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落星痕（GL）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化掉的水果硬糖

沈慢冲向厨房拿刀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因为沈建斌的一句惊吼爆发。这是沈慢第一次反抗，也是长大第一次直面沈建斌的可怕。

其实她今天回来的并不晚，打开家门的时候甚至有一丝丝的窃喜。今天的生物周测她考了满分，也不是说成绩有多么傲人，这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但夏老师公布成绩时那带着一点星光的眼神就好像是往沈慢酸烂的生活里放了一片薄荷叶，清新又爽快。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每次成绩下来，沈慢不是搓烂试卷像个疯犬就是头垂的像个丧家狗，反正就从来没个人模样。她能想象李肃拿着成绩单的样子，被生活折磨的苍凉中带着满满的失望。沈慢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一样死气沉沉的成绩和如同腐肉一般的试卷。当老夏那带着些许烟嗓的声线在全班面前喊出她名字的时候，沈慢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了，这种当众念成绩的感觉更让她窒息，就好比死神站在奈何桥上点名，下一秒就要跟着去往地府受刑，因为这一辈子做了恶人。沈慢一直是这么想的，她上辈子一定是一个恶人，要不不可能她放弃了那么多成绩还是没有起色。

“沈慢满分，咱们班就这一个啊！看看你们背的都是啥！竟然就这一个合格的！！”如此愤怒的语气沈慢竟听出了一丝奖赏，就像曾经大人们将自己围起来在她哑着嗓子唱完歌之后奖赏她的一颗水果硬糖。

沈慢从座位上站起，走上讲台拿走自己的试卷，这次她没有垂着头，就像往常走路一样走过去，因为她在老夏注视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赞许，就那么一瞬，也许只有0.0001秒，但沈慢捕捉到了，那是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的星点，渺小却足以让人满足。

“妈，这次的生物考了满分，就我一个。”沈慢没放下书包，直径走到厨房，她语气平静没有表现的过于兴奋，她压住了留在心里老夏眼里星光的余亮，这样显得她不那么骄傲。

“诶呀，我闺女这么厉害。”李肃脸上迅速绽出笑容迎过来，“快去屋里把书包放下喝点牛奶吃点点心。什么测试第一名？”

“就…生物周测，但是是全年级的测试。”沈慢将书包放到床上，语气听起来有些拘谨。

“昂，周测。那也不错——”李肃依旧笑着，但笑容很疲惫，对于这种小型的测试，沈慢似乎已经激不起李肃的骄傲了。

“但是毕竟是全年级的测试……”沈慢想极力解释，但听上去好像是骄傲的将尾巴翘上了天。

算了，今天的作文还没有写完，下周依旧有层层测试。

“诶呦，快学吧！”李肃见沈慢的手已经伸进了书包，便慌忙的站起来，从屋里离开。

“我闺女就是最棒的，我相信你可以的！现在才高一，你会越来越好的！”

李肃突然打起精神的鼓励就像是沈慢脑间骤然鸣起的警钟，咚咚咚的将以前的种种成绩翻出来晾在桌上。它们就像是乱葬岗里嚎叫的怨灵，哀鸣着让她看清自己前方要走的路还有多远。

沈慢坐在写字台前掏出笔袋和习题，翻开习题册。’叭嗒’，一张纸掉了出来，女孩将它捡起，‘高一年级第十二周生物测试题’，沈慢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一抬手扔进书包的夹层里。

或许，分科之后就好了吧！沈慢从笔袋里拿出笔，将方格本子摊开。现在科目太多，顾不过来也很正常，分科之后一下子少了三门，到时候就会好了。

咣啷咣啷！！屋外传来防盗门开锁的声音，随即是一声吐痰，虽隔着两道门，但在逼仄安静的楼梯间，响动震耳欲聋。

沈慢眉头皱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写了一半的格子纸，被打乱的思路如同缠成死结的麻绳。女孩咧着嘴咬住了笔盖，努力将心里烦闷的怒火憋住。

沈建斌真他娘的回来的早。沈慢猛的呛了一口气，将黑色碳素笔使劲的捏住，青筋暴起。

嘭！！！！虽有所防备，但还是被这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给吓了一大跳。沈慢惊颤了一下，眉头锁的更紧。

啪！！鞋子摔到地上的声音。

咣叽！！钥匙甩到鞋架上听起来能滑出几米。

“啧。”沈慢猫下腰去捡滑落的黑笔。

“你小点儿声！孩子学习呢！”李肃见沈慢学习平时都是蹑手蹑脚，怎么能忍他每天这样噪声大作。

“去去去滚蛋！”沈建斌的声音依旧洪亮。

“我说你每次回家都叮当响，声音太大了！我让你小点声你每次都不听！！”李肃的声音并不大但透露着长时间挤压的烦躁与不满。

“我听你？我凭什么听你的？？！”沈建斌的声音见涨，沈慢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灼烧掉了。

