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脱险,橠白长长的舒了口气,娇嗔着瞪了陆归舟一眼:“真是个冤家……”
陆归舟眼望着橠白的娇憨模样,心头一热,仍追问道:“你快说,想我作甚?”
橠白喘了口气,平复了片刻,方才一番笑闹,直让她笑出了眼泪,连眼尾都微微泛着红晕,着实惹人怜爱的紧。
陆归舟的视线随之落在了橠白那半边方才被自己啃吻过的腮颊上。在自己那虎狼般的亲吻之下,橠白的那半边腮颊已然泛起了红,瞧着,陆归舟隐隐有些心疼,他轻抬起手,动作轻柔的抚上了橠白那半边泛红的饱满腮颊,满眼怜爱的摩挲着。
橠白定了定心神,瞧着陆归舟答道:“什么想你作甚?我想你还要作甚?”
“我非是这个意思。”陆归舟抬首而起,神色期待又认真:“我是说,你如何想我又想我如何?”
橠白心知肚明,娇俏一笑,而后藕臂轻抬,环住了陆归舟的脖颈,而后道:“想你就是想你,还能如何?你方才言说过去尽是寒窗苦读,我听了,难免要想上一想,你……”要说到此处,橠白顿了顿,桃花粉面之上娇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心疼:“你过去……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橠白此言,倒也不算扯了谎,她方才听言,想的是阿舟,前一世的陆归舟自然也是陆归舟,如此,她想的也便还是他,至于那苦读之语,确是橠白临时起意,但也并非是谎话……
前一世寒窗苦读、孑然一身的等了自己一生,今世依旧还是个寒窗苦读,橠白如何能不心疼?
见橠白这般模样,陆归舟顿时涌起一腔自责,他俯身抱住了橠白,而后一个翻滚,变换成了二人并卧,他怀抱着橠白的姿势。
橠白正心疼着陆归舟的往日种种,蓦的变换了姿势,不得不自回忆中抽神而回,抬眼望上了陆归舟。
忆起方才他如狼似虎的吃醋模样,橠白忍不住又是一笑,而后轻抬柔荑,指尖轻点陆归舟的鼻尖,调侃道:“还吃醋吗?”
橠白的指尖软嫩温热,全然没有半分习武之人的薄茧,轻柔一触,似那翩跹小蝶掠过花蕊一般。
陆归舟眼望着她如此娇憨可爱又俏皮的模样,心中那叫一个似水柔情,他凝望着橠白,满目柔情的摇了摇头,而后又是饿虎扑食直奔橠白饱满的腮颊。
“啊!”橠白忍不住一声惊呼,被陆归舟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忍不住一个瑟缩。
陆归舟的薄唇顺着她腮边的软肉一路亲到了耳畔,佯装凶狠道:“想吃了你啊!”
言罢,陆归舟又对着橠白脖颈乃至耳畔的痒痒肉下起了嘴,两个人自床帏之中笑闹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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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厢房的陆归乘早已经乘兴而归,借着酒意衣裳也未脱便躺倒在床,酣睡淋漓。
夜已深沉,陆归乘辗转翻身,无意间竟将枕头搂入了怀中,迷迷糊糊的呢喃了句:“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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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了斑驳陆离的光影。
时辰还早,陆归舟与橠白相拥在床,此时仍在睡着。
蓦的,橠白长睫轻颤,而后缓缓的瞠开了眼眸。
二人是面对面相拥着入睡的,橠白甫一睁眼,便是陆归舟那张沉睡的俊颜。
经过了一夜光景,橠白唇周渗出了一圈青黑色的胡茬,将他英俊的面庞衬出了几许沧桑。
橠白见他仍在睡着,便轻轻移开了他环住自己的手臂,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回去了自己的厢房之中了……
