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不渝万重山 第4章 清河仙草

4.

早操结束，弟子们开始自由练习，年长一些的弟子们对学习的招数还是能做到融会贯通的，但是，对于一些功底较为薄弱的小弟子们，虽然勤加练习，但是还是欠缺很多。

“二师姐，”几个小弟子跑到了监管的肃凝面前，“昨天师父教的那几招，我们还是练得不好，您能再教教我们吗？”

作为长辈，肃凝自然义不容辞，“这几招十分关键，你们在出招的时候，一定要把集中力放在剑上，”肃凝抽了把剑，开始示范，“并且不要把动作做得太过细碎，一定将动作做到位，像这样……”肃凝灵活而矫健的身子，行动如风，那抹剑在她的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同她合为一体，运转自如。她的漂亮身姿引得师弟师妹们看的如醉如痴，不停叫好。

“看清楚了吗？”她停了下来，“照样子再去练习一下……”

就在这时，不偏不正，

“这位师姐，实在是名门典范，不知可否以武会友，大家切磋一下呢，也好给小弟子们展示下，这招数的实际实战用法。”这边来的是敖勋。他从楼阁上下来，故意前来挑战肃凝。她自然心里有数，眉头不禁一皱，这家伙怎么回事，简直就是阴魂不散，这里这么多同门，他却来挑战，这不是明摆着要找事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兵临城下，对方都提出来了，肃凝也不可能退缩，毕竟当着师弟师妹们，她需要做出榜样。

“想不到南海大太子，居然对我们这些凡人的普通练家子感兴趣，实属难得，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弟子们一见这架势，都自动退开，认真观摩，毕竟这种机会可并不多见。

肃凝出招，她的剑很快，特别利索，本着切磋的目的，她出手并不狠，均是点到为止，这也正是她受到柞木道人的言传身首，所感染的道家的职业操守。不过，这敖勋可并非池中物，先不说他是南海将军，为了玉帝，近百年来，一直平定水域各族的四处叛乱，保护水族，可谓是战功赫赫，功夫自然是了得，而且就单纯他是龙族，生下来就有着灵气护体，血脉中就带着那股子神力这点来说，随便几招，对付一群凡人，根本不是问题。所以，肃凝的招数，尽管杀伤力不小，但是，对于他来说，完全就在鼓掌之间。

肃凝一招冲来，剑锋集中，敖勋双手拦下，借助躲过攻击的空挡，他一把揽住肃凝的腰身，贴近身来，那一瞬间，肃凝不受控制的落入他的怀里，腰背被死大手死死的卡住，动弹不得，她的脸几乎贴上他的脸，她的唇也几乎贴上他的唇，肃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有些吃惊，但是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凝儿，本太子喜欢你……”他的声音很小很低沉，虽只有她二人听得到，但是那声音却有低音的磁性和穿透灵魂的深度。

“你……我……”肃凝本来就已经有点慌了，听了这话，更是整个人脑子彻底蒙了，毕竟，这可是大庭广众，当着她的师弟师妹的面啊，肃凝担心这个轻薄的太子大人若是在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的颜面都无处可寻了，可是，尝试了几下，又跟本挣脱不开，又不敢动作太大了，这种尴尬的姿势，稍微动的厉害了，就会贴上他家伙的嘴唇，想着这一切，她觉得又羞又恼，急的眼圈都红了。

观察到她的窘迫，敖勋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过了，该顾忌到肃凝的面子，于是松开了他固定在她腰上的手臂，

“肃凝姑娘不愧是龙门派的当家师姐，剑法果然了得，在下受教了。”敖勋故意讲得很大声，好歹缓解了肃凝的担忧和窘迫，而众弟子见状，并不明白其中细节，也都跟着叫好。

只有肃凝心里一阵难受，她抽回来剑，想起刚才情景，再看看眼前的敖勋，心里羞愧难当，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肃凝！肃凝！”敖勋大喊她的名字，她却气鼓鼓的并不回头，就那样消失在人群里。

敖勋沉默了，其实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在弟子们面前戏弄她，好像是有点过分了，毕竟，肃凝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女子，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说两句好听的，他也担心她生自己的气。可是却突然被刚刚跑过来的南弶给叫住。

“见过大太子！”

“啊，”敖勋见到他，便收了收刚才的情绪，也点头回了个礼，他的身后则是出关不久，来视察弟子们训练的柞木道人。

“太子殿下！”

“见过道人。”敖勋有礼貌的回应，道人使了个眼神，南弶便将大家都遣散了去各自练功。这时柞木道人才进前来。徐徐道来。

“太子殿下，想不到一大早，您竟然有如此的雅兴，和本门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们指点。”

“道人言重，龙门派人才辈出，在下深感佩服。”

“太子谬赞，只不过是些不长进的顽童罢了。”

“不知道人一大早寻我，有何事？”

柞木道人这时才遣散了大家，与太子一起漫步在石阶旁。敖勋心里明白，这道人找他定是有事相商。

“其实，不瞒大太子说，您在为难之时，能想到我们祖上的老关系，对于贫道，真是荣幸至极，贫道也非常原意帮助大太子，利用清河仙草早日恢复外伤。只是，哎，只是您也了解，我之前闭关养伤，消耗掉了所有仙药，本派现在并无现成的药液。”