“怎么，我说过的话你听进去过一次吗？我每次都劝你这个劝你那个，哪件事不是我辛辛苦苦操手办的啊，你干过一件像样的事儿吗？”

“我没干过？！草尼嘛我操，我上班给狗上呢？？？？”

“上班？上班你给过家里一分钱吗？？！每次遇到事情不是骂就是出去惹事，哪次不是我在后面给你处理，你还在这天天大吵大嚷的！！”

“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小声点！闺女还在学习呢！”

“操他妈的，学习？！他妈的老子上一天班，她还他妈坐在那学习？？？？！”

“孩子学习不累？就你累，我不累？？”

“操！！别他妈废话！！！！把她给我叫出来！！我教育教育她！！”

“你这什么意思？？沈慢都高中了每天学习不应该吗？？你还在这捣乱？？？？”

“操！！！！！！你他妈叫不叫？？？？？老子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你们母女俩！！！不知道天高地厚？？？？还学习？？？她能学成什么烂样？？？？她以后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打扫卫生！！！”

沈慢在屋里听的清晰，他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顺着沈慢的屋子冲向窗外，震的对面的楼都直响。

沈慢坐在桌前绷直了身子，她将笔快要握碎了，牙咬的渗出了一丝腥味儿。

“今天咱们就先安静安静吧！等沈慢学完了，明天再说。”李肃的声音开始带着颤抖。

“明天？？？今天我就是教训定了，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真长本事了！！”

“等会儿！你等一下！！！”

就在沈慢嘴里的血腥味流向嗓子眼的时候，一股爆裂的开门声冲进耳朵，震的她脑间的血都要逆流了。

“你给我出来！”沈建斌已经站到了写字台旁，沈慢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扭着笔杆写字，面前的那一页纸被写破了，但她没有停下来。

“沈慢？？？！我踏马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滚出来！！！！！！”

“凭什么！！！！！！！！！！！！！！！！！”

猛的站起，她没有他高，声音在嘶吼。忍了很多很多年了，此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里似乎只有怨愤，她怒吼了出来，声音带着尖鸣的撕裂，双腿在颤抖。

面前的人眼眶开始睁大，瞳孔也跟着扩张。

“沈建斌！！”李肃走上前去几乎拖拽着将男人死命拦到屋外，“孩子学习压力大，孩子还小，不懂事。”

“沈慢！！！你过来！！！！！！！！”男人也开始嘶吼，他已经举起了拳头，他怒目圆睁，他眼睛里开始攀上红血丝，他的牙开始咬紧。

“沈慢！愣着干什么？快跑！！！！跑啊！！！”李肃哭喊着，似乎用尽了力气。

沈慢开始慌了，耳朵嗡嗡作响，是那双眼睛流着血又回来了，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嗡——女孩开始耳鸣。

“快跑啊！！！！”

呼——呼——呼——沈慢听见自己在猛烈的呼吸。

“沈慢快跑！沈慢！！！！！！！！！”

猛的一惊，慌乱中她看见李肃已将沈建斌强拉进了客厅，女孩跑出了屋，但她没跑向门外，她跑向了厨房。

一把菜刀晶亮的挂在墙壁上，沈建斌在嘶吼，菜刀，男人在嘶吼，她好像已经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了，红色的天阻塞了她的五感，她将菜刀拿起，但握在手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抖的什么都握不住了。

“沈慢！！！！！！”

胳膊夹着擀面杖，沈慢才敢从厨房里出来，她怕沈建斌摆脱了李肃的束缚，将她打的血肉模糊。

终究还是逃出来了，沈慢跌跌撞撞的从楼里跑出来，等跑不动了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很远了，她的双脚瞬时间瘫软，突的跪到了地上。

秋季的凉风吹的很凛冽，沈慢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拖拉着一双并不合脚的黄色塑料拖晃荡在巷子的街道上，像一只孤独的幽魂。

巷子口没什么人，狭长的尽头只有一家孤零零的面饼摊，在昏黄的街灯下也特像一灵孤魂。

沈慢的头还很晕，她的气力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只留下了一具破烂的残骸，她晃荡着，晃荡着，看见前面的矮楼里亮着灯的窗子，那灯很像她存在山里的小小星辰。

“你找…顾遥？”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那是顾遥的姨。

“嗯。”沈慢被冻的有些发抖，将已经瑟缩的身子挺直，手里的擀面杖被悄悄藏在了身后。

“进来吧！”女人说。

这章写的很不舒服，还好硬撑着写完啦！翻篇儿！就期待发糖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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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化掉的水果硬糖