前日中秋,她与陆归舟去到了街上,趁着热闹,买下了许多有趣的心仪物件儿,其中,不乏女子梳妆的胭脂香粉。
橠白是初次识得女儿家的胭脂香粉,且又听说那些皆是更能让女子容姿俏丽的物件儿,姑娘家,哪有不爱漂亮的,橠白心下对那些个物件儿自是心生向往的。
但当时因着聂秀的事,橠白一直也未曾顾得上仔细的琢磨一番那些胭脂香粉。
今日里,橠白醒的早了些,既然得了空,那便有些迫不及待了,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橠白也想着自己能够以更胜从前的模样示以陆归舟的面前。
橠白的手脚很轻,陆归舟全然不曾察觉,只睡梦中蓦的觉着怀里空落落的,下意识的四下摸索了起来。
昨夜橠白是宿在了陆归舟的房中的,所以陆归舟的床头是摆放了两个枕头的,陆归舟一番摸索之下,摸到了橠白枕的那枚软枕。
睡梦中的人不遑多想,直将那枕头当做了橠白,一把拉进了怀里,抱住之后,又沉沉稳稳的睡了去,其睡姿同隔壁的陆归乘相差无几……
出了房门的橠白先去打了一盆盥洗的清水,而后端回了房中,盥洗净面之后,来到了镜台前坐下了身,将前日里买的胭脂香粉等物件儿一一拿了出来。
原本,橠白的镜台上除却铜镜与那装有发栉的锦盒之外便再无旁物,略显空落,如今骤然多了许多胭脂香粉,倒终于有了姑娘家所用之物的模样。
上妆之序,应是从大至小,从上至下吧!
橠白心中如是猜想着,打开了水粉盒子先自面庞上扑了一层。
然而橠白并不知这上妆的技巧,也不知个轻重深浅,只觉着该是越多越好吧!
噗噗噗几下,橠白那张本就白嫩白嫩的面庞自那水粉的修容之下变成了惨白惨白的模样。
橠白对着铜镜认真的瞧了瞧,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下暗道:白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好看的?
怀疑罢了,橠白又自问自答:许是这妆容还未上完,也许等下了胭脂与口脂,说不定就好看了……
想着,橠白轻抬起手,执起那青雀头黛来,略显笨拙却又小心翼翼的画起了眉。
橠白的手,依旧是那不知深浅的,只想着那日既然那小贩言说这是让女子眉毛愈发乌黑浓密的,那便是越浓越好,于是,几下描画之后,两条乌黑的粗眉跃然而生,似剑横卧于眼上,甚是粗犷不羁。
画罢了粗壮的两条眉毛,橠白放下了那青雀头黛,又取胭脂一盒,轻抹重涂,依旧是不问技巧,只求个浓。三两下之后,橠白那饱满的双颊之上已是红晕满面,犹如朝霞映照一般。
方才,于橠白的一番涂抹之下,那面庞已是被涂抹了十成十的水粉,惨白一片又新添了红,顿时红红白白一片,霎时鲜明惹眼。
最后,便是口脂。
橠白拿起白瓷盛放的口脂,以中指蘸取,点染朱唇。
那盒口脂是正红色的,艳若桃李,娇艳欲滴。
橠白依旧是那个不问技巧,只求其浓的涂法,直将自己的小嘴涂成了个烈焰红唇,犹如方才饮了血一般……
一壁上着妆,一壁思忖,橠白心下暗暗揣测着与这女子妆容息息相关的种种……
这胭脂水粉种种,定然都是多多益善的,追求个究极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可是日常之中怎得不见有人将面容画成这般模样呢?
橠白涂抹口脂的手一顿,微蹙着眉头忖了忖,须臾之后,便又以指头蘸取口脂,再次涂抹起来,心下猜测着大抵是旁人不舍得用吧!
片刻后,橠白那妆容大抵成型。
惨白的面庞,粗重的眉,红红的腮帮子与红红的嘴,且橠白又本就生了个圆团团、肉嘟嘟的脸,这一番妆容修饰之下,直让她有几分像那纸扎童女,唯有一双乌溜溜水蒙蒙的大眼睛还算能瞧……
橠白放下了口脂盒子,对镜细看……
这……这真的好看吗?
橠白对着镜子眨巴眨巴眼,心下想着既然那小贩这般说了那定是好看的吧,这世人的喜好还真是特别啊……
正如是忖度着,敲门声响起。
橠白当即转过头去,瞧向了房门处,心下猜测着一定是陆归舟。
一想到自己要以这般模样见陆归舟,橠白心中一阵雀跃,忙不迭的便起身开门而去。
门扉一开,一缕女儿香溢出,随后橠白骤然上前,兴奋唤道:“阿舟!”