“原来如此，恕在下不知情，冒失前来。”

“大太子休出此言，其实，外人并不知晓，这清河仙草乃是万年之前，菩提老祖掷向凡间的三颗种子之一，老神仙为救人间疾苦，三颗种子化为了世间最神奇的三种药草。这清河仙草，就生长在我们青城山，龙门派的后山里已近万年，我们的先人一代又一代的守护在这里，直到创城到了我们的祖师龙泽道人，自此，只有龙门派的人，才能找到清河仙草。所以，贫道已经同弟子们商议过，由我的大弟子镇守门派照顾您，我命二弟子随贫道一起进山，去摘取草药。我们去取几日便回。”

敖勋沉默了一会儿，他明白，这清河仙草的确难的，不过，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停战之后，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是没有这清河仙草，他的元气也会渐渐恢复，毕竟龙族与生俱来的神脉和护心的龙鳞，让他百战不死。所以，不用这草药倒是也罢，不过，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道人诚意，在下深深感激，只是道人刚刚出关不久，身体并未完全恢复，怎可劳烦您此次出行。在下有一提议，既然这草药只有龙门派的掌门和掌事弟子们能找到，不妨就请位天师指点，在下亲自前往，及时用到岂不很好。”

“这，恐怕有些不妥啊，这后山深处凶险无比……”

敖勋笑了笑：“道人不必担忧。”

这是自然，敖勋是龙族，不用说道行和功力了，种族的血统已经让他生下来就成为了凡人永远无法超越的神。柞木道人沉默了一阵子，也深知敖勋话的意思，最终最好默许了，这也并非是个坏主意。

可是，当肃凝知道师父的命令，心里安耐不住火气。她可不想和那个轻薄太子殿下，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之前的碍于面子，又觉得她是客人，不好过多计较，可是早上练功时候，他竟然挑战，越发的过分。因为是祖师的朋友，也实在不能翻脸，但是心里那个气，真是钻心般的不舒服。这次又点名要她带路，不过，再转念一想，师父身体刚刚恢复，后山的瘴气他可是受不住的，这样一来，也就只好答应了。

次日清晨，肃凝告别了柞木道人，连同敖勋一起上了后山。肃凝走在前面，只管带路，一语不发，一路上走了快一个时辰，太阳也上了山头，山里的林深之处，鸟语花香，不禁让人有些心旷神怡。可是毕竟还跟着个他，肃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顾低头走路。

看见不远处，有山泉流过，潺潺水声，轻柔而细腻。敖勋停了下来。

“肃凝~”

她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他，却正对上他的眼神。她躲开了。

“走了那么久，有些累了，我们在溪水那边休息一下。”说着，便径直走了过去。其实，敖勋自己并没有丝毫的疲倦，他是龙族，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只是他心里想着，肃凝毕竟是凡人，又是个女子，走了这半日，怎会不劳累。

肃凝没有多言，便走了过去，坐下在一块大石头上，掏出丝绢，轻轻地擦拭额头的汗珠。毕竟太阳高照，这山里也渐渐的温热了起来。注意到对面的目光，肃凝看回去，那正是坐在对面的敖勋，他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和那天在走廊上一样。他看着她，微微的笑了。

“看什么？”肃凝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你还在生我的气？”敖勋的话语很清淡。

肃凝的心里那股子火又上来了，“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她正襟危坐，“你是南海龙太子，我是凡人道姑，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并不相扰，殿下何必苦苦相逼？屡次羞辱于我？”

“说过了，因为本太子喜欢你啊……”

“呵呵，”肃凝站起身，“太子真会开玩笑，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我们虽然是凡人，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人界的规矩，肃凝绝不是什么浅薄俗魅之类，太子若是想要寻乐子，怕也是找错了人。之前的荒唐之事，看在家师份上，我不再计较，但是如若再轻薄放肆，也别怪我有失待客之礼！”

她的语气渗透着一股威严。让敖勋为之一震。冷冷的感觉。他并未回答，没想到她居然会认为自己是那种好色之徒，是不是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敖勋不是一个善于解释和表达的人，自从母亲离开之后，他便沉默寡言了很多。父亲对他给予很高的希望，毕竟是南海的长子，无形之中，他感到的，只是父亲赋予他的荣誉感，使命感，而并没有亲情的味道。他这人，对不关心的人和事，懒得言语，想言语的，也不太喜欢迂回。

肃凝也不管他。只是在草丛附近去寻翻来翻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找到了。”肃凝拔下一株花草，深绿色，接着枸杞般大小的果实。她摘下一个含在嘴里，又摘了一个递给敖勋。

“含着它。这是乔参，我们一会儿就要进入红花谷了，那里的毒瘴之气极甚，这乔参，与那些红花相生相克，含着它便不会中毒。”

敖勋接过来，含住，肃凝话语是关切的，那眼神却冷冷的，他不禁心里有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