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场的人包括顾兴风好像都没觉察出这似有若无的言外之意,他似乎有些难堪,不过还是按照霁月的要求,继续他的工作。“好的,接下来是坐在陈文员旁边的徐副经理的证词。他的证词中其他人没有提到的大概就是,在会议期间,总经理对陈文员的发言大发雷霆,挂断那通电话之后,大概是为了缓解情绪吧,他拿出烟刚抽了两口,这时候,怀孕的罗部长突然很激动,让他不要在一个怀孕的人面前抽烟,这会影响她的孩子。然后总经理觉得很尴尬,但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也不好生气,于是就把烟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熄灭了。另外,徐副经理也提到了自己因为一些生理上的疾病,确实上厕所会比其他人勤一些,在会议期间,他大概离开会议室上了3次厕所。还有没有其他人上过厕所,他并不清楚。”
“徐副经理提到的那根烟,是否就是在桌面的烟灰缸里,事后检验带有与死者张某所中的毒完全一致的那一根烟?”霁月的眉头微皱,语气略带严肃。
“是的,在徐某的陈述中,张某就只抽过那一根烟,因为马上就被制止了。”此时霁月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顾兴风知道,她也明白了这件不可能发生的谋杀案的关键手法。
看见顾兴风盯着自己的脸看,霁月心领神会,他应该也已了然。
“顾副队长,其他人的口供里还有我们需要了解的额外信息吗?”霁月偏着头望着顾兴风,一脸认真的样子。顾兴风看得竟有些痴了,霁月的脸这时白皙中带着两颊自然的红晕,清澈明亮的双眼上睫毛轻扇,黝黑的直发轻轻从一边的肩膀上垂下…
看着顾兴风没有任何反应,霁月眉毛轻佻,用难得的温柔似水的语气发出一声询问的“嗯?”
“咳咳,没有了,队长。那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重建犯罪现场吧。”他妄图用咳嗽来掩饰自己刚刚一时的走神。霁月觉得奇怪,但在场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大家的心思都在这起奇怪的毒杀案上。
在A组警察的带领下,七位嫌疑人回到了被封锁的上午刚带给他们噩梦的案发现场。“好的,早上九点之前,你们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间会议室,现在按照你们能回忆起来的顺序,依次走进去。”
青松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和萧队最信任的左右手,率先开始组织。七位嫌疑人依照警察指令,先后进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等,我们进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桌上都已经摆好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现在什么都没有。”罗某观察仔细,率先提出。“好的,给他们按照案发现场时把纸和笔放上。这些纸和笔是谁准备的?”霁月趁机提问。“是我,李会计回答道,“会前事先准备纸笔的工作通常都是由我负责的。除了总经理的习惯是会议中不做任何书面记录—他总是自信地说自己过目不忘,所以我只给我们部门的人准备了纸和笔。”其他嫌疑人也都同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首先搜索现场的警员来到霁月身边耳语了一句:“萧队,我们搜索现场的时候只找到了八支笔和七张纸,但是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没有在纸上写些什么,且桌上物品在经过这场混乱之后都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谁的草稿纸不见了。”霁月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早已看破一切的微笑…
“好了,我们继续”。七位嫌疑人依次重演,简短发言,而朱某就插空出去倒水—当朱某走到死者对面的座位倒完水后,正准备走向下一个人—给经理何某倒水时,他抬头望向前方,突然愣了一下,吃惊中带着疑惑。
“对对,就是这个表情!”罗某激动地喊叫了起来。“当时他第一次去倒水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霁月闻言走到朱某所站的旁边位置,顺着他刚才的眼神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刚才和上午开会时,都看到了什么?”朱某有些不知所措,“哦哦,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点小事。上午我第一次给总经理倒完水,正准备继续向前走从左边过去—因为经理何某坐在左边,这样走会近一些顺路。而且我们以前在这间会议室开会时也一直是这样的座位,我也一直用这个路线去倒水。但是今天上午开会时我想往那边走时却发现,你看,现在放在桌上的那盆花,当时放在了转角的地上,所以我没办法从那边过去,只能从右边绕回来,继续倒水。我当时觉得没什么,可能是布置办公室的人移动了花盆的位置吧。但是现在,那盆花又放在了桌子上!简直像总经理的鬼魂在作祟!
