是专门给玲珑送饭的奴役,适才在隔壁的琅環洞中不见她的身影,这才找到月主这里来。
月姬让人将她们的饭菜都送到玉镜府,这才跟着令使去见暗尊。
月奴正想进来,却被玲珑挡在门外,她接过两个食盒,将人打发出去。奴仆知道她是客,也拿不准至上对她的态度,当然不敢得罪她。
玲珑将食盒提进来,随即放到石桌上,然后将食盒打开。一只食盒最上层放着一只酒壶,两只夜光杯,酒壶里飘出葡萄酒的甜香。下层放着两碗酸奶,这只食盒里没有主食。
雁妃晚预感到什么,再打开另外的食盒,果然看到食盒里两人份的羊肉焖饭和骨肉分离,油润鲜香的大盘鸡。
两人份的饭菜,却这样装过来,那位至上显然清楚她们的一举一动,这当然是不必说。这秘海就是九幽暗尊的老巢,自然到处都是元无真的眼线,最让玲珑注意的却是那杯葡萄美酒和那对夜光杯。
九幽统御邪道,富有四海她是知道的,但就连给客人喝酒的酒杯都是如此珍稀之物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而且……雁妃晚的眼神愈发深邃,笑容也愈发神秘。她没有即时食用酒菜,当然不是因为她害怕暗尊在酒菜中□□。
她既然已经服下冥凤元这样的邪药,再毒害她们也是多此一举,再者像他这种身居高位,武功还冠绝邪道的绝顶大高手,往往心气极高,要杀她们也不屑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她是想要等舒绿乔回来,但愿她在元无真那里不会露出破绽。
月姬被带到先前地宫大殿的后堂。此时那位忘剑先生不在,唯有暗尊高居主位,面向她一言未发。
月姬并没有因为那个男人不在就觉得压力稍轻,相反,和这位邪道之主,九幽暗尊的独处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身在魔窟,被万千邪魔注视,垂涎着。
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但此时她还不能露怯,尤其是,她的态度和应对极有可能为晚儿带来杀身之祸。
元无真看着站在他面前,沉默着的少女,心中既觉叹息,又不由生起厌恶来。
九幽秘海的三天之主,唯有星主和月主是他悉心调教出来的徒弟。月主的天赋就算放在九幽秘海来说,也是仅在他之下的天才,但她那种多余的慈悲在邪道之中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她三岁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十一岁时就继承月神庙圣女之位,兼领三天之主。十二岁时被送往西南,以凤梧山庄大小姐的身份,暗中监视西南武林的动向。常年不受管束的结果,就是这位月主越长越不像个邪道的妖女。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放你去做什么圣女,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放着好好的九幽妖女不做,莫非还想修成菩萨?”
“不敢,徒儿能有今日,全是至上的教导。”
“混账!”暗尊怒道,“你内应外合,勾结外人意图反叛,这也是本尊的教诲?”
月姬心中颤动,但想起玲珑先前的话,面色依然镇定,“至上您说的话,属下不懂……”
“不懂?”元无真冷笑,“你以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以为你的行动能逃过本尊的法眼?你三番五次对她手下留情,更为她擅杀同门,这些本尊都能算你是便宜行事。但这次,你居然引狼入室,将人带到九幽秘海来。说!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给本尊从实招来!”
暗尊积威甚重,如此雷霆震怒,立时就将月姬吓得跪倒在地。
“至上明鉴,徒儿确有私心,但并无阴谋。”
“哦,那就让我听听,你的私心。”
月姬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真诚,甚至是无知,“我早已厌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和正邪之间的争斗。我和她情投意合,只希望能求得至上的宽恕和解药,从此我和她归隐世外,不问江湖之事……”
谁知暗尊闻言却忽然发起笑来,笑声充满嘲讽,“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月姬,你好歹跟过本尊八年,就算是色令智昏也该有个限度,居然会相信这种骗小娃娃的鬼话!”
月姬沉默着没说话,神情却倔强着,显然没将元无真的话听进去,这让暗尊觉得她既可笑又可怜,“你不信?你既是月神庙的圣使,就该记得四百年的圣女是怎么死的。”
月姬抬起眼,神色微动,眼神犹疑。
暗尊冷道:“没错,她就是因为勾结外人私奔,出卖九幽圣境,才被施以剜心剔骨的极刑!你真想要步她的后尘吗?”
月姬瞬时脸色苍白。
“我,我没有要出卖九幽,我只是想和她……”
元无真嗤笑道:“好个痴情种啊……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以为她是为你求取解药而来?那好,我给个机会,也好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让你知道你那些情情爱爱有多么幼稚可笑!”
“你,找个机会,就把她带到隐魂监去。”
月姬猛然抬起头来,眼神难以置信,“您,您的意思是?她是想要……”
元无真嗤之以鼻,“正道的小辈,不是为此还能是什么?”
月姬半信半疑,失魂落魄的走出殿去。随即从暗尊的座后转出个人来。
正是那位忘剑先生。
“你就不怕她们联起手来,欺瞒你?”
元无真的眼神冷厉,却还胸有乾坤,智珠在握,“哼,笼中之鸟,掌中之虎,不足为惧。她若真有异心,将她一并处理就是。九幽秘海是缺人才,但也绝不姑息叛徒!”
月姬心神恍惚的回到她的玉镜府,和玲珑用完酒菜,席间雁妃晚见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还小心试问。
“是那位和你说了些什么?”
月姬回过神来,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微暖,又觉元无真的话纯属无稽之谈,她和晚儿心意相通,晚儿怎么会设计害她?
“没什么,就像你说的,至上就是来问你的底细,还有严厉申饬我不该擅自带你进来。”
玲珑眼神哀怜,“是我不该连累你。”
“没什么,”月姬道,“确实是我不该将你带进来,害你卷入这漩涡之中。”
玲珑以为她就是因此心不在焉,连忙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眼眸深情道:“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月姬心神摇曳,却又觉出哪里不对味来。
“虽然如此,但重罪能免,活罪难饶。”
玲珑道:“他想要怎么罚你?”
月姬转转眼眸,故意不经意道:“他要罚我去看大牢,也就是去看守隐魂监。”
“隐魂监?”玲珑的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颤动,虽然她掩饰的极好,但月姬和她关系亲密,还是能从她那对眼眸里察出细微的变化。
然而,就是这点变化也让月姬的心渐渐的沉下去。
“隐魂监,就是关押着那些自诩名门正派和九幽的敌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