“啊!”陆归舟登时被吓的后退一步,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原处,直盯着橠白骇然不已:“橠橠,你……你这是怎了?”
眼前的橠白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粉嘟嘟的模样,那白嫩的容颜之上,胭脂水粉堆砌,浓墨重彩一般,尤其是那一对眉毛,颇有戏文里张飞李逵之风范,唇色鲜艳如血,且橠白又生得了一张圆团团的肉肉脸,这一番描画之后,颇似那纸扎童女,突兀而又诡异,直叫陆归舟眉间心上皆是惊骇。
橠白见陆归舟这般惊讶,心下隐隐察觉到了是自己妆容的事,连忙解释道:“我按那小贩说的上了妆,如何?可有好看些?”
陆归舟原地不动,一双眼眸直盯着橠白仔细打量,橠白脸上各处,无一处不透露着夸张,忆起那日买下这些物件儿之时的情形,陆归舟瞬间了然于胸,想来,定是橠白不晓得这女子妆容里的门道,一心揣摩着是越多便越美,所以便弄成了这般模样……
如此一想,陆归舟便觉着橠白可爱极了。
方才乍然一见的惊骇烟消云散,陆归舟不觉唇角微扬,自发起了笑。
见陆归舟笑意肆起,橠白觉着定是因着自己今日的妆容,想来,自己那多多益善的心思是对的!等下便去多多买些,以后上一次妆便足足的用上一盒!
“很好看是不是?”橠白笑露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洁白的牙齿与那饮血般的唇形成了鲜明对比,真真是好一个唇红齿白。
陆归舟笑意更浓,上前一步,跨过门槛,轻揽住橠白的肩头与她一并回去了房中。
踏入房中,陆归舟忍不住抬手轻揉橠白的头顶,垂眼端详着橠白脸上的红红白白,宠溺道:“这些物件儿,不是这样子用的……”
橠白一听,便知自己这般模样闹了大笑话,顿生羞赧,哪有姑娘家会喜欢在心上人面前出了丑?橠白忙不迭的便转身去洗脸……
幸好,方才净面的水还未来得及去倒掉……
陆归舟望着弯腰净面的橠白,眸中的宠溺之情更甚。方才到了时辰,陆归舟习惯性的醒了过来,尚未睁眼,便搂过怀里的“人儿”意欲亲上一亲,结果可想而知,他如愿的亲到了一口枕头……
陆归舟登时便清醒了过来,垂眼一望那枕头,当即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前去橠白房中寻她了,而后便是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橠白迅速的洗净了满面浓重的铅华,恢复了那粉嘟嘟、白嫩嫩的娇憨容颜。
水珠儿沿着她细腻的玉肌缓缓滑落,宛若晶莹发露珠儿一般,更添娇俏与灵动。
陆归舟见状,上前而去,拿起一旁的白帕子,递给了橠白。
橠白略显尴尬的望了一眼陆归舟,迅速的自他手中接过了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儿。
尴尬使然,橠白一直回避着陆归舟的眼神,一双星眸乌溜溜的四处瞟,最终落到了面前那盆洗脸水上……
那盆水原本甚是清澈的,被橠白这一番清洗之后已然变得浑浊不堪……
一望着这盆水,橠白更尴尬了,她索性用那擦拭水珠儿的帕子捂住了下半张脸,闷声闷气道:“我……我不太懂这些妆容之物……你……莫要取笑我……”
陆归舟听言,又是一记宠溺的笑容溢于唇畔,他轻抬起手,握住了橠白的皓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动作轻柔的拉下来她捂着帕子遮住的面容。
那娇憨的面容甫一露出,陆归舟便迫不及待抬起双手,捧住了她饱满的双颊,而后温柔一笑道:“我来与你上妆可好?”
橠白的星眸一亮,不可思议道:“你竟还会女子的妆容?”
“嗯……”陆归舟略略沉吟,而后道:“倒也不敢称会,只是科举之前在老家苦读之时曾见过隔壁的妹妹上妆,大概是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