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闺 第4章 伺候

孟淮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悦，正如姜献所言，他不过是个闲散王爷，老是弄这么多活，他不累的？

李云海跟在轿子外，也不敢吱声，他已经从哥哥那里知道城主对王爷委以重任的心思，可奈何王爷自己不乐意呀。

从私心出发，李云海也不希望王爷过于受器重，王爷小时遭罪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相对安稳的日子，不用日日进补汤药，如果受器重势必身体受累，更何况在皇家亲情本就不易，到时兄弟二人反目，遭殃的还是王爷。

刚回到府上，孟淮又窝在了书房。

王闻在接到王爷回府的消息后，马上去找梨花来侍奉。仿佛姜献的话让他听了进去，认为王爷尤其看重凝珠，所以此时王爷从城主那里回来不高兴，梨花会是那个灭火之人。

“凝珠姐姐，你快点吧，王爷已经回府了！”他略显着急的说道。

此时，梨花嘴里的饼还未下咽，明明才走一会儿，怎么就回来了，脑子里充满了疑惑，十分不情愿，“王侍卫，您看我这饭还未用完呢。”

蕊珠见状，虽然她害怕伺候王爷，可晌午前的愧疚促使她忙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王侍卫，我去吧，我正好用完了。”

谁知，王闻一手端上了盘子，“凝珠姐姐，我们路上吃吧！”一手拉扯起凝珠来。

两人穿过了好几个连廊，旁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似乎也在急切地为梨花加油打气。

虽然脚下的步子未停，梨花的嘴也是不得空，她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烧饼，心里怨念万分，真是些不懂得珍惜食物的暴殄天物之徒。

不料走得太急，嘴里塞得太满，她只得停下来顺顺气，以免被噎住。这时，王闻不知何时备上的水递了过来，算是解了梨花的燃眉之急。

过了片刻，凝珠十分怨念的出现在了书房。

“给王爷请安！”心口不一，凝珠学习得倒是挺快的。

孟淮此时头也没抬，看着手里的书籍，“吃过了？”

“回王爷，吃过了！”梨花纵使现在有无数的牢骚，她也忍了下来。她可是时刻谨记姐姐的教导，在还没有掌握情况前，一定不要逞能。她无聊的四处张望，那扇精致的木雕屏风，它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为书房增添了一份静谧，屏风上雕刻着山水花鸟，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外面世界的热闹纷繁。

透过屏风看着窗棂处的隐隐阳光，她非常窝火，此时她在外面该多好，碧蓝的天空才是她该呆的地儿。她暗自下定决心，得早点摸清王府的路子，才好尽早离开这里。

两人就这样在书房关了一下午，梨花就像门神一样，什么也没做，硬是杵了一下午。孟淮的心情是否波动，何时好转，梨花既不关心也未察觉出。倒是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咕咕’叫唤了几声，孟淮倒是听得真切，放下了书抬头看了梨花一眼，梨花羞红了脸一双大眼紧盯着自己的脚，恨不得找个地缝。

好在，傍晚时分，孟淮的用餐时间到，他随意夹着面前的点心翻了个面。看着着实干巴，撇了撇嘴，叹了口气，“本王什么时候要吃这么干巴的点心？”

这倒不是随意发难，下午梨花询问王爷晚餐吃什么时，孟淮心不在焉，说了句看着准备就行。梨花素在吃上很是在意，亲力亲为，亲自去膳房点了这些吃食，没想到得了这么一句。

“回王爷，是奴婢自作主张了。”蕊珠结结巴巴开口道，凝珠也看了她两眼，心想明明是自己点的，蕊珠干嘛要替自己背锅呢？

孟淮看了看二人，若有所思，“就赏你们了。”

蕊珠倒是喜出望外，以为会被责罚，没想到竟然还得了好，赶紧拉着凝珠跪谢，“多谢王爷赏赐。”

凝珠总是慢一拍，稀里糊涂以为会被责罚，结果又得了赏。

只有王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以为凝珠这个丫鬟真有这么大作用，他想着以后可得对凝珠好点，毕竟是王爷看重的人，少说也是侧妃的有力人选。

幸好孟淮没有要女使伺候休息的习惯，通常情况下，晚餐后，女使就可以准备下值了。

凝珠好不容易熬到下值，刚回到偏殿，坐着捶了捶自己酸软的小腿，后脚就见蕊珠端着点心和她们的晚餐，“以往我们要去值班房吃的，没想到王侍卫人这么好，还给我们留了饭，还是热乎的，趁热吃吧！”