案发之后,你们警察立即就封锁了现场,是谁又移动了那盆花呢?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明白,这跟总经理的毒杀案会有关系吗?”朱出纳的眼中满是惊恐,在场的人也似被寒气侵蚀,正不安地左右张望,当然,除了那位凶手…
“移动这盆花一定有原因。我们先接着往下走流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必要性”吧。”接着,每个嫌疑人按照上午开会时的顺序继续发言,朱某大约每20分钟左右会去倒一次水。终于到了死者倒下前30分钟左右—推断是最后一次倒水的时间—也就是罗部长发言的时候,朱出纳又出去倒水。他按照案发时的路线,像之前几次一样,从右边径直往前走,准备去拿茶水桌上的水壶。但这次当他走到财务李某的身边时,突然像中邪一样,停了下来。
“我想起来一件事,在我最后一次出去倒水,走过你身边时,你是不是叫住了我让我帮你核对一个财务数据?你说下一个就是你发言了,这个数据不能出错?”朱出纳看着李会计说。
“啊?是吗?我不记得了,当时我太紧张专注于我即将发言的材料,当时我还叫住了你核对数据吗?”李会计看起来很镇定,倒是让在场的人开始怀疑起朱某的说法。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看着在场的人怀疑的目光,朱出纳有些焦灼。正打算继续辩解,却被霁月打断了。“他当时让你核对的数据,是不是写在她的草稿纸上?”朱某转着眼珠回忆了一下,激动地说着,“对对,没错!就是写在她的草稿纸上!我还记得那个数据正是6500300元!”
“记得这么清楚?”顾兴风从一边刚才靠着墙的位置走了出来,一边戴上手套,来到了那一堆草稿纸面前。“没错,因为我也做了多年财务,对数据有职业的敏感性。而且这个数字是上一个季度的总收入,是今天工作汇报里很重要的数据,我跟李会计前几天也核对过多次,我一定不会记错!”朱出纳说得斩钉截铁,甚至有点咬着后槽牙的意味。
顾兴风开始翻阅起桌上剩下的那七张草稿纸,青松他们几个也反应过来了,帮着顾兴风翻查起来。结果,这七张纸除了少量的无意义的痕迹外,没有找到任何数字。“李会计,你的那张纸呢?”
霁月走到坐在位置上的李会计身旁,眼神犀利,盯着她质问道。她明显有了一丝慌乱,但还强做镇定。“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凶手拿走了吧。”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哦?那凶手为什么要拿走你那张纸?而那张纸又被他藏到哪里去了?据你们几位的口供和最先到现场的警察的一致说法,死者倒地之后到警察带你们回警局之前,没有人离开过这个房间。在路上也有警察严格看守,不可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做这么大胆的动作。”
霁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几位警察,他们对她点头示意,以示赞同。“在那之前你们都在自己位置上坐得规规矩矩开着会,甚至李会计你是从头到尾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离开过你的座位。如果有人从你的位置上抽走你的纸—一张不算小的A4纸,你会不知道吗?”
霁月逼问人的功力好像是越来越好了。现场其他几位目击证人都跟着开始紧张起来。“那…那一定是有人趁着总经理倒地的混乱时候,我离开座位围到了他身边时,拿走了我的纸!”她好像彻底慌乱了起来,霁月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将她一举即溃的好时机。
“那问题又回来了,这个人拿走了你的纸后藏在了哪里?我们同事早已把这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即使撕碎了丢在窗外,也不可能不被任何人发现—一是会议室老旧,开窗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二是每个工作日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半,楼下的清洁工王姐都会在院子里做清扫,她今天可是说没看到类似这样的垃圾呢。那麻烦你给我提供一个方法,怎样才能让这张纸消失无踪呢?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在一个发生了凶案的现场,为什么有人会煞费苦心去让一张纸消失呢?”
猜猜纸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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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消失的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