凝珠看了看正沾沾自喜的蕊珠，摇了摇头，自己得赶紧摸清王府的路，早点离开这里，丫鬟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见她没动筷子，蕊珠给她夹了一个王爷赏赐的饼，边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你下次不要自己去点菜了，我看王爷今晚用得很少。连城主都很关心王爷吃得香不香，没人敢随便更改王爷的菜谱的，今天没有惩罚我们是我们走运了，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气的。”

听见蕊珠又开始喋喋不休，喂到嘴里的饼索然无味，梨花心里嘀咕，是那病歪歪的王爷不会吃好吗？就他那样他吃什么能好？

但她没有说话，自己也属实太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不迟。

第二日，清晨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轻纱一般笼罩着王府。

本来凝珠是不用早上来伺候的，可昨夜里凝珠仔细想了许久，她得想办法出这王府，可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孟淮才有随意进出的资格，所以她打算从孟淮入手，希望能找到机会出去，到时再找着机会溜之大吉。

当她从被窝里出来，一人走在院中，院落的老槐树已经脱去了它厚厚的外套，仅余几片金黄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太阳还未升起，石桌上还留有昨夜未散的凉意，梨花却未感受到寒冷。

她轻轻推开孟淮的房门，探了探头，昨晚蕊珠的耳提面命她想忘记都难。此时房间里已经有动静了，她将打好的热水放好，“王爷，洗脸水已经打好了。”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孟淮正闭着眼睛站得笔直，听见声音，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张开了双臂。

梨花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替他穿衣，好在都在蕊珠的教导范围内。

此刻，房间里无比静谧，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梨花深吸一口气，开始上手穿衣，心里默念着‘忍忍，得想办法出去。’

衣服经过孟淮肩膀时，梨花的身高不够，只好站在他面前扯着衣服的两边，许是用力了些，孟淮往前一个趔趄，扑在了梨花的身上，好在梨花身体底子还算不错，她反应及时环抱住了孟淮的腰，才勉强使二人都站定住，没有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定住，梨花心里嘀咕，这王爷真真是虚弱呀，不过就轻轻一扯，差点摔倒。等她回神想起继续帮孟淮将衣服整理好时，抬头才看见孟淮正睁着眼睛盯着她，若有所思，情绪不明。

“奴婢手笨，请王爷原谅！”她假意道歉，毕竟是她差点将孟淮摔倒在地。

孟淮轻轻挥开她的手，自己整理起来，“勤加练习才是！”

等孟淮用过早餐后，梨花期待着他能出趟门，顺便带着她，一早晨的时间，梨花显得无比殷勤，这使得孟淮多看了她几眼。

眼看着孟淮让上茶，梨花又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心想这随时喝茶，身体能好才怪。

过了一会儿，王闻不知从哪里拿了件披风，“王爷，姜小太医说请您过去看看。”

孟淮又不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吧。”

梨花听见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她想装得自然一点，走到王闻面前准备将披风接过来。

一直留有余光观察她的孟淮，这时开口了，“凝珠就留在府里，”仿佛是现在才看到她似的，“天冷了，赏她二人两套衣服。”毕竟戏台子已经搭上了，戏子可不能因为身体原因缺席，这样多没意思。

这后半句话凝珠是没注意的，听见前半句时她的表情瞬间就垮下来了，失望交杂着，她不能出门了。

孟淮不再说什么，往门口走去，想着刚才她的表情变化，他的唇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梨花见人都走远了，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这可吓坏了蕊珠，“凝珠，你胆子也太大了，王爷的位置不是随便可以坐的。”她双手准备扶起她，奈何梨花现在不想理她，将手撑着脸作思考状。

“你怎么了？王爷出去了我们正好可以休息呀。”蕊珠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笨拙的话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你前几日不是说很是喜欢明镜湖吗？今日天气尚可，我们可以去闲逛一番。”梨花还是没有理会，过了好一阵，“闲逛一番？”她重复着刚才蕊珠的话。

“对呀，王爷人很好的，他不在时我们不用拘在房间里。”蕊珠说出这话时，铁定是忘了前一日她吓得跑掉的事情。

凝珠突然提着裙子往外面跑去，“凝珠，你干嘛去？”蕊珠追了几步问道。

“我突然肚子闹腾，去方便一下。”留给蕊珠的只有凝珠的后脑勺。两人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也不知凝珠怎么就肚子不舒服，留下一脸关切的蕊珠不知所措。

梨花突然想到，让孟淮带她出门的目的不就是逃跑吗？那她此刻不正好没人看管吗？不就可以在府里探探路，说不定待会儿就找着路了呢？她得从长计议琢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